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柳屏住呼吸，避免自己呼出的寒气让人鱼雕塑察觉下面正有人等着他。

    不一会儿，她便听见了有东西快速向甬道口冲来而发出的风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那一瞬间，顾柳鼻尖闻见那一丝带着腥臭的寒气，她立刻丢处闪光符并无声发动剑阵。万剑发动的瞬间，人鱼正好冲出甬道口，它大声嘶吼的刹那，万剑从它身上穿过，它的声音乍然而至。

    它身上的血洞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落着蓝色的血液。

    顾柳发现它的血滴在地上，冒着热气，把地面的冰霜化出一个小坑。她咬咬牙，扶着地面用手颤抖着触摸地面上的鲜血。

    并不滚烫，只是温热。

    她触摸过鲜血的手指也从指尖开始回温。顾柳意识到，可能人鱼雕塑的血将是解开她现在困局的一个方法，极有可能血也可以应对极寒之地极强的重力。

    可是要把别人的鲜血涂抹在自己身上，这对她来说，需要克服自己难以抑制的恶心和厌恶。

    她的嘴里酸酸的，喉头难以忍受蠕动了两下，似乎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她紧紧地闭了闭眼，死去的大师兄，想到山上的各位师兄师姐浮现在她眼前。

    她咬着牙，颤抖着手，将剑从人鱼雕塑的身上拔出，瞬间，血如同一个喷泉一般肆意地喷洒在她的上半身。

    她闭着眼，忍住呕吐的欲望，让温热的，蓝色的，带着一股海腥味的血从头流到脚。

    她知道，她有一些天真的，软弱的东西被她从灵魂中剥离了出来，她已经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一无所知地活下去了。

    果然，鲜血起到了预料中的效果，顾柳感觉身体在变轻，来自重力的可怕束缚已经消失，而鲜血也温暖了她的身体，她不敢看玉髓中倒影的自己的脸，想必是狰狞又疯狂。

    她赶紧趁着自己身体还在活动的时候疯狂向前奔跑，她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人鱼最后睁大眼睛不甘心的可怕模样，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快点找到玉灵芝！

    但是极寒之地就如同地下迷宫一般，顾柳已经碰见了好几个相似的岔路口。

    在这样一个没有人引路，也没有任何提示的地方，她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一片沼泽地，自己要陷进去了，自己要迷失了。

    陆歧安感觉到了顾柳的情况，他突然出现，一把双手抓紧顾柳的肩膀，看到了她满身是血的样子。

    他看到了，顾柳眼睛里面的茫然、痛苦、悲伤、无措。

    他很难感同身受，他从小就是问灵滇最好的弟子，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因此他早早地接受了各种任务，前往各个未知的地方，去杀未知的邪祟。

    他早已经习惯了，鲜血在身上流淌的感觉。

    他摇摇顾柳的肩膀，想要唤回她的理智，在这个地方，一味地向前走只会加速体力和灵力的流失。

    顾柳看到陆歧安的出现，她突然感觉到害怕，她害怕他看到自己现在丑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