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入破庙前,姜时月其实与封照炎有一番交代。

    由于众说纷纭,有说妖物长相与她一模一样的,还有说妖物是妩媚勾人型的,还有说妖物是小家碧玉型的……这破庙内到底有几只妖物,暂无法确认。

    而又有活人要救,最好能够不惊动妖物进入破庙,先打探清楚虚实,了解妖物数量和活人位置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姜时月也这般与封照炎交代了,这妖物看上他们之间哪一个,哪个就要假装被诱惑。从之前那些男子的经历来看,大概不会上来就被吸干精气而死,会有个相处的过程。

    便可趁此与妖物虚与委蛇一番,探出对方虚实。

    她还给了封照炎一张符咒,等了解清楚情况后便可趁机贴在妖物身上,重创妖物。

    可谁知道,这妖物偏偏选中了她。

    进来便有意无意地给姜时月抛媚眼,更是直接凑过来,像蛇一样简直快贴到姜时月身上去。

    而封照炎则懒散地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闪过惑人的微光,半边身子隐没在幽暗中,眼里旋转着幽然的墨色。

    像是被妖物迷惑,全然沉浸在看妖物与自己好友将行鱼水之欢的兴奋中。

    可姜时月却好像看出几分戏谑,看戏般的高高在上。

    姜时月本来是想自己打主力,让徒弟辅助的。可妖物那柔弱无骨的身躯贴上来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都立起来,还想吐!

    忍住不适感,手抖着指向旁边的徒弟说:“我,我喜欢他。”

    ……

    作壁上观的突然就怔了下。

    眼角勾了勾,挑眉看了眼姜时月,半隐没在幽暗中的脸又暗了几分。

    徒弟好像很气?

    姜时月:先别气,配合下为师。

    妖物也愣住了,看了眼那边的封照炎,弯弯黛眉拧起,又看向姜时月,找台阶般地挤出一个笑:“奴家不会听错了吧?公子说什么,喜欢那边那位公子?”

    姜时月坚定道:“你没听错,我,确实已经有心上人了。”

    妖物呆滞了片刻,声音勾人道:“公子一定在取笑人家。我这般的人,旁人都心悦于我。可我只喜欢公子,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让公子享受至极。公子难道要丢下我,去找旁人吗?”

    她凑得更近,衣襟在不经意间扯开缝隙,脖颈细腻的肌肤在夜色轻柔如玉。

    像在说,放着我这个美人不要,跑去选男人?

    姜时月满脑子都是“你不要过来啊”,脸色微白地将美人一把推开,面上已经带上了痛心疾首,“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只怕无法消受美人恩。”

    “……”妖物快裂开了,“你说真的?那可是个男人!”

    姜时月眼神真诚得要命,“是的。”

    男人又怎样呢,这本书的设定里也没说短袖不可以。

    “爱是无法控制的。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便只是爱他,哪怕这段感情于世俗不容,你却明白自己的心已经沦陷。”姜时月的声音淡淡回响在破庙中。

    烛光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庙里便只剩缥缈的月光。

    妖物沉默了,沉沉地盯着姜时月。

    脸上那抹魅惑却已隐去,甚至显得有些幽怨:“你说得对。爱,是无法控制的。”

    姜时月觉得妖物似乎是个很感性的妖,似是被她打动不会再为难她,却听见妖物继续问:“你喜欢他,那他知道吗?”

    姜时月头皮又是一阵发麻,朝封照炎那边看去。

    那边,封照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喜欢他是吧?玩断袖是吧?还记得计划吗?

    倒是也随机应变没有露出马脚,只是看得姜时月有些心梗。

    当着妖物的面,姜时月“羞愤”地看了徒弟一眼,实则暗中在使眼色告诉徒弟计划有变,又“羞愤”地扭过头,难堪懊恼道:“他,不知。”

    “我家道中落,但本也不用去他家做工。只是我想陪在他身边,日日夜夜与他相处,才陪他上京赶考。”为了增添真实性,姜时月继续编造细节。

    妖物脸色微妙地打量着二人。

    突然问封照炎:“那你呢,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封照炎道:“以前不知。”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作何感想?”妖物脸上似浮起一缕笑意。

    果然不管是人是妖,都逃不了八卦的天性吗?恐怖如斯!

    封照炎只是定定站着,没有开口。

    姜时月与自家徒弟相处这么久,感觉徒弟还蛮正直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刚刚使眼色看懂了没有,若是不擅长撒谎被看出猫腻就麻烦了。

    于是抢先道:“你别问了。他,他不喜欢男人的。”

    “……”

    庙内流淌着尴尬的气氛,只听见姜时月感伤道:“我与他相处这么久,知道他只喜欢女人的。唉,我也不奢求什么,继续与他做朋友便好。”

    “姑娘,你若是还冷,可以找他去。”话题好像跑偏了,还是该回归正事,继续试探妖物的底细才是。

    ???

    妖物的脸色又裂开了。

    封照炎脸上更是铁青了几分,盯着姜时月双唇紧抿。把他,当什么。

    妖物疑道:“你喜欢他,还让我去陪他?”

    姜时月叹道:“我这朋友是位正人君子。姑娘若是体寒,他可以帮你添些衣服,不会对姑娘下手的。”

    这一晚妖物大概也被弄得头昏脑涨的,媚笑了一下,对姜时月道:“男人的心思可说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只喜欢女人,一试便知。”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封照炎身边。

    声音魅惑地上挑,似羽毛在心尖滑过:“公子,你喜欢奴家这一款吗?”

    好像演过头了?妖物开始帮自己试探了。

    真是古道热肠的妖物啊。

    姜时月看着徒弟脸黑得能滴水,一双黑眸幽深如深潭的模样,只想说,别试了,你用的可是我的脸。

    难怪徒弟脸色那么黑,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人了。

    这种感觉,换算一下,也许就是她最害怕的最严格的老师跑到自己面前“散发魅力”?

    怎么想,怎么想打人。

    可眼下得回到正题,套出妖物信息和那负心汉的下落,只能先委屈一下徒弟了。

    姜时月于是继续使眼色,示意徒弟坚持住,别忘了正事。

    封照炎长睫抖动,面无表情盯着那妖物。姜时月有些好奇,徒弟现在会在想什么。

    “公子怎么这般冷漠,难道我不美吗?”

    “其实从进来开始,我便心悦公子了。只是公子目光如炬,一身正气,像烈火般灼人烈酒般醉人,奴家怕经受不住呢。不知道公子这把火,能不能让奴家暖和起来呢?”

    那张熟悉的脸。

    多数时候是正色的。

    哪怕出言宽慰时,也带着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是旁若无人的,从来都那么理所应当。

    此刻却满脸媚态,朱唇轻启,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像是染了魅惑的胭脂。用那般妩媚的神情看着他,眼角是勾人的,朱唇柔软带笑。

    离得很近,像是没有骨头般。

    能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浓烈极了。往头皮里钻,能让任何一个男人沦陷。

    她,不是。

    那人身上没有这种脂粉的味道,有的只是山林花草的淡雅和霜雪般的剑气。

    假。

    再看向几步外,男装的英气少年望着他,满脸无辜。给他使眼色。

    像是摊开肚皮,一脸懵懂以为自己很无害的老虎。

    长睫抖动,还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眼中的嫌恶和讥诮沉得快溢出来了。还有几分不知从而来的愠怒。

    妖物柔弱无骨地贴了一段时间,惋惜道:“公子好像很厌恶我这张脸,是不喜欢这种美人吗?”

    “不喜欢,你离我远点。”他语气森然道。

    姜时月一边看戏,深感同情。

    是啊,这种感觉就像苍术对着江篱,怎么想怎么想打人。徒弟肯定不喜欢,何止不喜欢,只怕半夜会做噩梦!

    姜时月不经意地问:“姑娘,你不用再试了,真的,我真的没关系的。你不是冷吗?你还有其他同伴吗?可以叫出来,我们一起烤烤火。”

    “对了,这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吗?这大门都是破的,你平时便是在这里休息吗?”她得找到那个妇人的丈夫才行。

    妖物不理她:“这个长相,还是太不可接近了些。那,公子看看这样如何?”

    妖物低头,衣袖在面前滑过,再抬头,已然是另一张脸。

    眉若刀裁,气质温婉,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这妖物,竟能变脸!

    所以百姓们说的各种长相的妖女,并非是因为破庙里有很多妖物,而是因为这只妖物,能变出各种容貌出来。

    能随意变脸的妖,这是什么,妖物志里似乎没记载。

    而那妖物如此自然,似乎魅惑之术从现身就已经开启,变脸如此频繁,普通人却不会感到异常。

    妖物换上一副温婉动人的神态,楚楚可怜对封照炎道:“公子连奴家这样的也不喜欢吗?”

    还埋怨了一声:“公子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么不解风情。”

    封照炎盯着那妖物,神情更冷了,眉间煞气又浓了几分。

    虽然没说,但那种距离感满脸都说着厌恶。

    妖物又再度变脸,这回变得是姜时月现在的模样。

    也就是姜时月编造“他爱他,他不爱他”的故事,现在障眼法的那个长相。

    顶着那张英气的脸,和女人的身姿。

    贴着他。

    封照炎的眼角一狞,某种戾气似乎压不住,妖物竟不自觉地抖了抖。

    似从地狱深处而来的最滚烫的烈火,带着铺天盖地的煞气,能把任何东西烧成飞灰。

    “不对。”妖物再次变换面容,却是换成了最开始的模样,姜时月的模样。

    她有些古怪地打量着他:“你明明最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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