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祭礼(六)

    “你这起床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朋友。”

    爱丽看着被切蛋糕一样轻轻松松从中间没了一半的房子感叹。

    现在好了,他们完全不用烦恼没有灯该怎么调查老宅,因为屋顶全都被掀完了。

    【好离谱,什么道具能有这种程度的效果?周围的一大片建筑全平了?】

    【这算啥,你没看到后面那个山头也被削了个角吗?物理改变地形了属于是。】

    【别不是开挂了吧?我记得这才是这个主播玩的第二个本,她哪来的这种强度的道具?】

    【没关就是开了?】

    爱丽低头看着坐在床边精神萎靡的莱兹若有所思。

    在《地狱厨房》中,判断一个人或者怪的实力有多强,最简单的辨别方式就是看他有没有足矣直接改变环境或地形的能力。

    这里是个由数据流构筑的游戏世界

    就好比说,你可以轻松地扒开香蕉皮,也能用菜刀切开西瓜,但你无法也不可能用任何方式将正在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切成两半。

    这种时候如果想要物理意义上给水整个手术,不管是把水冻结成冰再切,还是用盆把水接住并用隔板分开……过程都需要借助到更麻烦的工具。

    这还只是个水龙头,如果是河流、甚至是大海的水呢?

    这个世界的玩家自身没有多大能力,完全依赖游戏道具打出伤害,而道具也分品质和技能。

    所以莱兹这波给房子理头的操作会让弹幕怀疑她开挂了也完全情有可原。就好像如果有人说我给你杯子里的水剪了个寸头,你是不是会觉得:这人傻逼吧?

    不过,只是这种操作很少见,但在这样一个游戏世界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实现,只要拿到了足够强的道具……

    所以她真的是个萌新吗?爱丽怀疑地看向莱兹,不会是哪位排行榜靠前的老玩家秽土转生吧?

    这游戏允许开小号吗?

    莱兹艰难地缓了缓心脏的疼痛感。

    这种应激一样的举动非要说起床气也能算解释得通,但实际上这应该是她因外界信息被强制从梦境间隙的记忆碎片中揍了一拳打醒的下意识反击行为。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很多村民只是在家里好好地待着,突然天一亮,房顶没了。有些在二楼或三楼的人则是地板没了直接掉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受伤,一脸懵地坐在地上。

    【所以连山都被削了头发的道具却不会伤害到人?甚至不会摔伤??】

    【你人还怪好嘞。】

    【开挂,主播绝逼是开挂了!】

    村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跟随着人流像闻着味儿一样逐渐汇聚,最终停在了村长家的老宅前。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齐刷刷地盯着中心的两人。

    爱丽:“……”

    想要跑出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他身上的道具只能带自己溜,真要打起来他顾不上也懒得顾上莱兹。

    莱兹好似察觉不到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没事人一样跟爱丽分享最新情报:“我任务栏上多了个隐藏任务。”

    爱丽于是精神一振,被执着于挂机睡觉的队友折磨这么久,各种忍着没给她来一枪,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任务描述是什么?”

    莱兹看了看任务面板:“嗯……破坏祭祀仪式。”

    这和敌方那个玩家告诉他的信息倒是对上了,山无棱说他们的任务是完成祭祀仪式,而且重点还是“帮助村长”完成仪式。

    爱丽陷入短暂的思考。

    “啊,还有一个隐藏条件,可做可不做。”莱兹念着任务描述,“杀死村长……我们进来这么久有见过村长吗?”

    “我们这里没有村长。”

    有个村民突然开口了,脸色阴沉沉的,眼神恨不得把莱兹生吞活剥了。

    陆陆续续有其他人附和:“这里没有村长。”

    “对,我们村长早就死了。”

    游戏副本里的NPC听不懂玩家说的游戏相关话题,在他们耳朵里会被自动替换成正常内容的对话。

    村民们对没了房顶的环境熟视无睹,在他们眼里有更重要的事急需准备。

    “快要天黑了,”之前最先开口的村民又说话了,“新娘子该梳妆打扮了。”

    或许是因为莱兹切房子的举动让他们有点害怕,哪怕是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恨不得扒掉所有衣服的蠢蠢欲动,现在也没一个村民敢上前。

    “破坏仪式,总得先有仪式才能破坏吧。”

    爱丽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地看向莱兹:“那就只能先暂时委屈你了。”

    嗯,他果然有先见之明,幸好没有一开始就杀了这个队友。

    不然这个隐藏恐怕还触发不了。

    莱兹也无奈地一摊手,叹气:“好吧。”

    村民们把人带走,爱丽直接光明正大地跟在莱兹身后也没有理会,只是各自忙忙碌碌地寻找婚服和饰品,还要准备给祭品化浓妆。

    趁着NPC们都在忙活没心思注意这边,爱丽跟队友分享了刚刚从敌方玩家那里套到的情报。

    “所以我被选中成为祭品果然是有他们的推手。”莱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倒是不见她有什么生气的情绪。

    爱丽说:“目前看来‘村长’的存在真的很重要,两方的隐藏任务一个帮助村长一个却要杀死村长,这直接让两边成了对立阵营。”

    他双手一撑,坐在了旁边化妆台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还把枪拔出来抛着玩。

    “有没有可能他们祭拜的河神就是名义上的‘村长’?”

    “河神在所有的故事里都没有真正显形过,我怀疑所谓河神并不存在,这只是村民们为了祭祀而创造的一个‘神’。”

    莱兹否认他的看法。

    爱丽听了有点诧异,停住了玩枪的动作。

    “可如果像你之前的猜测那样,所谓大肆‘耕种三天’就是……那他们就为了这种事胡诌了个神并为此祭祀?”

    听着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但是……

    “很多时候人行恶事是不需要理由的。”莱兹平淡地说。

    爱丽想了想这个见鬼的游戏世界,耸耸肩表示她说得对。

    刚刚他才见过一个为了生命值把自己女友推出去送死的人呢,哪怕这游戏获取生命值的方式那样多。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找村长……”爱丽抵住下巴思索,忽然他高兴地一拍手,“反正我们的隐藏是‘杀死’而不是‘帮助’,对吧?”

    “那只要在所有人都会来的祭祀上,破坏仪式顺便杀掉所有村民不就好了?”他高兴地说。

    莱兹:“……”

    倒也,不必吧?

    【这么狠?我很欣赏你啊小伙子。】

    【赞一个,希望回头能在赛季末的决赛上看到他。】

    莱兹虽然在地狱厨房和那些恶魔们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性格,此时为了不破坏队友的心情只能默默转移话题。

    “我在想,以村民们的逻辑,如果祭品和河神的孩子被称之为神明的孩子,并且在归来时他们也会虔诚祭拜……”

    爱丽的反应也很快:“你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把一个有着神的象征血脉的孩子奉为村里最高地位的人吗?”

    确实这种可能性很大,并且类似的案例有很多。

    通常来说这种“神的孩子”还会被赋予圣子圣女之类的称呼,不过这个村里没有这种概念,看他们对“村长”忌讳莫深的模样,莱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村里有多少小孩,一个一个杀过去的话……”爱丽掰着手指计算他之前去追敌方玩家时路上瞥到的NPC数量。

    “……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只可能把那个孩子养在村长家。”莱兹镇定地说。

    这个队友杀心真重啊……

    爱丽想到了山无棱说过村长家里有一个看上去智力有点问题的小孩,恍然。

    “话说回来等你弄完我们去那个猪圈看看?”

    爱丽俯身从镜子里看了看被涂得比墙纸还白的脸和两颊那两坨圆形的腮红,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妆化得可能还没有我女装好看。”

    爱丽啧啧称叹,跳下桌子绕着人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

    “这看上去像陪葬用的纸人的妆。”

    莱兹也是满脸无奈,谁家正常人给新娘送嫁整这种鬼妆啊。

    【啊,小丑既视感,biu——我死了。】

    【上面的真的够了到处ky,哪儿都能看见你在刷害怕,一个民俗纸人的妆你也说小丑,你tm小丑深柜是吧?】

    【楼上好骂。】

    【这算什么ky啊,反正每个玩家不都要经历一次小丑动画片那个副本吗?】

    【赞同,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开盘赌主播能坚持几轮了。】

    【我赌她第一轮就会被钢筋刺穿,嘻嘻。】

    直播间的恶魔们快活地开着赌盘,外面的当事人已经被处理完了妆发和嫁衣。

    “如果你去恐怖片演鬼新娘会相当合适。”爱丽看着队友这一身给了个五星好评的赞。

    新娘子被村民们又关回了老宅的那间卧室,虽然那个房间明显已经不可能阻止任何人自由进出了。

    爱丽吐槽:“就非得走完这个流程不可吗?”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民们纷纷散去,只等明天的祭祀仪式。

    莱兹两人轻轻松松地翻出了房间,他们准备去白天引起一波又一波尖叫的地方查看情况。

    那是个本来有棚子遮盖的猪圈,人离着五米远的距离都能闻见里面猪粪夹杂着什么东西腐烂的恶臭味。

    莱兹捞起衣摆以免被地上的淤泥弄脏,这身嫁衣看着应该是一代传一代的老古董了,应该也算是每一任祭品的……遗物吧。

    “你那么小心翼翼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爱丽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有点嫌弃,“这东西脏了不就脏了?你还真打算穿一辈子不成。”

    “……里面的味道像是有尸体腐烂了。”莱兹没接话茬,转移了话题。

    爱丽站在猪圈外面朝里望去,这下莱兹因为起床气整的破坏倒是方便了他们不用推门进去。

    猪圈里没有猪,正如垃圾桶里没有垃圾。

    地上铺了一些干草,本来应该是养猪用的,现在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身上只被盖了一层潦草的被单,然而这片单薄、脏污,尽显死者生前痛苦的被单显然不能抵抗这秋夜里的凉风,被吹得翻起了一个角。

    尽管尸体的面貌有些模糊不清,但仍能看出这是个女人。她的头发稀疏泛黄,身体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手臂和大腿的骨关节又肥又肿,皮肤斑驳,看上去应该是感染了什么皮肤病。

    从尸体的腐烂情况来看,目测应该是今天才死的。可死亡的气息早已弥漫在整个空间,令人窒息。

    莱兹看了一会,说:“她身上的疱疹,和‘父亲’是同一种类的皮肤病。”

    或许有人了解过,有些性的疾病体现出的症状是降低人的免疫力,这种时候就很容易感染各类皮肤病。

    “……我记得有些村民身上也有这种疱疹。”白天把村子逛了一圈的爱丽说。

    所以,这座村子曾经发生过什么,已经很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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