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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狗(改)

    懊丧悔恨一股脑全涌上了头,池霁再也等不了,拔腿就要走,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江宅门口,却被沈牧仪暗中牢牢摁住。

    他背对着老人,对池霁道:“别冲动。”

    这副失态的样子自然一分不落地都被柳静姝看在眼里。

    她挪近几步,接着沈牧仪的话又劝道:“江家一朝失事听上去就很古怪,你若是不管不顾冲过去,搞不好反而多给他们添上一记罪。”

    这话果真戳中了他的痛点。潇洒恣意全然被卸了下来,甚至连那几根被风吹扬起来的头发,都显得蔫儿了吧唧的。

    忽想起方才老人说的“浔栖不太平”,池霁忙追问道:“老伯,浔栖如何不太平?莫不是因为江家的缘故?”

    老人颠了颠身上的柴,拍拍身上那把钥匙:“年轻人,我实在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看着讨喜,才愿意告诉你们这些的。”

    “倒不是说这事跟江家一定有关。前些日子,县上半夜里忽然失火了一户人家。”他啧啧两声,摆手摇头,“晦气啊,当真晦气。”

    柳静姝与沈牧仪一对视,觉得有些诡异,这晦气在哪?

    老人手指了个方向,问:“你们知道,那边有什么吗?”

    三人随着望去,所见一片深山远林,细看来石阶蜿蜒曲折,他们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道:“只看见山。”

    “那是个坟。”老人纠正道,“浔栖地小,但所出英雄豪杰倒是不少,如今当政的皇帝,旧宅便是在这儿。皇帝的祖坟都聚集在附近,十来年前修了修,修成了帝陵,喏,就安在你们看见的那座山上。”

    柳静姝又瞥了眼那山,这会儿山的幽静反倒让她觉得有些森然,忍不住抖了抖,又问:“那说起来又和失火那家人怎么晦气了?”

    “这些天是皇帝来这儿祭祖的日子啊,他每年这时候都要来浔栖,那家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挑了这时候出事。”

    说着,老人深叹了口气:“姑娘,你要知道,皇帝身边的狗咬人可疼了。如今槿国和芦国一直打仗,像我们这种寻常老百姓哪晓得又是为了什么?皇帝身边有个镇抚司,有时候嚣张起来,叫你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奴才,还是主子。”

    “哎,不说了。总之,那家人晦气就晦气在这时候出了事,保不齐就要被镇抚司找麻烦,连带着周边的人都过得不得安生。”

    “况且孤萤山的那些流寇原先又是江家人,老是弄出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如今皇帝来这,若被镇抚司一并晓得了这些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倒大霉!”

    老人眼神虽不好,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一眼就瞧出来柳静姝与沈牧仪之间的气场不同。

    末了又朝沈牧仪嘱咐了句:“小伙子,你这身装扮到了浔栖地界上,保不齐就要被镇抚司的人盘查一番咯。”

    “伯伯,我们来这做生意,自然是有文牒在身上的。”柳静姝乖巧道。

    老人笑呵呵的,也不再多言,挑着两担柴摆摆手便离开了。

    待到了这方地上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柳静姝便拿扇子轻敲了一下沈牧仪的臂膀。

    她望着老人远去的方向,头也不回问他道:“诶,我怎么听着,觉得这里头到处都是问题?镇抚司又是个什么存在?老伯居然说不知道究竟它是奴才还是主子,它竟然这么的……目无法纪吗?”

    未料她身旁两人,一个出声的都没有,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她扭过头去,只看见他们一个皱眉凝目盯着远处,一个垂头丧气看着自己的鞋尖。

    于是她顺着沈牧仪盯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片空土。

    “你在看什么?”

    沈牧仪答:“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那有人。”

    她又踮脚,企图看得更远些,但回应她的照旧是那片空土,她道:“什么都没有呀。”

    “也许就是我感觉错了。”沈牧仪不再去看空荡荡的地,但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那个带着羃篱的男人,都被他一个不落地搁置到了心上。

    他指了指池霁,说:“我觉得现下,他才是最要紧的事。”

    诚然不假,这厮如今蔫得跟只霜打过的茄子一般,随便踹一脚上去,都能将这个心不在焉的人踹个狗吃屎。

    她一掌拍上池霁的背,生生将他拍挺了些:“这般愁眉苦脸做什么?”

    一旁的沈牧仪连忙接话道:“江家到底什么情况还没个定数,你这副样子,跟不战而溃有什么区别?”

    “我、我……”

    他就这么“我我我”我了个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柳静姝都绕了几个圈圈了,还没听到他接下来说了什么。

    正要开口,便听到他吞吐着说:“我很乱。”

    “乱?”

    身旁两人对视一眼,沈牧仪开口问道:“你乱什么?”

    池霁掩面:“那时候我以为,凭江伯父在的位置,就已经足够保护好她了,若她跟着我走,有没有银子维持她娇矜的生活暂且不提,下半辈子定然是漂泊不定的。”

    “她这样的大小姐,何须跟着我这样的人过远不及她从前的生活?只是……”他说到这顿了下了,“只是如今江伯父……”

    他烦躁地揉了几把头发:“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去找她好,还是不找她好。”

    这番话与他在惊朝阁时说的意思没太大差异,然柳静姝忽然像来了脾气。

    他倘若对感情果决些,柳静姝倒还能给他个好脸色,偏生如今颤颤巍巍的,她止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一掌又拍上他背:“从前在漳阳我不确定你们之间到底何种情况,便在离开前都没跟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冲他倒豆子似的放炮道:“池霁,挽楼都比你勇敢得多。你还标榜什么快意恩仇、江湖侠客?你的快意在哪?侠气又在哪?那天在惊朝阁,你跟我说的什么‘男人若是没做好准备,最好的方法就是回避’,那些话你现如今都当在放屁?”

    “你既做出了决定,要我陪你来浔栖找江挽楼,临门一脚你又跟我说,你乱了,你不知道该不该去了,你仔细想想,你这意思对得上吗你?你到底做好面对她的感情没?”

    她义正词严的模样,就连沈牧仪都不敢多插一句嘴。

    只见她双手环抱着胸,继续道:“你要是继续这么犹豫下去,真到了浔栖,到了江家门口,我只会觉得江挽楼好好一个姑娘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么个犹犹豫豫的男人。”

    犹犹豫豫四个字一下戳中了在场另一个男人的心,沈牧仪后退一步,尽量让小姑娘暂时忘记自己的存在。

    毕竟,他在这方面上,和池霁那磨叽的态度不逞多让。他可得避免小姑娘这炮仗点起来,炸到自己。

    而这句话像是一击有力的拳头般砸上池霁的脸,叫他那被酒装满了的脑子,一下晃出去好几两,清醒过来。

    “犹豫两年了,再左摇右摆下去,我就太不是个东西了!走,去看看江家到底什么情况!”酒壶被他纂得紧紧的,池霁打头走在前面。

    他这一下,令周身赫然爆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劲儿。这身劲儿搁在这个懒散惯了的人身上,叫他像换了个人似的。

    雄赳赳气昂昂的他身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挑了眉。

    看着他这副样子,柳静姝悄悄问:“说来,镇抚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沈牧仪暗暗松了口气,和她一同跟在池霁身后。

    给她解释道:“这是槿国先帝设立的军政情报搜集机构。主要职责便是做侍卫皇家、巡捕刑狱这类行当。而且,他们直属皇帝,行动并不受限于任何人,要干什么甚至无需向别人报备。权力大到甚至可以逮捕皇亲国戚。”

    “好、好……有权。”柳静姝惊叹,难怪方才的老伯这么说,这不有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

    在她瞪圆了眼的惊讶中,沈牧仪不由失笑,告诉了她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你还记得在鹤归楼,那个嚣张得不行的俞溱柏吗?”

    “记得,‘溱江临山南,暮有双柏杨’里的那个柏,不就是他。”

    想不到她知道的还挺多,沈牧仪肯定道:“他就是镇抚司的人。”

    没成想小姑娘立马皱眉,沈牧仪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忙问:“怎么了?”

    他也没说错什么吧?

    柳静姝晃了晃扇子,沉思着摇摇头,想起当时店小二说起俞溱柏时的模样,另一个名字不由的一起跟了上来,她问:“我记得好像还有个叫俞溱杨的,他也是镇抚司的吗?”

    沈牧仪点头以示肯定。

    “啧。”

    “嗯?”

    “没事。”柳静姝一收扇子,“就是觉得,这槿国的皇帝,或许有点儿惨。”

    耳旁传来少年郎骄傲的一声轻笑:“何以见得?”

    她掏出了晓世宝钱,攥在手里随意地晃动着,听着铜钱在手里碰撞作出的唰唰声响。

    目视前方,道:“皇帝的位子可是个实打实的好位子,他手下的人,权力可不得匀散了?呃,当然,也不用太散,恰到好处的那种哈。像镇抚司这种,权力就有点儿过大了,很容易就……”

    “嘣——”

    话还没说完呢。

    前边,池霁大声朝这边喊:“喂——小神棍,这边桥塌啦,我们得换条路走!”

    “喏。”她指着那座桥,“就跟这桥一样,塌了。”

    那桥并不是用泥石浇筑的,原本就是村民为了方便,用些木板子串着麻绳搭的,柳静姝走到旁边一看,那绳子断开一截,孤零零地晃在河上。

    “这桥老早就破得差不多了吧,感觉就这样子,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收回探出去的头,朝两人招招手,“走吧,换条路。”

    而河堤的浅滩上,一个粗布麻衣的男人背靠着墙,朝上边望了眼,怒锤了自己大腿一拳:“该死,绳子断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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