第208章

    北宫伝神色凝重,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银牙:“这消息不是你查出来的吧?”

    银牙对他的好奇心知肚明,也不做丝毫隐瞒:“我可没闲心去打听你的家事,你要想弄个明白,我倒可以送你个人。”

    “什么人?”北宫伝拿起茶壶,先给银牙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满上。

    银牙不急不慢品着茶:“这茶不错,配上临巅山的雪水,别有一番滋味。”

    北宫伝心里急,表面上不动声色:“茶本王有的是,你爱拿多少就拿多少,临巅山的雪水你有法子带走的话,也请便。”

    银牙笑答:“茶只要两包,雪水就算了。那人我给你带来了,就是百里郡主身边的纤柳姑娘,有些事你问她自然明白。”

    北宫伝别有用心道:“百里幼也去找百里长季了,兄妹两个热闹了。”

    银牙心不在焉道:“王上召见百里幼也,不就是要看看百里家的热闹么,这个热闹在下是无缘观看了。”

    北宫伝明白他的意思:“本王知道是留不住你的,此行你只为雪枯草,罢了,你想走便走吧。”

    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要走,忽而回首问了银牙一句:“姜雨芫是东鱼谷的弟子?”

    还没等银牙回答,北宫伝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答案已在心中,迈开轻盈的步伐出门去了。

    北宫伝一走,银牙身子不稳,朝一边歪倒,他好容易扶住桌角,才不致倒下去。缓了好一会儿,发白的脸色方慢慢恢复血色。

    正在这个时候,尹奎带着两名宫人进来,那两名宫人各端着一只带盖的汤盅。

    一见银牙,尹奎面有忧色,走上前来问道:“公子还好吗?”

    银牙内气不足,轻轻冷笑一声:“老官儿,我怎么看你这假惺惺的样子就恨不起来呢!涂山的狐狸都不如你精明。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教唆你主子修习这等邪恶禁术,与暗地那些妖魔有什么分别。”

    尹奎深吸一口气,抬手微微一摆,他身后的两名宫人立即把汤盅放在桌子上,而后匆匆退了出去。

    殿门一关,尹奎才把那口气长长地吐出来:“老朽怎忍心主上修习此等禁术!银牙公子再想想,此等禁术岂是老朽能够修习的。这么些年来,老朽想尽了办法为王上医治寒症,总是不尽人意,王上的寒症时好时坏,痛在王上身上,也痛在老朽的心里呀。也怪老朽四处奔跑寻找良药,以致有人钻了空子,引诱王上练起了禁术,教他吸食妖族的精血驱逐体内的寒气,王上每每吸食过后,竟能和常人一般无异,但这样的法子虽有奇效,却不是长远之策,王上的寒症非但没能根除,且需要修为更深厚的大妖精血才能压制王上体内的寒气,灵力低微的小妖已不能为王上所用,即便是大妖的精血,所撑的时日也不太长。北夷尚未强盛到可匹敌妖界仙族,王上所需的大妖实难捉到,终日便困在暖殿里出不来。”

    银牙冷眼看着尹奎,不屑道:“尹奎,你是该责备自己抓不到供主子享用的大妖,还是可怜你主子喝不到精血受寒症折磨,对了,你不就是修为尚可的妖么,不如你每日进献一些精血帮北宫伝驱逐寒气,也免去诸多麻烦。”

    尹奎听出银牙的嘲讽之意,但不以为意,反而苦笑道:“老朽着实无能,不能为王上解忧,今日公子受累,请饮了这盅汤补补身子吧。”

    话里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着,侧身伸手去端桌子上的汤盅。

    “不急。”银牙道:“是何人教你主子的禁术你不会不知吧。”

    尹奎好像早料到银牙会直接发问,也没打算隐瞒:“罗曦上神。”

    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才去拿汤盅。

    银牙似是猜到一些,但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心头一震,若有所思重复道:“罗曦上神。”

    片刻过后,接过尹奎递来的汤盅,方道:“辛苦你了,你去侍奉你主子吧,我喝完汤会自行离去,百里郡主那里还请老官儿帮我知会一声,你主子要留下纤柳姑娘,她侍奉过百里氏,你应是知道的。”

    尹奎应道:“老朽明白该怎么做,公子要的茶已经备好,可要现在送过来?”

    银牙道:“不必了,劳烦你把一包送给东封城主,一包送到兰芷汀。”

    尹奎应下,退了出去。

    银牙方才揭开盅盖,一看冒着热气的汤羹,不由得会心一笑:“这老官儿懂得挺多,给我炖了这么多好东西,可真是补身子。”

    再揭开桌上另一碗的盅盖,看了看才放心:“雨芫这碗正好。”

    拿起汤勺喝了几口自己那碗的汤,里面的东西没有吃一口,而后放下手里的汤盅,端起桌上那碗,走进了卧房。

    姜雨芫身子虚弱,小憩中睡得香甜。

    银牙坐到床边,轻轻唤醒她,扶姜雨芫坐起:“雨芫,喝了这碗汤你就有力气下床了。”

    拿着汤勺要给她喂食。

    姜雨芫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要接汤盅:“银牙,还是我自己来吧。”

    银牙无声地笑笑,把汤盅放到姜雨芫手中,看着她一勺勺喝起汤来,恐那汤太烫,每当姜雨芫舀起一勺时,他便轻轻朝汤勺吹口气,又怕汤汁沾染姜雨芫的嘴角,姜雨芫每喝完一口,他就拿衣袖轻轻擦擦姜雨芫的嘴角。

    姜雨芫颇为尴尬:“银牙,你不用这样,我不是小孩子。”

    银牙直勾勾地盯着姜雨芫,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来:“对,雨芫已经长大了,这么多时日未见,你更像个大人了。”

    姜雨芫从他眼里看到绵绵的情丝,一缕又一缕缠绕在自己身上,牢牢捆住她。姜雨芫努力地把那些情丝从身上拉扯开,可是好像每扯开一根,就有两根又缠了上来,扯不尽也缠不完,快要把她完全包裹。

    银牙又拿衣袖来擦姜雨芫的嘴角,那轻柔确如娘亲曾经给予的温暖,可越是这样,姜雨芫越不敢贪恋这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暖意,对她来说,失去太容易,却是不可承受的沉重,她坚定地清醒地在心中划了一道界线,界线里是坚守,银牙在界线之外,所以,她往后移了移,要避开银牙的擦拭,口中找些话化解这尴尬:“虽然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但是能确定我一定受了伤,你是带我来治伤的对不对?”

    姜雨芫悄无声息的疏离让银牙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意,他的笑在脸上僵了片刻,收回衣袖,向姜雨芫解释:“你的确受伤了,雨芫,是暗地的一个妖魔趁齐安不在误闯进东鱼谷,用煞气伤了你,我这才带你到...到这里来治伤。”

    银牙的话里隐瞒了两件事,一件是他没有说出温惠的名字,既然姜雨芫什么都不记得,何必告诉她给她平添烦恼,比起受伤来,温惠对她的伤害会更教她心伤,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一件是他没有说出这里就是北夷的王宫,那个发号施令践踏她的故土的少帝方才还来看过她,若是教她知道,她怎肯背负着血海深仇服用雪枯草。

    姜雨芫对银牙的话深信不疑,疏离归疏离,信任归信任,她急切地问:“暗地的妖魔竟然闯进了东鱼谷,还有弟子受伤吗?”

    银牙微微笑:“恰好我赶到东鱼谷,把那个妖魔赶走了,她去得急,只伤了你一人,东鱼谷的弟子都无恙。”

    说到此处,加了句解释:“我这次去东鱼谷可不是硬闯,是得了齐安的准许,且齐安书信一封,让你陪我游玩几日。”

    姜雨芫听银牙这么说才放心了:“是大师兄让你来东鱼谷的,你一定见过大师兄和阡陌了,他们现在何处?还好吗?”

    “他们好得很。”银牙答道:“尤其是你那只小狐狸,近来被养得愈加强装了,倒是你,要赶快喝光这盅汤,不然就凉了。”

    姜雨芫听着银牙的话,心情舒畅,嘴角上扬,拿起汤勺接连喝了好几口,直到把一盅汤都喝完。

    银牙抬手摸摸她的头,接过姜雨芫手里的汤盅,起身把汤盅放到桌子上。一转身就见姜雨芫正挪动双腿准备下床,赶紧退回去,拿起鞋子要给姜雨芫穿上。

    姜雨芫刚要缩回脚,银牙已握住她一只足腕,将鞋子套在姜雨芫脚上。那一瞬间,姜雨芫突然觉得双脚好像麻木了,不能动一动,只好由得银牙给她穿上鞋子。

    她低首瞧着银牙在系鞋带,这双鞋已不是她从东鱼谷穿来的那双,而是由皮毛制成,里面是又厚又暖的绒毛,外面用彩线绣着好看的纹路,每只鞋子上都缀着两根带子,系上后会更保暖。

    系鞋带的片刻安静,姜雨芫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有什么在冲撞她心里的那道防线。

    她迫切地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内心的凌乱:“银牙,上回去东鱼谷的路上也是我受了伤,你带我到东封城治伤,总是我欠你的恩情。”

    银牙抬起头来,那双凤眼里荡漾着两湾甘泉:“你不欠我什么,都是我心之所愿,倘若你要这么觉得,就应齐安所托陪我游玩几日,就不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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