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一下，在镜中与她对视，“天生丽质难自弃，论其它你也是少有的冰雪聪明之人，把心思荒废在后宫争宠上，你不觉得可惜吗？”

    她大笑，站起来捉住我的双臂，将我抵到梳妆台上，“当初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经营爱情上，女人终其一生，所愿到底是得一良人，无论在其他方面有多如意，都不能抹去这一笔。”

    “……”

    在寂静中，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得像某种毒药。

    ……

    凌鹄宫。

    那天，洛无痕带着他的娘子来到了宫廷。

    皇帝在大厅中设宴。

    一见我，洛夫人就行大礼跪拜，“民妇谢公主昔日搭救之恩。”

    “快快请起，你的夫君也救过我呢！”

    她腼腆一笑，姣好的面容上淌过幸福的光彩，又转向鹰隼，道：“陛下和公主真是有缘。民妇有幸见证了你们在婉月街头的那次相遇。民妇也要感谢陛下不惜万金之躯为区区乐师挺身而出。”

    “不必谢了。这都是命运之神的安排。在你身陷危难的时候，你的身边会出现救你的人。朕不过举手之劳。请入座吧。”

    他优雅地一笑，带领众人朝里厅走去。

    长条桌案。

    五个位子。

    一个位子在正前，其余的分布在两边。

    鹰隼看后，有些不悦：“你们这是怎么摆的？一张桌子吃饭还搞这么多名堂。本王说过不分宾主。来人，把主座撤了，留下四个位置足够。”

    “是。”厚公公吩咐婢女重摆，将餐具挪到我旁边。

    正待大家准备落座，外厅传来太监拉长的声音——“王后驾到！”

    众人敛衽行礼。

    “叩见王后娘娘。”

    “洛大夫，好久不见了。”韩莫离很客气，上前对洛无痕虚扶了一把。

    洛无痕矜持地后退一步，起身。

    “你怎么来了？”鹰隼问。

    “听说洛大夫进宫了，莫离特来看看。”

    “正要用膳呢，一起吧。”

    “好。”

    韩莫离在我旁边坐下来，安排道：“厚公公，麻烦右边首位，添张椅子。”

    于是，我和鹰隼被隔断在她两边。

    这个伎俩未免有些幼稚，不过好戏才刚刚开演。

    一时之间，竟是宫女进进出出的脚步，一盘盘精细可口的佳肴，陆续送到桌上。

    “丹秋藕韵……蜜汁鱼羹……青梅醉熟虾……笑语笙箫……胭脂豆腐……”

    鹰隼道：“最近宫中尚节俭，这些菜式虽然精美，用料却普通，还请洛大夫不要见怪。”

    “陛下太客气了。”洛无痕作揖行礼，宽大的袖子扫过酒杯，杯子跌落在地上。

    “来人，换盏。”

    韩莫离将未用过的酒杯递给他，“洛大夫用这个吧。”

    “也好。”

    婢女为他斟酒，他端起来，说道：“洛某敬陛下一杯，谢陛下的盛情款待！”

    “好！哈哈……”

    鹰隼很高兴，一饮而尽。“不知洛大夫以为这葡萄酿，如何？”

    “呃……呃…………”

    酒杯突然再次落地。

    “啊！洛大夫！”

    鹰隼大惊失色。

    只见一大口鲜血从洛无痕嘴里汹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快来人啊，传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洛大夫！洛大夫！”

    “无痕，无痕……”

    洛夫人将失去重心的丈夫抱在怀里，任她如何哭喊，如何摇晃，都已经无法唤醒他的睡颜，嘴角边仍是那道血红，一道红到发黑的血迹。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在所有人都沉默在悲伤中的时候，我却发现韩莫离唇边极不经意地闪过了一丝寒冷笑意。如果夺取幸福的方法是不择手段，那么捍卫正义的出路便是推翻矫情，与她决裂！

    “陛下，月牙恳请太医为器皿测毒。”

    “准！食物、酒水，杯盘碗碟通通测一遍。”

    一阵忙碌过后。

    太医来报：“回禀陛下，洛无痕所中的是鹤顶红，并且……毒是抹在酒杯上的。”

    “酒杯？”鹰隼问，愤怒滔天，“这杯子是谁摆的，又是谁拿来的，接手过哪几人通通拘留，交给义禁府审问！另外，在宫中缉捕可疑人，搜查鹤顶红的出处。本王势必要捉拿凶犯，给你们三天时间！”

    满屋子的人皆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我上前，跪下道：“还有一人！请陛下明鉴。”

    “谁？”

    “韩——皇——后！”

    “大胆婉妃，你敢污蔑本宫！”韩莫离气急，纤纤玉手指着我瑟瑟抖动。

    我抬起头还以颜色，目光锐利，“皇后为何如此紧张？……月牙所说都是事实，您的确接触过那个杯子。当然，没有人希望是您下的毒，可没有查问过，草率地将您排除在外，恐怕难堵悠悠之口。不如让义禁府，还您一个清白。”

    “你！……我说是你毒死洛无痕的，想嫁祸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