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姜时月觉得徒弟哪里都好,只是有时有点看不懂他。

    比如此刻,少年在烛光下显得面如冠玉,眼眸映着晃荡的烛光如晃着勾人的水色,嘴唇紧紧抿着,晦暗不明地看她,莫名带上几分危险的意味。

    这是,不想让她碰?

    姜时月根本没往邪恶的方面想。

    在这个世界里,师徒就犹如父子般,关系里天生带着等级和尊崇。哪怕年纪相差极少,有这层身份在就相当于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父子可能会发生什么吗?当然不可能,除非原书里那个大逆不道的反派!

    她只是想帮徒弟处理下伤口和驱逐妖气,可徒弟看起来……

    抗拒极了。

    这是在……羞涩?!

    拜托她才不想看,有什么好看的。姜时月穿书前,可在手机见过不少八块腹肌和男妈妈,根本没什么兴趣好吗。

    姜时月板起脸,正直之气快溢出来了:“徒儿不必尴尬,脱到里衫即可。这妖气侵入体内心脉,我需要找准位置帮你驱逐。”

    找的什么借口。

    妖物刚除掉,这就忍不住了?

    “……好啊,师尊。”封照炎转了转眼睛,阴沉沉地磨了磨牙,还是脱下了外衣。

    眼中寒意逼人。

    她若敢动,他会弄死她。

    衣服褪到腰际,姜时月微微愣住。

    洁白的内衫腰侧有些修身,勾勒出结实又细的腰线,领口却有些松垮,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隐约能看到肌肉的胸膛。

    这身躯还带着几分少年感,却已经隐隐凸显着力量感。

    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怎样惊人的程度。

    姜时月猛地想起劫梦里模糊的场景,梦里的逆徒似乎就很让人……吃不消。

    该死啊真该死,那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师尊?”这么久都不动……封照炎凉凉扫了姜时月一眼。

    姜时月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咳,现在就开始。”

    封照炎的外伤在额角,妖气却侵入五脏六腑。姜时月伸手查探,体内不同于灵气的气的存在便是妖气。

    那妖气宛如锲入体内的一道锲子般,会将被标记的人打上印记,一方面有定位的作用,另一方面能够侵袭对方的灵魂与神智。

    姜时月用灵力将妖气拔出,灵力像一团澎湃轻盈的气体,将妖力裹挟着向外挪。

    这是件不难但精细的活,因为姜时月灵力足够强,但妖气往内心脉等多个位置侵袭,需要逐一驱赶汇集到一处。

    封照炎睁开眼睛,看到正敛睫为自己驱逐妖气的姜时月。

    她黛眉紧蹙,目光放在施展灵力的手上,眉心有微微的褶皱。每当严肃时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显得肃穆无比,如九天日月遥不可近。

    可少女脸蛋又是娇柔的,给那份凛冽添了几分稚嫩。

    封炎皱眉,脸上带上几分幽暗。

    黝黑的眸子仿佛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暗流,显得像夜空中飘忽闪烁的星星。

    *

    大概驱逐了一半的妖气时,姜时月猛地停下,向窗外看去。

    她感受到一种极为相似的妖气,在逼近。

    是之前的魍魉!

    “那只魍魉来了,大概是嗅到你身上标记的气息。”姜时月站起,召出无情就打算追。

    “师尊,我也去。”封照炎立刻套上外衣。

    眨眼间,已是整装待发的状态。

    ……徒弟穿衣服好快!

    两人御剑飞行,跟随魍魉的踪迹一路向西飞去。

    魍魉是山中水精形成的妖物,在空中经常猛地抹去气息,再忽地出现在下一个地点,像开了传送门般。而且这次是逃而非朝姜时月他们攻击,所以不太好追踪。

    姜时月对妖气有种直觉般的敏感度,靠着魍魉出现时会留下的妖气,硬是追了一路。

    两人追至天明,听见奔涌的水声。

    竟是来到了一座大江前,浩荡江水无边无际,裹挟着泥沙与历史向前奔去,水流奔腾的声音波澜壮阔。在东方,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将江河染得颇为壮观。

    空气里都是潮湿水汽的味道,再也寻不到任何妖气。

    “这魍魉怕是利用这江水逃了,真是聪明,借助如此长的江河,我们便无法追踪。”姜时月分析道。

    漏掉一只魍魉没什么,只是姜时月总觉得奇怪。

    魍魉们很少结伴行动,也不会离故土过远。这次的魍魉却追封照炎他们跑了几百里,甚至在封照炎下山后,还徘徊不去……

    这妖物是为了封照炎吗,为何会执着至此呢?

    还是说它继续在山下寻找其他的猎物?

    这事不简单,回去她得找掌门师兄商议一下。

    不过此刻,站在浩荡江水前,姜时月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宏大感。

    天地苍苍,人我渺渺。

    她,终于想到了要跟封照炎说的话。

    她扭头看封照炎,少年映在红日前,背若悬松。

    充满炙烈张扬的少年感。

    “封炎,你愿意在我座下修行吗?勤奋苦修,遍览山河,除魔卫道,匡扶世人……人的寿命有限,但我们修仙者却能抛开功名利禄的牵绊,既能出世与自然山川为伴,也能入世济世救民。”

    “你,愿意吗?”

    姜时月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痛快,作为修仙者的痛快。

    既来之则安之,她似乎开始有点接受自己的身份了,并以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比如,招收一个自己满意的徒弟,让太玄七峰得以传承。

    封照炎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还经历了这么多严苛的测试,反正比原著的反派逆徒好了几百倍,她颇为满意。

    封照炎没开口,像是有些愣住了。

    “师尊在说什么,徒儿不早已是师尊座下弟子吗?”

    姜时月笑了:“是啊。只是我想起,还从未跟你探讨过这些。修仙不仅是修行法力,更是修行一颗纯粹的道心吧。”

    “封炎,师徒缘分是相互的。不仅是我选你做徒弟,我也希望你选得没错。你,愿意在我座下继续修行吗?”

    她其实一直都把封照炎当做可有可无的人,当做陪伴在身边一段时间便会被赶走的过客,甚至没有仔细了解过徒弟的想法,也没有来过一场深入的交流。

    但此刻,她想邀请,封照炎做她的徒弟!

    想教他最厉害的法术,想让他成为太玄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想带他除魔卫道,想参与这个波澜壮阔的修仙世界。

    面前之人口吻老道,像是阅尽世间百态,却没有经历沧桑的波折感。

    少女的眼睛明亮得宛如朝阳,亮晶晶地盯着他,对他发问。

    像是一个……很普通但却无比重要的邀请。

    鬼使神差的,他点头:“当然。弟子选择师尊,便不会改变。”

    轻极了,却重若千钧。

    彼时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刻在以后无数个年头里,跃上心头沉甸甸的重量。

    *

    平安县妖物已除,是告别的时候。

    姜时月又给了封照炎一颗清心丹,剩下的妖气等回了太玄再驱除。

    破庙已经没有妖物,百姓们决定重新修建破庙,让它变成百年前香火鼎盛的时候,保一方安宁。

    何寺将林芸埋在了自家坟墓中。林芸在家里无处可去,若是没有名分,只能立一座孤坟。何寺给她的名义是自己的义妹。

    自始至终,他不想让她不愿意。

    听说何寺回家后,被爹娘双人组合抽打。他们以为孩子还在太玄修仙,幻想着以后族谱里能多个仙人,可何寺居然不愿修仙跑路,回平安县这么久住在没人住的屋子里,连回家通知一句也没有。

    这四徒弟,还是说了谎。

    一个是林芸,一个是自己的家。

    不过姜时月都懂了……毕竟那顿混合双打下来,人躺在床上屁-股都肿了。

    姜时月问他:“你若还想回太玄修道,我可以帮你引荐。”

    何寺摇头,笑得很灿烂:“不,我要……”

    “当一个优秀的厨子!”

    “……”不错,四徒弟找到自己的理想了。

    何寺娘听了,气得上来又是两巴掌,打完像是接受了现实,觉得家里反正不缺钱,多个厨子也不错。

    姜时月只想说:以后你可以去太玄当差吗,她绝对日日光顾。

    离开平安县前,她和封照炎架不住孟氏的热情,去看了看小宝。

    “哥哥!”

    小宝脸红扑扑地跑过来,抱住封照炎的腿不肯撒手,明明很害羞却又要强行抱着。

    封照炎晃了晃腿,漆黑如墨的眸子扫了小孩一眼。

    空气变得有些凉。

    小宝抖了两下,装作没看到,继续抱着。

    姜时月看孩子小嘴撇着快吓哭了,却还坚持抱着封照炎,捂嘴想笑。却看到封照炎有些凶地瞪着自己,⒖塘擦松裆����溃骸罢饷聪不斗庋赘绺缪剑课�裁茨兀俊??

    小宝一直话很少,闻言脸变得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孟氏在旁边笑,午后阳光正好,平安县又变成名副其实的平安县。

    姜时月托腮看着好像有点不喜小孩子,却很讨小孩子喜欢的徒弟,姨母笑。

    什么嘛,明明也没推开。

    徒弟可真有意思。

    “无情!”

    白光一闪向高空升起,在地面遥望的众人的视线中,变成一道冒着白光的弧线,渐渐远去,变成模糊看不到的影子。

    这是修仙者,上可九天揽月,下可海底捉妖的修仙者!

    何寺抬头仰望着那道白光,直到一点也看不到。

    修仙大道于他已无可能,但他脚踩平安县的土地,人生亦很快乐。

    他要追寻自己的道!

    谁也没发现,何氏墓地中,新封的那座墓。

    无人注意时墓土突然松了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地深处往外挖一般。但动静极为轻微,只怕即使有人在,也是慧眼如炬人才能注意到。

    片刻后,一只指甲盖大的双翅通红的虫子从泥土里钻出来,往远方飞去。它嘴里像衔着什么,却呈透明状无法看清。

    而那虫子背部,竟宛如长着一张人脸般,诡异无比。

    *

    姜时月和封照炎回了太玄,第一件事便是洗了个热水澡。

    虽然可以使用除尘术,但姜时月奔波后还是喜欢泡在热水里的感觉,似乎由内而外地焕然一新。

    清洁完毕后,她便帮封照炎驱除剩下的妖气。

    只是封照炎而没来,她眼皮子逐渐耷拉了下去。

    一睁眼便是反派的脸,吓得她三魂七魄都快吓没了。

    酸软。

    俊美的反派几乎整张脸怼到她跟前,呼吸的热气就那么喷在她脸上,将她的脸灼烧成发烫的绯红。

    魔尊的体温炙热得惊人,最可怕的是,她几乎能直直感受到肌肤相触的体温……

    像是烙铁般,紧紧围在她身侧。

    浑身又烫又酸软……

    这种感觉,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抵死缠绵。

    姜时月脑袋轰的炸了。

    啊啊啊怎么又劫梦了,还是这么刺激的场面!

    可为什么她浑身发软像是快要死一样,而逆徒却神清气爽的,什么鬼,反派天赋异禀吗?简直像单方面的霍霍她,她像那种被人拿去采补的惨兮兮的炉鼎。

    “每次弄完,师尊都很害羞。”

    逆徒的声音带着某种满意的慵懒,手浅浅绕着她的长发,捏在手里打圈。

    姜时月不想理他,使劲往床榻另一边钻。

    “来人,上膳。”

    逆徒一边气势冷淡地交代,一边轻又不又分说地拽过姜时月。魔尊的轻轻一拉,对此时的姜时月来说却丝毫没有抵御的力气。

    “师尊再动,我不保证你可以好好吃完这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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