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实验三四个人一组,原本说好了,她们这一排四个女生直接一组,但常温的同桌和其他人组队,她没了组队的人。于是,秦嘉、游梓一和楚辞一组,姜禾和常温一组,再问问还有没有人也没有人组队。来到实验室,姜禾占好位置,常温跟化学老师去取实验要用的化学物品。

    姜禾看见方知衡一个人占了一排,也没看见傅原的身影,实验台上,也没看见傅原的其他东西,以为傅原没有和他组队,于是提议道:“方知衡,你和我们组队吧。”

    方知衡正在组装实验工具:“我和傅原一组。”

    姜禾说:“老师说了,要三四个人一组,你和傅原只有两个人。我和常温也只有两个人,我们四个一组吧。”

    方知衡同意。他刚组装好实验用具,见此,姜禾便拿着她和常温带过来的课本和笔记本,直接来到方知衡这一排。

    常温带着化学实验物品进来,每一排分发一样。他们都已经开始往试管装完化学品,酒精灯也点上了,傅原才姗姗来迟。

    方知衡看了他一眼,傅原克制着,但还是忍不住和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反应已经开始,姜禾与常温正对着笔记看反应过程的现象。最后只需要验证玻璃瓶中是否收集到了氧气。方知衡见傅原什么都没参与,于是决定最后检验氧气环节,便让他来操作。

    夹子夹住烧红的木炭,傅原凑近玻璃瓶口。

    火苗腾地升起,一旁的姜禾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阵红色的火苗升起,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手掌,蒙住她的脸带着她的脑袋往后仰。

    姜禾张了张嘴,唇瓣和手掌的皮肤接触,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她觉得不对劲,又闭上嘴,可这一张一闭之间,唇瓣和手掌皮肤接触所带来的摩擦,让姜禾觉得嘴唇有点麻麻的。

    她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脸上也开始发烫。

    方知衡的手掌温凉带着湿意,他刚刚应该是洗过手。

    他的手掌很大,姜禾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被他的手掌盖住了。

    脸上热意翻腾,方知衡的手掌很凉快,姜禾脸颊忍不住在他手上蹭了蹭,只刚蹭了一下,她就意识到不对。

    不是,姜禾你刚刚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姜禾脑袋后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不敢看方知衡。

    傅原的动作很快,所有人也都没想到氧气收集的速度会这么快。那块木炭还未凑近收集氧气的玻璃瓶口,火焰便升起来。

    方知衡一直注意着,看见火焰一下子变大,第一时间将手掌蒙住坐在旁边的姜禾脸上。手掌罩住她的脸时,方知衡第一反应便是:好小。他一只手掌便能将姜禾的脸罩住。

    手掌下的那张脸热乎乎的,和他温凉的手掌形成对比。姜禾将脸挪开的时候,脸颊蹭到他的手指,软软的,滑滑的。温软细腻的触感,似乎顺着手指传递到他的心头,而后从心口一下子迸发到全身各个地方。

    温暖的热度停留在手指上无法消散,甚至开始在身体里蔓延,一直蔓延至脸上,方知衡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热意。

    “没事吧?没有烧着吧?”傅原放下夹子,连忙问到。

    常温拉着姜禾仔细检查,连头发丝都不放过:“还好还好,没有烧着,头发也没烧着。”她看着傅原,“傅原,你做实验怎么毛手毛脚的,老师讲的注意事项你是不是没有听。”

    傅原道歉认错:“对不起对不起。”他弯着腰凑过来,一手挡在嘴边,小声说道,“我是太激动了。来实验楼前,我去了一趟行政楼找张老师。刚刚才从张老师那里得知,教导主任同意了我们班的艺术节活动。”

    “真的?”常温也跟着弯腰凑近。

    两人中间就是姜禾和方知衡。

    姜禾视线落在实验仪器上,落在地上,落在前面的同学身上,就是没有落在身旁的人身上。方知衡的视线落在前方,看样子是在听常温和傅原讲话,实际上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是发散的,他在走神。

    实验结束,几人回到教室。秦嘉一行人先回到教室,她们在教室前面的饮水机那里接水,顺便也帮姜禾接了一杯水。姜禾坐在座位上,接过秦嘉递过来的水杯,但嘴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有些张不开。她抽出一张纸,倒水打湿,然后擦了擦嘴唇。

    视线却不小心和方知衡对上。

    姜禾擦嘴的动作顿住。

    她猛地放下手,拿起杯子喝水,又因为喝得过快呛住了。

    “咳、咳、咳……”姜禾弯着腰趴在胳膊上低头咳嗽。

    起身时,方知衡已经坐在座位上,背对着她。

    姜禾抱着水杯,心里很是不得劲。

    她不知道方知衡会怎么想她,会觉得自己刚刚擦嘴的行为,是在嫌弃他的手不干净吗?

    她没有这个意思。

    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嘴巴有点干而已。

    ……

    晚自习还没有结束,化学老师已经带着自己教的另一个班去实验室做实验。傅原坐在讲台上,常温开始发试卷。晚自习结束后,试卷要做完交上去。

    晚上回到住的位置,姜禾捏着手机点进扣扣又退出。

    一个人的时候,姜禾的思维难免会发散到自己也无法预料到的地方。她甚至都开始在脑海里幻想,方知衡开始不理她,两人开始冷战,不说话也不再讨论学习,他的生物笔记也得还给他,甚至后面也不能再找他借笔记,自己的生物成绩开始往下掉,总分也在往下掉,排名也跟着掉。

    到了高三,别说是稳定在前两百名,她估计自己的排名都要掉到四百名开外了。

    不行,不能这样。

    这种情况坚决不能发生!

    姜禾点进扣扣,一鼓作气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

    而后她扔掉手机,将脸埋在被子里。

    她后悔了,不应该发消息的。

    这件事情,只要不提,过两天就都忘了。她为什么要头脑发昏地发这么一条消息过去?

    脑袋在被子里摇来晃去又停下,姜禾从被子里抬起头,伸手拿过旁边的手机,点进去将消息撤回。还好方知衡没有回消息,还好还能撤回。

    然而,三秒之后,方知衡的消息发过来:?

    接着又是一条: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姜禾:……

    脑袋重新埋在被子里摇来晃去,姜禾在心里哀嚎:他怎么看到了那条消息?不是说手机设置了静音,会来不及回复扣扣消息吗?为什么这一次会回复得这么快?

    姜禾回复消息:没什么,发错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方知衡的头像:“我都撤回消息了,那肯定就是发错了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作没看见?”

    方知衡没再回复,姜禾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消息发过来。她拿起换洗的衣服和盆桶去卫生间洗漱。将洗好的衣服挂上后,姜禾拿起盆桶回房间,一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发现方知衡几分钟前发了消息过来:实验室,没吓着你吧?

    姜禾放下盆桶,拿起手机回复:没有。

    方知衡的消息很快发过来:我看你后面都不说话……

    姜禾:……没有吓着。

    她不说话,是因为有点紧张。

    方知衡:对不起。事情发生得突然,蒙住你的脸,不知道力气有没有让你觉得不舒服。

    姜禾:……

    你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这件事?我都准备忘掉的!

    姜禾只觉得嘴巴又开始干涩起来,唇上摩擦的触感明明都忘了,可现在又想起来了,甚至她还想起,自己脸发热时,还在他的手掌上蹭了一下!

    姜禾:没有没有,我知道你是怕火烧着我。

    为了缓解心里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姜禾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什么自己也粗心大意,没注意;什么常温检查了,没有烧到,自己好好的;是傅原的错,他没有注意……

    说到最后,姜禾自己也开始道歉。

    姜禾:对不起。我其实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在教室里擦嘴巴,只是觉得嘴巴很干,没有嫌弃你的手掌不干净的意思。

    方知衡:……

    一个省略号,姜禾看不见手机后面,方知衡是什么表情。她以为方知衡生气了,又发了一条诚恳的道歉信息: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没有嫌弃你,我知道你洗手了,你的手是干净的。

    许久,方知衡才回消息:没事。很晚了,早点睡,晚安。

    姜禾也回复:晚安。

    卧室里,方知衡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有些发愣。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手掌碰到了姜禾的嘴唇。那时候,最明显的触感,是姜禾站起身时,脑袋偏动时,手指碰到了她的脸颊。可现在,姜禾说……

    他伸出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感觉到?

    鬼使神差,方知衡抬手,将手掌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掌心虚虚拢着,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实能碰上嘴唇。

    可能是姜禾的唇太软,也可能是他的手掌太粗糙。

    他那时候没有感觉到姜禾的唇和自己的手掌接触。

    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仔细感受一下呢?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方知衡惊呆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觉得掌心的位置开始热起来,不是手指上的温暖热度,是在发烫。像是实验室里升起的那团火苗落在掌心,太烫了,要将他烫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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