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看了眼手表，然后来到三班教室门口，透过后门，她看见坐在前排的关山月。三班教室没什么人，零落的几个坐在教室里，低着头似乎在写作业。
姜禾来到前门，轻轻敲了敲门，就这点声响，也足够教室里的人注意到。
关山月也跟着抬头，看见是姜禾时，脸上笑容自然展开。她放下笔，走出教室。
“姜禾。”
姜禾挽着她的手，两人默契地往小卖部走去。
关山月甩了甩校园一卡通：“我刚刚看了公告栏，你在八班对吧。”
“嗯，我在八班。”姜禾停顿了一下，“你在三班？”
她的疑问很明显。
关山月：“对啊。我跟不上一班的进度，所以期末的时候和班主任说了，班主任就将我调到了三班。”
姜禾还是有点惋惜，毕竟一班是重点班中的重点班：“你可以问问季惊鸿，讨教一下学习方法。他不是也在一班？你们还是邻居呢？”
季惊鸿和关山月是邻居，季惊鸿又被称为学神，让他帮帮自己的小青梅，也不是什么大事。
关山月：“这又不是问错题。一班的进度太快了，根本没有巩固的时间，你知道我的学习习惯，学了一个新知识后，是需要一点时间复习巩固的。三班也挺好的，任课老师和一班一样，教学进度会比一班好很多。”
似看出了她的误会，关山月仔仔细细向她解释自己换班级的原因：“我的成绩没有落下，只是跟不上学习进度，这个情况我和我爸妈仔细聊过一遍，换班也是我们统一协商之后的决定。”
见姜禾脸上表情放松了许多，关山月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成绩退步被赶出一班的吧？”
姜禾赶紧摇头，但来不及了。
关山月伸出一根手指戳她的腰：“好啊，你这么不相信我啊？”
姜禾怕痒，在她手指刚碰上的时候，直接松开她的手远离她，却被关山月牵住一只手不放——
“我错了，我错了。”
姜禾控制不住地一边笑着，一边求饶：“我请你喝珍珠奶茶，请你吃烤肠。”
关山月才不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打动，于是两人开始手拉着手，边喊边叫着转圈圈，一直到姜禾脱力，整个人蜷成一团蹲在地上，双手护在自己的腰上，脖子缩着。
“不要弄啦，我没力气了。我真的知道错啦。”嗡嗡的认错声从膝盖里传来，关山月便没再挠她痒。
等她缓过来后，关山月将她拉起来：“走吧，我请你喝珍珠奶茶，吃烤肠。”
姜禾理了一把脸上的碎发：“我要吃两根烤肠。”
“可以。”
姜禾得寸进尺：“我不要珍珠奶茶，我想喝青苹果味的汽水。”
“可以。你还想吃什么喝什么？”关山月晃了晃手中的校园一卡通，“今天我买单。”
姜禾面对着她，倒退着走路，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想吃想喝的。
“你可要好好想想啊，过了今天，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姜禾回她：“放心，我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小心——”
姜禾一脚踩空，差点摔倒，幸好被刚出小卖部的人撑了一下后背，关山月又拉着她。
“谢谢。”
姜禾扶着关山月站稳，转身向身后的人道谢。
“不用谢。”男生的声音清润如泉水过石。
姜禾盯着男生白色卫衣上的英文字母发呆，人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刚收回视线，就看见关山月眉毛轻轻挑起，眼睛眯着，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她。
“你干嘛，怎么这样一副表情看着我？”说着，她双手环抱住自己，“怪吓人的。”
关山月撅了撅嘴，没好气地拍了拍她，八卦地凑过来小声问她：“你认识刚刚那个男生？”
姜禾摇头。
关山月不信：“那你刚刚怎么盯着他发呆？”
姜禾纠正她的措辞：“我是盯着他的衣服发呆。”
“这不一样？”关山月只觉得她这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只是觉得，他穿的那件衣服，我刚刚在公告栏找班级的时候，好像见过。”
关山月“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
“我在找自己在哪个班，然后就听见有人说在八班，我就在八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关山月又“嗯”了一声。
“说话的那个人也穿着那样的衣服，所以我觉得太巧了。”
两人走进小卖部，站在买烤肠的位置。关山月买了两根烤肠，一根递给她，一根自己手上拿着：“然后呢？你没记住那人长什么样子？”
姜禾咬了一口烤肠，两人脚步同时走向卖饮料那边。
“我根本就没看他长什么样子。太多人了，知道自己在哪个班后，我就走了。”
“那你刚刚看见了？觉得长的怎么样？”
姜禾停在冰柜前，关山月拉着她到放常温饮料的架子那边，拿了她最爱的青苹果味汽水，走到收银台。
“我刚刚也没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光顾着看衣服去了。”
关山月见她吃完手中的烤肠，将自己手中的那根递给她，又扭开手中的饮料盖子，虚虚盖在瓶口。
“那个男生……”关山月回想了一下，“还挺好看的。”
只一面之缘，关山月其实也没记住那人长什么样子，但隐约觉得，应该是好看的。
“好看我也不认识啊。”这话说得，颇有点遗憾的味道。
关山月接着补刀：“感觉是你喜欢的类型。”
“唉。”姜禾摇头叹气，然后咬掉最后一口烤肠，将手中的签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关山月将手中的饮料递过去，姜禾喝了一大口。
两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小卖部，出来后是一小片树林，树林里摆着四五个四四方方的石桌子，原先一个石桌配四个石头凳子，但由于家长们送饭给学生，石凳被他们搬来搬去，有的桌子周围一个都没有，有的桌子旁边围了五六个。
小树林后，就是高三教学楼。再过一年半，等他们成为高三学生，就会搬到这边来。
姜禾视线落在高三教学楼的公告牌上，那里显示着高三学长学姐每月的月考排名。十六中，高一高二不会将全年级的成绩公布出来，只有一张班级成绩排名表，上面会显示你每科和总分的班级排名以及年级排名，但到了高三，会在公告栏那边张贴全年级的排名表。
那张排名表，还会根据每年的录取分数情况，进行划分。
她拉着关山月过去，然后看见在年纪前二百六十一名那里画了一条红线，显示着预估的一本录取分数线。
姜禾现在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四百内，还没有过一本线。
“唉。”她叹气，“不知道到了高三，成绩能不能有所提升。”
她现在这个成绩，只能上二本。
关山月在看前面的排名，闻言，回忆了一下姜禾最好的一次成绩，再对比了一下学长学姐的成绩，是过了一本线的。不过她的成绩有起伏，基本是稳定在三百五十左右，还是很危险。
“放假你要来我家吗？我给你补补课？”关山月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太现实。十六中，高一每周六上午上完三节课放假，周日下午来学校上晚自习。放假还有作业，做完作业再休息娱乐一会儿，根本没补课的时间。
关山月补充一句：“暑假可以补课，到时候你就住在我家。”
姜禾摇头：“算了吧。你们家和季惊鸿家，不是每年暑假都要去旅游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刚说到季惊鸿的名字，季惊鸿就从对面走来，很明显是冲着她们这边来。姜禾有自知之明，松开关山月的手臂：“我在旁边等你。”
关山月点点头。
姜禾坐在旁边树林的石凳上，看见两人没说几句话，关山月就朝她这边走来，身后季惊鸿沉着眼看着关山月的背影。还未走近，她就伸出手，姜禾顺势起身，将手递过去。两人手拉着手往教学楼走去。
“他找你说什么？”
“问换班的事情。”
姜禾愕然：“你换班的事情没告诉他？”怪不得她感觉季惊鸿不太开心的样子，“他肯定在生你的气。”
关山月低着头没说话，心情似乎也有些低落。
姜禾不太明白：“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好的关系，你却瞒着他偷偷转班。若我是他，我也会非常非常生气。”
姜禾一直注视着她，看见她听了这话后，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嘴唇抿起又松开。
于是，姜禾故意撞了一下她，语气故作轻松：“其实也没什么，不想告诉就不告诉。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告诉别人，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小秘密，这又没什么。”
说完，她转移话题：“对了，我刚去你们班，在门口看见你埋头写东西，你在写什么？寒假作业你不是早就写完了吗？”
姜禾主动换了话题，关山月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路回姜禾刚刚的话：“你没看见我们班讲台上放着的试卷吗？黑板上的字你没看？”
姜禾摇头。
“黑板上写着，让我们主动将寒假作业放在讲台上，然后拿讲台上放着的试卷做。”关山月解释道，“今天的晚自习不上课，所以就给我们留了两张试卷，晚自习的时候做。”
姜禾一脸不可思议，两只手都竖起大拇指：“重点班不愧是重点班！”
平行班只想着给学生时间补假期作业，重点班已经开始发布新作业了。
关山月突然想到什么，说：“你的寒假作业也做完了，要不我也给你拿一份？反正晚自习你也没事做。”
姜禾惊恐，头都要甩出重影：“不要！我不要！”
“不行，我要给你拿两张！”
说干就干，关山月拉着她就往高一三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