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自习不是英语老师的问答时间，朱贤芳改完最后一本作业后伸了一下懒腰。
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去吃晚饭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要走。
“朱老师，幸好你还在。”徐欣怡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朱老师等一下，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见她神秘兮兮的，朱贤芳不免失笑。
“是什么？”
徐欣怡这个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偏偏父亲又常年在外，所以养成了一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谁对她好，她就回以十二分的真心。
之前那件事，询问过同事后，朱贤芳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前因后果。
想到这些，朱贤芳心里就会柔软起来，以真诚待人，果然会收获善意，更何况还是十几岁的少女纯粹真挚的维护。
所以即使徐欣怡拿出了一个平安符，一看就是被某些摆摊的假神棍给忽悠了时，朱贤芳还是笑盈盈的收起来了。
她还叮嘱了几句：“太贵的东西可不要买，老师不会收的。”
徐欣怡有点心虚，简易的符在圈内可是起步就上万的，她是沾了简宁的光才只花了几百，而且简宁还给了她三个，折上加折。
殊不知，徐欣怡的表情在朱贤芳眼里就是证实了被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好心老师知道了，只是下次一定要先和我说一声，知道吗？”
朱贤芳虽然有着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但是却长着一张甜妹脸，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徐欣怡直接被甜妹光波征服了。
她愣愣点头：“嗯嗯，朱老师，我知道了。”
“那老师先走了，你的英语成绩最近有提高，要继续加油哦。”
“……知道了。”
朱贤芳开着车回了家，三个平安符就放在她的包包夹层里。
即使是些小玩意儿，学生给的礼物，她一向都会收好。
拧动钥匙开门，朱贤芳心里蹦出些期待，她的语气都温柔了几分：“子序，我回……”
“啊——”
苍白瘦削的鬼影被灼伤，随即委屈地飘远：“这段时间，是在下叨扰阿素姑娘了，我这便离去。”
“子序！”朱贤芳一头雾水，把包随手一放，“你怎么突然要走？是在这里住得不惯吗？”
这回朱贤芳靠近，林仲明没感受到强烈的金光，反而是那个手提包亮得惊人。
阿素不知道她包里有驱鬼符？
林仲明心中警铃大作，忙围着朱贤芳飘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
朱贤芳越发不知道这只鬼在干什么了，她有些紧张地问：“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阿素，你今日可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林仲明的神情有些严肃，“你的包内有十分厉害的驱鬼符，若不是我也算个千年的鬼，这会儿只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朱贤芳只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心便揪紧了，一时心急，她抓上林仲明的手：“你受伤了吗？那是我的学生送的，我以为是些江湖骗子做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林仲明把右手往宽袖里藏了藏，只道：“我无事，只是不能靠得太近。”
他思索片刻：“既然这些符有用，你收着也无妨，能保家宅安宁。”
朱贤芳松了手，脸上有些发热，她仍旧不太放心：“可是你在这里待着会不会难受，要不我明天把这些符带到学校去吧。”
“我真的无事。”林仲明飘去厨房端了碗汤出来，“先用饭吧，不然菜要凉了。”
离得远了，林仲明确实不会受伤，他推测这和他手上未曾沾染血腥有关。
其实这些天外面鬼魂的骚乱和异样，林仲明也有所察觉。
每天深夜，逃窜的游魂数量倍增，飘来飘去的吱哇乱叫，他已经赶走好几只因为躲避鬼差误闯进来的小鬼。
他能吓走那些鬼还是因为他死得比较久，身上的阴气比较重，资历尚浅的鬼一看浓重的阴气就以为碰上了厉鬼，大都屁滚尿流地跑了。
总有一天，会有鬼差找上门来，他不会逃，只是放心不下阿素。
只不过从今天阿素带回来的辟邪符看，阿素身边有厉害的高人，他走了之后，阿素也能过得好好的。
林仲明胡思乱想了一阵，有点庆幸当初他没把自己和阿素的前缘说出来。
不然到时候自己被黑白无常带走，对于阿素来说也是徒增伤感。
上辈子他体弱多病，早早地撒手人寰，无法和阿素共度一生，死去后能和阿素相伴一段时日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了。
林仲明看着朱贤芳，眼底深处到底还是藏了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不舍。
“今晚就不用你帮我织梦了。”朱贤芳抬起头，对上林仲明的温柔视线，心跳乱了一拍，“今天是万圣节，很多人都会打扮成鬼怪走上街头，你在家里也闷了挺久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朱贤芳有些忐忑。
她发出这个邀请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但是朱贤芳对林仲明动心了。
两人能够遇见还是因为朱贤芳父亲的一通电话。老家的房子拆了，要建一栋新的红砖房，所以朱爸爸问女儿要不要回来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朱贤芳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狭小破旧的房间里保存着她的整个童年。她立马请了几天假回家，还顺便看了一下挖掘机推倒土砖房的大场面。
谁知这一看就让她看出个小花瓶来。
从地里刨出来的花瓶带着裂痕和污泥，她刚想告诉其他人，花瓶又凭空消失了。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到回来之后看到自己桌上放着一个花瓶时她才开始害怕。
朱贤芳亲眼看见空气出现些许扭曲，一个白色的人影从花瓶里飘了出来。
她被吓得失声，林仲明见她第一面却也愣住了。
朱贤芳一直以为那短暂的怔愣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林仲明喜欢的姑娘。
经过一些波折后，朱贤芳接受了家里多出来一只鬼的事实。主要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林仲明的守礼表现十分加分。
得知现在的时代依然不同，林仲明虽然震惊但平静得也很快。
实实在在考取了功名的林仲明文采斐然，讲起故事来妙趣横生。再加上林仲明主动承担起家务活，久而久之，朱贤芳完全习惯了林仲明的存在。
两人的关系也发展到可以喊小名和表字的程度。
今天，朱贤芳下定决心要给自己的暗恋来个了结。她喜欢林仲明，但是不会牺牲自己去做对方的替身，这无论对自己还是林仲明而言都不尊重。
借着万圣节出去，朱贤芳打算用这一场单方面的约会掐灭自己的心思，同时也想和林仲明谈谈关于入轮回的事。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就这一直把林仲明拴在自己身边，如果林仲明想离开，她就去庙里拜拜佛祖，希望林仲明投个好胎。
想了这么多，朱贤芳压下了心里那抹酸涩。
得到林仲明肯定的回复后，两人便结伴出门了。
步行街里很热闹，由于是晚上，林仲明那苍白得过分的脸也正常不少。
朱贤芳给林仲明介绍着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某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林仲明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如此真实鲜活。
看着这样的林仲明，朱贤芳坚定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些许动摇。
“子序。”她终于开口，“我想问……”
林仲明却突然紧紧攥住了朱贤芳的手，他盯着一个方向，全身紧绷：“阿素，你待会儿不用管我。”
朱贤芳转头，看到了之前在梧山见过一面的一男一女。
上次织梦的梦境那个女生还出现了，林仲明说对方可能不是普通人。
她心跳如鼓，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林仲明：“没事的，那个女人认识徐欣怡，应该……”
“不是，是她旁边的人。”林仲明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性的气息，“很危险。”
“是黑白无常吗？”朱贤芳反手牵住林仲明，拉着他快步离开。“他们不能伤害普通人吧。”
林仲明愣了一下后也没挣开，任由朱贤芳拉着。
两人都没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行为完全和之前的打算相悖。
朱贤芳带着林仲明往人多的地方躲，紧张之下，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但是谁都没有松开手。
回头看没有见到熟悉的人，稍微松口气时，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
黑无常堵住两人的退路，白无常猩红的嘴唇弯起：“两位，稍等。”
林仲明身上的阴气暴涨，两方剑拔弩张。
这时，横插.进.来一个声音：“你们好。”
简宁看了眼闪烁粉光的手环，微微笑着：“能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