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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安来客(二修)

    将士上吐下泻好几日,军中储备的药材逐渐被消耗殆尽,沈牧仪借口商谈供给之事,差人将陆郢请进了军营。

    暮时渐冷,被请来的商人在曹荀和善的带领下,踩着月光,一步步走进军营。他警惕地打量着走在前面的人,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晚间风吹过夜色里的人,他那只被箭扎穿的胳膊,将风劈成了两股。

    “嘶——”他捂上胳膊。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转头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陆老爷也身体不适?”

    曹荀背着手往里走,闲谈般说道:“看来得找个机会,去和将军请示一下,找几个江湖术士来看看,是不是这儿的风水不好。不然怎么,来一个,病一个呢?”

    捂住伤口的手放下来,陆郢的掌心被沁上了粘稠的暗红。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袖,正要掩饰几句,一掌有力地从背后砍上他的后脖。

    在他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前面的屋子里,少年将军走了出来。

    他垂眸,冷淡地往地上瞥了一眼:“关到密牢里去。”

    自打俞溱柏进城起,磐石关的百姓几乎没几天安生日子,尤其是他喜欢在鹤归楼闹事。

    这些事虽不由冯岑出面,但都一分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而沈牧仪在看着俞溱柏一行人,收拾东西离城后,就回了营。他的脚刚踏入营地,冯岑身边的亲卫便来叫走了他。

    此刻,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从冯岑那边拿来的信。信由遥安那位天子所写,派人加急送来的。

    “将军?”曹荀看着信封上的封口,猜到了写信之人,他疑惑地喊了一声沈牧仪。

    “没事。”他把信往身后藏了一点。

    “一炷香后,我来审他。”他对那几个抬着陆郢的亲卫说道。

    冯岑将信给他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可他的愁容,告诉了沈牧仪,萧吟的这封信,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亲卫抬着昏迷的陆郢离开,沈牧仪想要走回书房看信的脚步,却被月色小径里,匆匆赶来的人拦住了。

    “沈将军,冯老将军请你再去一趟。”来人是冯岑的亲卫。

    沈牧仪捏着手里的信,直觉这趟,或许是跟信中内容有关。将信塞到怀里放好,他跟上来人的脚步,走回才离开没多久的地方。

    冯岑的屋子里,此刻多了一个和沈牧仪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正站在冯岑的对面,洽谈着军中的事务,听到开门的动静,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转头看向门口处。

    沈牧仪感觉到,有一撮视线循着门的方向打了过来,自上而下地,打量过他的全身。

    他听见那个青年男子,率先开了口,同他打招呼:“许久不见,沈二公子。”

    虽讲着客客气气的话,但态度确实称不上友好。

    两鬓霜白的老将站在更里处,他带着提防的视线穿过更靠近他的青年男子,落到沈牧仪身上时,才露出对晚辈的慈蔼。

    “既然认识,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牧仪,这是从遥安新来的将领,文迹渊。”

    沈牧仪朝冯岑点过头,随着他走进来的脚步,地上那一圈脚印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朝文迹渊的鞋上看去,青年男人的鞋底侧边,沾着一圈湿泥。

    今日无雨,他上哪儿去沾来这样的泥巴?

    冯岑招呼两个人坐下。

    在遥安,文迹渊是出了名的花拳绣腿。

    沈牧仪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遥安难道发生了什么?不然,萧吟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岽慕军。

    “文公子是何时启程来这儿的?”沈牧仪装似闲谈般开口。

    “两三个月前吧?”文迹渊微侧了一下脚,接着说,“沈二公子是知道的,文某不才,文武皆没什么造诣,是个实打实的草包。”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抖了抖脚,鞋子上那些干了的泥巴被抖下来,掉在地上,将冯岑这儿干干净净的地弄得一片污七糟八。

    “哎呀,记性差,都忘了具体日子了。”文迹渊坐姿歪邪,他一手搁在椅背上,继续讲,“我还是第一次离开遥安这么远,沈二公子,这磐石关附近的路可真难找,我走错了好些路,才找到军营驻扎的地方。”

    “这不。”他将那只脚抬了抬,“没分清东西,走了个反方向,找路的时候没仔细看,还撞上了一个女子。”

    听着文迹渊讲这些有的没的,沈牧仪和冯岑面上都维持着有礼的笑。

    他来得突然,军中已经到了禁夜游的时间。

    守兵来报时,冯岑都已经准备歇下了,听闻是从遥安被皇上派来的人,冯岑知道,是皇帝在信中提到的那个人到了,匆忙又叫人将前脚才刚走的沈牧仪叫回来,一起接待这位没什么能力的新将领。

    可这也只是一场接待,人既然到了,随便寒暄一阵,也该散了。

    尤其是还要去密牢,审讯陆郢的沈牧仪,更没有时间,在这听文迹渊讲些浪费时间的话。

    只是文迹渊的下一句话,让沈牧仪觉察到了,他或许别有深意。

    文迹渊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上前,走近沈牧仪,他似乎以为,自己周身有着那股审讯时逼人的紧迫气势。

    “那女子一下就给我撞进了泥坑里,我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幸好没给我撞散架。”

    沈牧仪在遥安居住时,就对这个文迹渊没什么好印象。

    此刻,端正坐在椅子上的他微微抬眼,说:“那文公子该多注意练习武艺了。”

    只这一眼,气势就比文迹渊惊人得多。

    毕竟,文迹渊只是一个长年居住在都城里,锦衣玉食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哥,又怎么比得过沈牧仪这种自小离开都城,周游各地后,就进到军营里,实打实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他抬头看文迹渊,那张脸在阴影的笼罩下,满是不怀好意,和从前一模一样。

    文迹渊还自以非凡地在那装腔作势:“不过好在文某眼神不错,就在我稳住身体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女子手上,带着一只玉镯,瞧着很是眼熟,文某想了会儿,记起来那就是八年前,皇上赐给沈二公子的那只,能调动玔岐军的玉镯。”

    “文公子莫不是看错了。”

    拎起旁边桌上的茶壶,沈牧仪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他喝茶的动作不紧不慢,像是疑惑,他开口道:“那样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出现在一个女子手上?”

    文迹渊忽然大笑起来:“这我又怎么会知道?说不定沈二公子是在哪春风一度后,玉镯才不小心被人摸走了。”

    “咚。”

    冯岑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老将的面容隐在烛火摇曳的暗角里。

    他说:“文副将,慎言。”

    “军有军纪,这种不着调的话,文副将还是少说为好。”

    他看了眼窗外:“天晚了,我叫侍卫给你安排间住处,明日起,文副将的身份,就不再是遥安文家的公子了。”

    门外的侍卫听言推门进来,文迹渊瞧着这架势,抬了抬眉。

    “哦?也好。”

    冯岑叫住了沈牧仪,等到文迹渊跟着侍卫离开,他才开口问:“你把那个镯子,给了那个小姑娘?”

    他不是不知道,最近有个小姑娘和沈牧仪走得比较近,只是他很诧异。

    少年郎端端正正地站在老将的面前,气宇轩昂。

    他感到老将的视线扫过他整个人,像是在找他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冯岑说:“你还记得你师父将玉镯交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牧仪一直记得。”

    他的眸中坚定:“师父告诉我,此玉养心。若是哪天,我亲手将玉交到了哪个姑娘的手里,就是我将心交给了她。”

    “她就是那个人?”

    “这是师父给我备下的聘礼,倾慕多年,我借以护她安全之口,将其赠她。冯老,牧仪不会在这种事上做玩笑的。”

    冯岑布满风霜的脸倏然展开,即使是沈牧仪上阵杀敌时,都没有的一种感觉,自他心中升起。

    年过花甲却未有一子的他,看着沈牧仪,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脸上充满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沈牧仪的肩上一重——是冯岑的手拍上了他的肩。

    轻拍了两下,他听见身侧,冯岑厚重而又沧桑的声音响起:“是了,你都这么大了,该有喜欢的人了。”

    “去吧。”

    粗粝弯曲的手又在肩上拍了两下。

    做好自己本职该做的事,然后再在天下安稳时,去奔赴一段醉也风雅的情吧。

    窗外,满林苍木掩凉月,孤雀跃枝,荒夜深过几许。

    一弯皎月下,柳静姝不停地舀水,洗着自己的手。

    晚间无事,她便想着用罗盘再找找那间有池溯消息的竹屋,跟着罗盘才走了没多久,一个男子从旁边的树杈子里窜出来。

    开始没看清,柳静姝还以为他是绊到了什么石头,才朝自己这边摔过来。

    可惜他的演技实在拙劣,他第二下摔过来的有意劲儿,就像是只盖了一层纱在脸上——呼之欲出得不要太明显。

    她躲得及时,才没让这人摔到自己身上,可似乎有一些粉末从他的袖子里洒了出来,借着风劲,她拿着罗盘的手沾上了些。

    还有些弥漫在空中,模糊了她的视线,柳静姝伸手去挥开空中不知名的粉末,玉镯便从她的衣袖下跑出来了些。

    可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让其显露于人前。

    等到粉末被挥干净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也早已不见了人影。

    双手延至手臂,多少都沾上了粉末,月黑风高夜,这样一个可疑的男人带来的粉末,柳静姝不敢觉得是安全的。

    于是暂时抛开了寻找小竹屋的计划,只能原路打道回去。

    “得先把这些脏东西洗了先。”

    她抖了抖罗盘,腕上的玉镯随之晃动。

    “牧仪”二字刻在内圈,外侧若是一眼看上去,其实和寻常玉镯并无别样。

    那些微小的突起,在她每回动作的时候,都能刮蹭到她手腕上的皮肤,但也不是很难受。

    只是丝丝痒痒都在提醒她,这是一个见了没几面的小将军,为了她能安全活着,才给她的。

    她这会儿洗干净了手,双手扶在缸边,低头就能看见还在漾开圈纹的水面上,印着天上升至半空的月亮。

    水面上的月光与树影,色泽和玉镯差不多。

    柳静姝的目光挪到腕上:“每回见到他,都是碰巧和偶然,我得在离开磐石关前,和他有一个固定的见面方式呀。”

    不然……

    “这东西怎么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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