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银牙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枯枝密林,妖风乍起,晴天白日里浮云遮敝,天色昏沉暗淡下来。

    他凝神静气,张开双手,由内而外释放灵力。

    银光源源不断从银牙掌中飞出,环绕马车,光晕罩住马车。

    马车渐渐在银光里凭空消失。

    此时,密林里游来一个略显矮胖的男人,双脚离地前行,犹如鬼魅。身着苍白色衣衫,前襟晕染一道鲜黄色,从领口直到下摆,格外突兀。

    “银牙!”

    那矮胖男人快要近身银牙时,双脚落地站定,冷笑一声:

    “你性命不保,还费力设下隐秘结界,是要护着谁?”

    矮胖男人两颊鼓鼓,留着两撇小胡子,眼大口小,眉疏鼻塌,肥头大耳。

    银牙收手,两手一拍,轻蔑地回了声:

    “苍黄,好久不见,你又胖了,也矮了。”

    他拿准苍黄忌讳说自己矮胖,偏要这么说。

    果真,苍黄气得两眼凸起,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刀,恶道:

    “银牙,受死吧。”

    嗖地弹起身,举刀砍向银牙。

    银牙面不改色,身子向后倒去,几乎贴着地面,直直向后退去。

    苍黄急追,银牙急退。

    越追越急,越退越快。

    穿梭密林,如两团迷影。

    直到一声冷喝:

    “银牙!”

    银牙亮剑,刀剑相交,火花迸发。

    苍黄被直直弹了出去。

    银牙转回身,面对一个瘦高灰面的男人,回他:

    “蓝机。我倒要谢谢伏茗子如此惦记我,派两员大将追杀我。”

    蓝机五官僵硬,就像带着一副铁面具,看似木讷,实则出手狠毒。他同是身着苍白色衣衫,不同的是,蓝机衣衫背后染了一道水蓝色,从后颈衣领顺流而下,直到脚跟,十分扎眼。

    手持一根长枪,枪头锋芒毕露,声音阴冷:

    “胆敢直呼帝姬名讳!银牙,你个叛徒,勾结北夷,暗通江浔,觊觎涂山,我等奉命清理门户。”

    两条罪状,足以治银牙死罪。

    银牙心生疑窦:自己何时勾结北夷?何时暗通江浔?何时成了涂山叛徒?即使自己知晓东封府暗中联络北夷,也未曾掺和一星半点儿。暗通江浔更是无稽之谈。伏茗子虽然与自己不和,但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怪不得突然派苍黄蓝机追杀至此。此中必有蹊跷,显然伏茗子此举是想把自己截杀在外,倘若回到涂山,有师父庇护,她就奈何不了自己。

    银牙口中的伏茗子,便是涂山的帝姬。其父乃生前是涂山狐王。狐王死后,涂山势力最大的江浔拉拢一部分狐族,欲继任新的狐王,伏茗子自是不能容忍。自此,涂山一分为二,江浔自称涂山妖王,伏茗子成了涂山帝姬。

    长久以来,伏茗子和江浔争端不断,各不相让,也不相上下,各自为王。

    银牙的师父在涂山独树一帜,与伏茗子和江浔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背叛涂山的理由足够让帝姬破例追杀银牙,只有坐实银牙背叛的事实并杀死他,不给他回去争辩的机会,银牙的师父就不能追究不放。

    以银牙的实力,绝不会轻易败在苍黄和蓝机手下,即使不战而逃,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现在银牙失血过半,元气不足,体内余毒尚未清除。

    刚才设隐秘结界,耗费灵力,更是雪上加霜。

    打起来毫无胜算。既无胜算,也不能败。败了折进去的不仅是银牙自己,还有姜雨芫姐弟。

    此时,姜雨芫才是他过关的筹码。

    前有蓝机,后有苍黄。

    左右上来数十个涂山狐族小妖,团团围住银牙。

    银牙将剑插在地上,反问道:

    “你们说我勾结北夷,暗通江浔,还敢杀我,就不怕北夷报复涂山,江浔找你们寻仇?”

    哈哈哈!

    苍黄放声大笑:

    “银牙,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弃子。江浔不会为了你跟帝姬过不去。北夷,北夷在哪儿还不知道呢?我狐族难道会怕那些凡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是死在你们手里,岂不再洗脱不了罪名。”

    银牙右手握住剑柄,左手作剑诀,神识为念,聚风成形,其形为刃。

    蓝机自语:

    “以风为刃,切腹穿身。”

    扬起衣衫,飞身而起。

    疾风汇聚,以银牙为中心,顷刻间,席卷整片树林。

    地上连同书上的枯枝迅速卷入风中,借风之力,如根根利箭,刺向狐妖。狐妖挥剑斩落,但抵不住枯枝越多,风速越快,狐妖手脸和衣衫皆被风刃划破,血水横飞。

    枯枝刺穿狐妖身体,纷纷倒下。

    蓝机凌空而立,衣衫鼓起,越变越大,几乎可遮天蔽日。

    风卷枯枝,皆吸入蓝机大大的衣衫之下,不留痕迹。

    苍黄匍匐在地,狐身时而显现,在银牙周身急速环绕奔跑,几乎追上风速。

    银牙紧握剑柄,剑诀向外挪动,以神识之念御风。

    狂风骤起,地上卷起层层泥尘。

    先是小些的树木连根拔起,紧接着是大棵的树木,乘风而起,厉风削枝断根,树干尖锐,或飞冲直上,刺穿蓝机衣衫。或急转直下,刺向苍黄。

    蓝机双臂一震,翻滚衣衫,偌大的布衫如浪涛起伏,漏洞随即消失。

    他这一翻,衣衫不仅变得更大,也更结实,连无数粗壮的大树干都尽收衣衫之下。

    衣衫四周渐渐收拢,吸纳狂风的同时缓缓向下压迫,强大的力量压制着银牙。

    苍黄躲避不及,直接遁地,凝神聚力,攻向银牙。

    上下夹击,银牙握剑的右手虎口震裂,一道血迹流向剑刃。左手剑诀颤抖不已,再掀不起多大风暴。

    苍黄和蓝机步步逼近。他们的力量越大越近。银牙的力量就越小越弱。

    苦苦支撑之下,隐秘结界也变得不稳定。

    姜雨芫和姜宗志坐在马车里,马车开始颠簸,开始时缓慢,后来变得剧烈,甚至无法坐定,车身翻转幅度巨大,几次差点翻倒。

    他们虽然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姜宗志心生恐惧:

    “姐姐,这是怎么了?我们要一直留在马车里吗?”

    说话间,悄悄掀开车窗一角。

    顿时,一股风沙射了进来,擦伤姜宗志脸颊。

    姜雨芫立马抢上去,摁住车窗,阻断风沙。

    再看姜宗志的脸颊,血珠渗出,沾满泥沙,再迟一点,怕是命都没了。

    “只能留在马车里。”

    姜雨芫倒出水清洗姜宗志的脸颊,抚慰他:

    “宗志,你要相信银牙。”

    近身比拼,只有内力强大,才能胜出,否则,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忧。

    银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苍黄和蓝机每近一步,就把他和姜雨芫姐弟向危险推近一步。

    这危险是致命的。

    他不是不知道如何远离危险。

    逃!

    但落荒而逃只能保自己的命。

    银牙无力兼顾隐秘结界里的姜雨芫和姜宗志。

    一旦收手,苍黄和蓝机强大的力量就会波及马车。姜雨芫和姜宗志必死无疑。

    跟妖比,人脆弱得不值一提。

    银牙没想过逃,也没因为姜雨芫的脆弱而丧气。

    相反,是姜雨芫给了他强大的信念。既要守护他们姐弟,就不能就此罢手。

    信念有时就是力量。

    苍黄和蓝机逼到更近。

    风将止。

    苍黄破土而出,横刀斩向银牙。

    蓝机衣衫回缩,于半空中掉转方向,脑袋朝下,正对银牙,长枪刺向他百会。

    生死之际,该如何寻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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