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9 章

    忱暄神君怎会不明白,焦桐提起新梧是为救她才被霞珀所伤,又叫新梧不必敬霞珀为仙子,皆是说给自己听的。

    分明是对忱暄神君有所暗示,忱暄神君心知肚明,接过焦桐手中的碗,轻声道:“夜正深,快睡吧。”

    焦桐也觉得头脑昏沉,慢慢倚靠在枕头上睡去,完全沉睡前还喃喃道:“你在汤里下了什么。”

    “安神的东西。”忱暄神君答道,把高高的枕头一点点从焦桐投下抽出来,好教她睡得更舒适些。

    待确信焦桐彻底睡沉,忱暄神君转身走到窗前,抬头看向重重殿宇,远远可见梧桐树上白云般的花儿从屋顶上探出来,自语道:“星辰之辉对她来说已不足以疗伤吸纳,树上白日晚间所集的日月之光华可为其一用。”

    说话间,忱暄神君抬手向那树冠施法,转瞬便从树上引来两股交缠在一起的红黄光辉,携充溢的灵力飞龙般飞驰而来,经忱暄神君导引,那两股光辉入窗后径直没入焦桐体内。

    得日月之华,很快补足焦桐体内的灵力,随着忱暄神君收手,焦桐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伤势亦好了大半。

    忱暄神君立在窗前,看向床上的焦桐,道:“借外力采补灵力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待你全好了,大宴也结束,我便开始认真授你仙术。”

    正当忱暄神君施法借梧桐树为焦桐采补灵力时,久久不能入睡的新梧恰好透过窗子看到梧桐树顶大放异彩,自言自语道:“如今连这梧桐树也奇了,怎么在夜里光芒闪耀,啧啧!殿下也是怪怪的,让我放手,放的不是画而是焦桐的手,画已损毁不能乱动,焦桐的手也不能碰吗?他的手明明好好的呀!我们同是仙侍,为何碰不得?”

    这般想着,那个念头又冒出来:难道殿下真的对焦桐不一般?这个不一般指的自然不是主仆不一般的情谊。

    正像新梧所言,忱暄神君寸步不离守了焦桐两日一夜,未有假手于旁人,即便主仆之位颠倒过来,也大可不用如此。

    那个不该有的念头一冒出来,新梧就立刻将其从脑袋里赶跑,仰倒在床上兀自叹息:“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

    天界大宴越来越近,三界收到请柬的各路仙妖皆从四面八方赶来赴宴。天门外的守卫们日夜值守迎接宾客,一时间,整个天界好不热闹。

    与外面的热闹喧嚣比起来,永信宫就显得格外安静,已经伤好的新梧趁着忱暄神君出宫,溜到焦桐跟前,见她已经大好,正坐在外殿的榻上打坐,气色甚佳,眼睛上仍蒙着布带,看来人已无大碍,只是眼睛的伤要好得慢些。

    未等新梧开口,焦桐已叫了他的名字。

    新梧喜道:“你怎知是我来了?好耳力。”

    焦桐对他的夸赞无动于衷,淡然道:“忱暄殿下出宫去了,能到这里来的除了你还有谁?”

    新梧走到焦桐跟前停步,叹道:“也对,自从霞珀来闹事后,殿下就在永信宫布下结界,没殿下的准许,谁也进不来,殿下也不许我们出去,如今大宴的热闹看不到听不见,便是望洋兴叹,凭臆想乐一乐罢了。还好有你在宫里陪着我,从前我都是一人侍奉在殿下左右,清静惯了自然不觉得落寞。”

    他说到此处,焦桐忽而想起那个年长的厨娘,问道:“永信宫里不是还有一位做菜极好的厨娘吗?”

    新梧答道:“你说的是鸿嬷嬷吧,她老人家足不出屋,除了殿下,从不与人来往,那样孤僻的老人家,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从新梧的语气里可听出不愿多提那鸿嬷嬷,焦桐也就转了话题:“新梧,劳烦你去把那剑寻来给我。”

    “什么剑?”新梧一惊,而后想到什么,笑道:“殿下既然在外面布了结界,就不会有人闯进来,就用不着剑了。焦桐,我约莫着明日就是大宴了,宴请要接连三日呢,我们虽不能亲历,但可以去殿外的高处看看宫外经过的各路人,昨日我已经找到一个视线极佳的地方,果真看到灵禽族的公子小姐们路过,那场面也是很有看头的。”

    忽而意识到焦桐是看不见的,心下暗暗自责,改口道:“其实也没什么看头,但是你可以听啊,他们经过时有说有笑的,我耳朵不好使,听不到他们说笑些什么,正好你耳力极佳,听了来就讲给我听,我再把他们的样貌说与你听。”

    焦桐没有打算去:“我耳力再佳,也听不到宫外的人声,确是没什么看头。”

    新梧不肯放弃:“其实我所见也是远远的影子,飘忽来飘忽去,但有总强于无,上去吹吹风也好,老憋在屋子里都要发霉了。”

    拉起焦桐的胳膊就要走。

    焦桐倒是认同出去吹吹风的建议,半推半就中就和新梧走出了大殿,跟着新梧拐了个弯,再走上一段台阶,就感到清凉的风扑来,好不畅快。

    原来新梧带她到了殿顶上,此处是一块平台,正好能望到宫外的云海翻腾。

    新梧找个地方让焦桐坐下,便朝远处望去,喜道:“你听,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穿的衣衫倒是新鲜,一个是青色淡雅,看着是个修道之人,一个是艳丽夺目,色彩比那些世家小姐还好看,二人怎么会比肩同行呢。焦桐,那女子一直在跟男子讲话,男子却不怎么理会她,你能听到女子都说了些什么吗?”

    焦桐对那男女不感兴趣,直道:“没听到。”

    新梧也是问问而已,眼见那对男女远了,又欢喜起来:“哎呀!这次来了位俊逸的公子,虽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但那气度身形是近日我所见过的最出类拔萃的了,也就那样的人物,才能与我们忱暄殿下相提并论吧,可惜啊,那位公子身旁也有一位小姐,聒噪不比先前那位少,性情比先前那位还蛮横些,方才还冲引路的仙侍发脾气呢,幸而你我都不用出宫伺候那些贵公子娇小姐,受累不说,遇到不好相与的还要受气,殿下不准我们出宫也是为我们着想。”

    才要说罢,忽而又提高了嗓门:“快看,来了好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突然想起焦桐看不到,压住声音:“也无甚过于好看,且我们离得远,看不真切,那公子远看洒脱俊美,近看许是就寻常了,他那种美有别于神仙的庄重,应是妖族修行高强的,这公子倒是孑然一人,没有女伴,还把迎上去的女侍都支开了,与别的男子倒是不同。”

    焦桐目不能视,新梧的话从她一只耳朵里进去,接着从另一只耳朵里流出,听了跟没听无甚分别,她所感的是清风徐徐,所听的是云海翻腾,所喜的闹中取静。

    新梧说了许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道:“焦桐,我们坐了许久,你定是渴了吧,我下去取些水上来。”

    说罢,便自行下去了。

    新梧走得匆忙,脚一着地,忽觉得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时,原来是地缝里钻出来的一株嫩芽,奇道:“怎么这时候长在这里一棵草。”

    正要抬脚甩开那嫩芽,岂知嫩芽竟蹭蹭往上疯长,须臾间开枝散叶,在顶端开出一朵红艳艳的大花。

    新梧只‘咦’了一声,那大花突然变幻,整株化成一个红衣艳艳的女子来,对着新梧就是娇憨斥道:“你才是一株草。”

    那女子两腮通红,头上缀着的正是方才开的那朵红花,从头到脚都是红艳艳的了,看得新梧愣在原地全然失神了。

    更糟糕的是,女子开口就是一股酒气,显然是醉酒了,她身子摇晃,直向新梧倒过来。

    新梧本是呆住,被那女子一压,方才本能地张开双臂托住那女子,被她身上的酒气一熏,顿时也有种微醺的感觉,喃喃道:“哪里来的仙子。”

    目光游弋,落在女子粉嫩的脸庞上,心里砰砰跳起来,赶紧别过脸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那女子倚靠在新梧怀里,呓语道:“蜀葵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新梧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忱暄神君曾让自己替焦桐去花仙那里还过一片花瓣,就是蜀葵仙子的,送还花瓣时,只有一个侍从接过去,是以,新梧并未见过蜀葵仙子。

    当时拿着花瓣送还的路上,新梧还曾悄悄嗅过花瓣上的香气,只觉得花仙的东西果然是清香入脾的。

    这时候,竟将蜀葵仙子揽在怀中,她身上的香气比那小小一瓣花瓣多了不知多少倍,即便没有酒气,新梧也被香气熏醉了,耳听得蜀葵仙子的酥软情话,也快要站不住脚了,双唇都开始打颤:“仙子...仙子说什么?”

    蜀葵紧闭双眼,双臂有气无力地抓住新梧的衣衫,不时滑落下去,从新梧身上划过,隔着衣衫,已教他浑身麻痹,不敢动弹。

    “我要睡觉。”蜀葵喃喃道,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滑。

    新梧时而心神荡漾,时而清醒局促,赶忙附身托住蜀葵仙子,痴痴地重复着她的话:“好,睡觉,睡觉。”

    也不知怎么地,就晕晕乎乎地抱起蜀葵仙子,朝自己的屋里走去,一路上,脑子空空一片,只想着:蜀葵仙子要睡觉,睡一觉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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