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即便那座岛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让我隐隐有些危机感,但出于某些莫名的心理,我们还是向着那边靠去。

    等诺亚号挨近了些,从岛上传来的细微的悲嚎声,夹杂在炮火与怒斥的声音中,使我们听得更为清晰。

    虽然现在已经遍地是破瓦残垣,但依旧可以窥探出这座岛上的小镇原先繁荣的模样。

    再看岸边停靠的一艘阴沉沉的海贼船,想来这就是造就这里混乱的元凶了。

    我和哈碧上了岸,嘱咐好尼斯和凯尔派看护好诺亚号后,便在岛上火速搜寻了起来。

    岸边上的本是一条拥挤的集市,两边摞满了一筐筐瓜果蔬菜,混杂着各色的复杂气味。

    但现在鸟惊鱼散,支起来的摊子歪七扭八的散架,竹筐也七零八落地倒在灰扑扑的地上,里面的物品滚落一地,却见不得一个人影。

    沙土地上的脚印杂乱,往哪个方向跑的人都有,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因为跑动而掀起来的尘土。

    “这里的人早跑完了吧。”哈碧松散的垂手抓着巨剑,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那边好吵,应该都在那。”

    他指了指更深处的方向,那里不断传出枪声和爆炸声,硝烟滚滚,闹哄哄的一片。

    我预先把短刀摸了出来拿在手上,正准备动身的时候,哈碧却又突然停下了。

    他扭过身,闭上眼睛擤擤鼻子,仔细地闻了闻。

    “好像还有人哦。”他指了指一个方向,说。

    那是一个已经崩溃的小摊,四根支撑的木棍已经东倒西歪的砸在地上,一张遮挡风雨的破麻布盖在摊位上,似乎是在遮掩这点不堪。

    我掀开麻布扔到一边,底下同旁边的摊子没什么大的差别。

    要说有什么可能藏人的,就只有角落边上的一个半人大的木箱。

    ……我听见心跳声了,扑通扑通的,跳得很有劲,但快的不行。

    哈碧一把抓起木箱,高高举起,打算将它摔个粉碎。

    我一脚给他踹到,木箱在空中飞了一会又落回我手里,被惊魂未定的我抱住。

    “你有病啊?!这么点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塞得下一个成人,顶多是八九岁的孩子啊!”我哐哐在哈碧头上揍出几个包,简直要被这个家伙气死。

    妈的,差点在我眼皮子底下产生无妄之灾了。

    我把木箱平平稳稳地放在地上,找到推拉的地方,果断伸手拉开。

    其间,里边的孩子还在负隅抵抗,但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坚持到就被我拉开了。

    是个小女孩啊。

    不知道她在黑漆漆的箱子里待了多久,阳光一照射进来,她就条件反射的猛地闭上眼睛。

    我将她从里面倒了出来,她才刚刚适应阳光,又立即警备地退后数步,抓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挡在她面前。

    “滚……滚开!”她虚张声势地吼道,身子却是诚实地不住发抖,“被我刺中的话,可是有很大的几率得破伤风的啊混蛋们!”

    说完,她就开始胡乱的挥刀。因为恐惧,她浑身迟钝无力,一个趔趄倒把自己扭倒了。

    我:“……”又好笑又好气的诶这孩子。

    她挣扎了几下,却没有勇气再继续爬起来了。最后她似乎是认命般,一头埋在脏脏的地上不动弹了。

    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站起来。”

    闻言,她惊愕的抬起头。

    “站起来。”我又说了一遍。

    或许她自己也觉得鬼使神差,握住了我的手,被我带了上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或许能帮到你。”我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土,问,“你叫什么名字?”

    “……古德。”古德还是警戒地同我拉开一段安全距离,“你们是海贼吗?”

    哈碧刚想答,被我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为了忍住疼痛硬把自己憋红了脸。

    “不是。”我说。

    开玩笑,她的家乡可能就是被海贼给践踏的,再说自己是海贼,怎么能降下她的戒备心。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古德将这里发生的事快速的交代了一遍。

    这座小岛前几日还是一派祥和,直到前天,桃胡子海贼团为了抢占这里传说中的秘宝,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岛民不过都是群以捕鱼和种植为生的普通百姓,几乎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桃胡子海贼团没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这里。

    那时候他们甚至还一如往常的在集市上售卖、交易,下一刻就被他们的狂轰滥炸所吞没。

    古德的父母亲在恐慌中将她藏在了木箱里,自己却被海贼们带走了。

    说着说着,古德小声啜泣了起来。

    “海军他们不管吗?”哈碧忍不住开口问。

    “昨天就来了……”古德的胸腔小幅度的起伏着,声音渐弱了下去,“也被抓进去了。”

    我:“……”

    哈碧:“……”

    “他们挟持了海军一直向总部那边报道虚假的情报,导致总部那边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支援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把岛民们带过去干什么?”

    “他们找不到秘宝,就威胁大家,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每隔一段时间就架一个人到处刑台上处刑。”说到这,古德情绪又激动起来,眼泪不可控的夺眶而出,抹也抹不干净,“我都,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有没有……有没有被处刑。”

    “你也别太担心了,没准就有人招了呢。”哈碧挠挠头,不知所措地安慰道。

    古德哭的更凶了:“其实根本就没有秘宝!那都是大家为了吸引游客过来旅游编出来的!”

    我和哈碧更沉默了。

    我将她拢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背:“我们一定会救他们出来的。”

    古德抬起头,泪眼婆娑:“啊?”

    我随手捡起地上的一个不知名水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哈碧,对她笑笑:“这个就当做报酬啦!”

    哈碧啃了一口,觉得好吃,又从地上捡走几个抱着继续啃。

    “我们很厉害的,或许比你以前见过的人都要厉害。”我叉着腰,回头看着身后小小的一个人,咧着嘴笑道,“所以,我们一定能够帮到你!”

    边说,我边踹了哈碧一脚,让他做好突击的准备。

    兀地,古德抱住我的大腿,仰着头倔强地说:“也把我带过去!”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我。

    没一会,我将她夹在腰侧,带着她快速在建筑间穿梭。

    这个姿势……上次用到还是在空岛的时候呢。

    虽说我的目的是保护他们,但我也不会一味地将他们挡在我的羽翼之后。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给予他们一时的安稳,倒不如让他们学会维持长久安宁的方法——反抗意识与抗争手段。

    因此,我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主动要求变化的人。

    古德紧张地抱紧我的手臂,时不时告诉我前进的方向,我们没一会就来到了桃胡子海贼团扣押岛民们的地方。

    我们躲在一处高地,伺机观察着现场状况。

    底下乌泱泱地坐着一大片人,三三两两地紧紧依偎着一起,面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不过似乎有几个特别一点的……

    桃胡子海贼团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手里都拿着武器,无声的恐吓着。

    为首的是个身着夸张的船长服的家伙,浑身的毛发看起来还挺茂密的,佩戴着一把西洋剑,想来他应该就是桃胡子了。

    对于这种以X胡子形式出现的人,我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见过白胡子先生,也撂下过黑胡子,其他的五颜六色胡子我根本就不足为惧!

    就这种货色,哈碧一个人也能应付。

    古德扒在建筑物后面,迫切地在人群中探索搜寻父母亲的身影。但我们站得高,底下的人又实在是密密麻麻,她还是找不到任何踪迹。

    我抚上她的肩,对着她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桃胡子还在滔滔不绝地劝说岛民们说出秘宝的所在地,时不时将剑擦在某人的脖子上,借以达到威慑目的。

    “喂!我可是悬赏金是5200万贝利的男人!”他耀武扬威的在人群中肆意挥舞着剑,乐此不疲地欣赏着岛民们惊慌失措的躲避的模样。

    “再不说出秘宝所在位置的话——我就一把火将你们全烧了!再把你们的骨灰当做肥料滋养我们船上种的菜哈哈哈哈!”

    岛民们瑟瑟发抖,却没有人怒视他,也说不出一句带着怒气的话。

    “我们已经说过了……岛上没有你说的什么秘宝,那只是我们为了……”有人极力解释道。

    “少开玩笑了!我千里迢迢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句话!”桃胡子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阴森地笑了笑,“下一个就处刑你好了。”

    无论那人怎么挣扎,桃胡子一把将他扔到了处刑台上。

    听着同胞的惨叫声,底下的人无一为此动容,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但他们眼中的炽热与怒火还未开始燃烧,连火星也未开始冒出,他们刚开始萌生的反抗的火苗就被浇灭了。

    当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当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由内而外、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寒意。

    反抗的苗头至此被掐灭——他们太过无力,太过弱小了。

    桃胡子兴奋地举起剑正准备实施制裁时,我果断一跃而下,发起突袭。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剑踩在脚下,对上桃胡子不可置信的双眼,一拳将他轰飞。

    从我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把桃胡子打进墙里,只不是瞬息间发生的事。

    哈碧肩上扛着古德紧随而至,抡起一剑又解决了反应过来后扑上来的海贼。

    古德一落地,就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父母的踪迹。

    人群中踉踉跄跄地跑出一对夫妻,激动地将古德拥入怀中,不住地哭泣着。

    直至一家团圆,岛民们才彻底反应过来——他们有救了。

    他们脸上浮现出丝丝喜色,却不敢暴露太多,因为威胁依旧存在。

    桃胡子被下属从墙里挖了出来,咬着牙愤恨地逼近我。

    “混蛋——!!!”他抓狂地吼道。

    他的重振旗鼓,立即又让刚回暖起来的岛民们噤若寒蝉。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把踩在桃胡子剑上的脚移开,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英雄……救救我们吧……”刚刚被我救下的男子扒住我的手,祈求道。

    他这么一带头,所有岛民们的目光都聚焦到我们身上,带着哀求的意味,无声的诉说着。

    我却将剑放在他眼前:“英雄一定要是别人吗?”

    他怔了怔,然后猛烈地摇头:“我哪有能力……”

    “期望别人挺身而出,期望别人救自己于危难,期望有英雄为你们负重前行……”我的手还是坚定地放在他眼前,摇摇头,“这些都指望不上。”

    “成为自己的救星,自己的英雄,这才是最坚实可靠的后盾!”我将他转向后面的人群,“况且,你不止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会害怕、会退却,但如果有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人与你同行,并肩作战,那么便是汩汩溪流汇入大海,是点点土石累成大山,是无穷无尽的力量。

    “可怕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而是失去反抗斗志的自己!”我将剑硬塞到那人手中,“你和英雄,只差一点勇气、一些反抗精神,和一个契机。”

    他颤抖着手,神情愈发坚定起来,最后紧紧握住了剑。

    他怒吼着咆哮出声,声嘶力竭,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一旁的海贼。

    其他的岛民们对这转变还有些茫然,他们还在犹豫不决着。

    到底是起身战斗呢,还是一跪到底呢……

    但现实往往不等他们做出裁决,而是快马加鞭的逼迫着他们。

    桃胡子从古德的父母手中强硬地夺过她,勒住她的脖子:“谁要再敢反抗一下我就掐死她!”

    他的本意是想逼迫岛民们就范,却不料古德一口咬住他的肉,将她的牙齿狠狠嵌入其中。

    他吃痛,用力将古德甩开,还骂着写不堪入耳的词。

    我迅速将飞出去的古德接住,抱着安慰惊魂未定的她。

    古德的父母深知自己女儿所表达的意思,本就有些动摇,但看到女儿被甩飞后,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他妈的敢摔我女儿?!老娘跟你拼了啊!”

    “反抗是死,顺从也是死,倒不如活得有骨气点,为古德的未来搏一搏!”

    一对父母发疯了般扑向桃胡子,将物尽其用发挥到了极致,一个拿缝衣服的针扎他,一个拿钓鱼的鱼线绞他。

    有了接二连三的出头,慢慢的,愈来愈多的人投身于这场混乱之中。

    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物件,例如鱼竿、锄头、榔头、捣衣棍……但在这个战场上,却发挥出了丝毫不逊色于刀枪类的武器的功力。

    桃胡子被大批的人围攻了,已经应不暇接,嘴上却依旧还在叫嚣:“就凭你们这群人能翻出什么水花哈哈哈哈!”

    “等着吧,马上就有人来覆灭你们了!”

    “你们知道我老大是谁吗?!黑胡子!我的老大是黑胡子!”

    我听得不耐烦了,一脚重重地踩在他脸上,他的牙齿就哗啦啦的往下掉。

    “黑胡子都是我送进去的。”我蹲下身,抓着他的头发,眯着眼睛笑着说,“蠢蛋。”

    我也没有那种恶趣味欣赏他瞳孔猛震的样子,扭头就和哈碧一起坐在处刑台上看着人民群众掀起的反抗运动。

    “什么嘛,这种垃圾,根本不用我动手。”哈碧咬着捡来的水果,百无聊赖地伸展了下筋骨。

    我安慰道:“至少你今天的出场很帅!”

    “诶真的吗?老实说我也这么觉得嘿嘿嘿……”

    我对着他笑了笑,随即又把视线放回岛民们和海贼的争斗,神情有些凝重。

    黑胡子虽然已经自提体制内工作了——在监狱里踩缝纫机,但他底下的那批人以及他产生的广泛而恶劣的影响,确实对普通民众的生活产生极大困扰。

    关键是这种问题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除非有什么事件助推影响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现在大都是海贼们打打杀杀争天下的报道,不继续加深负面影响就不错了,哪有什么人致力于这种公益活动啊……

    想来这里的民众们也是惨,也遭受天龙人和低等高贼的双重压榨,也难怪他们的反抗意识都快被磨没了。

    我叹了口气,突然有种自己无法对现状产生极大改变的无力感。

    突然,有几人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头戴高高的黑色礼帽的金发男子和一位戴着红色报童帽的橙色短发的可爱小姐,以及一位白发的魁梧鱼人。

    男子和小姐的帽子上都还套着一个护目镜,看起来就像是一伙人的样子。

    刚刚我注意到的那几个人不一样的家伙也就是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泰然自若的。

    “这次的事情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就已经被绿灯小姐你解决了。”小姐笑吟吟地对我说道,“还是以这种方式,真是厉害啊!”

    我刚开始是被陌生的可爱小姐夸赞的害羞,随后是发觉对方认识我的谨慎:“你们认识我啊。”

    “毕竟您在顶上战争有着亮眼的表现。”金发男子温和的笑笑。

    我又仔细打量了他们一遍,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后,直接了当地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既然他们潜伏在人群中想伺机对桃胡子发起袭击,帮助岛民,想来人应该不坏。

    但认出了我,还上前结交,对我似乎了如指掌的样子,只能别有用意了。

    金发男子似乎对我的直接和敏锐早有预料,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游刃有余之感:“如您所想,我们的总司令官想与您谈一谈。”

    “那你们是?”我有些意外,居然是直接冲我来的。

    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想借着我和红发海贼团攀上关系的呢。

    面前的三人对视一眼,金发男子上前一步,含笑说:

    “我们是革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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