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人了，这些假人什么时候扑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草所以主播真的能夜视吗？我还以为她在那装呢……】
【主播说因为笼罩副本的黑暗有问题所以自己的夜视也被限制了，但如果真的像她怀疑的那样这是一个新的boss级别的能力，主播这得是什么体质，连boss技能都能免疫一部分？】
【不是这些假人是哪儿来的啊？我不记得这个本有会动的假人元素？】
莱兹踢了一脚手脚僵硬地倒在地上的塑料模特，刚刚把两人围住的都是商场被火光照亮时，一闪而过的景象中玩闹着从她们面前跑过去的小孩。
“这个副本以前有这种假人模特怪物吗？”
地上塑料小孩听到这话，没有瞳孔的眼睛骨碌碌地左看看莱兹，右看看何册娜。
莱兹把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它的脸，眼珠子立马就僵住不动了，维持着一个斗鸡眼的样子盯着两人看。
“这个副本……”黑暗中，何册娜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应了问题，“这个副本的主题是探索解谜，没有追逐战，没有怪，更没有boss。”
【对，我也记得这个副本是没有怪也没有主线要求的，玩家唯一能干的就是利用旁白的指引想办法触发支线任务，但是现在旁白也无了。】
【和光游戏，一个励志在bug上做出一款游戏的公司。】
莱兹右手还牵着人，感觉有点不太方便于是松开了手，举着手电蹲下查看地上的假人模特们。
这些假人的头做的还挺精致，有鼻子有眼的，甚至细分了男女。男孩戴着短发，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的眼睛都瞪得死大，但大部分都是眼白，没有画太多的黑色瞳仁。
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你，会有一种被凝视的错觉。
它们的嘴巴僵硬地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你笑。
左看右看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是不是手电筒的牌子问题，照出来的光线是暖黄色的，还带着奇怪的粒子质感，人眼看过去只觉得好像画质不太好。
画质？
“你的手电筒本来就是这种黄色光吗？”
莱兹打量着假人的头，上手依次拨动了一下眼睛、鼻子和嘴巴，确实是那种商场里摆在店门口的塑料假人质感，冰冰凉凉的，很光滑。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莱兹察觉不对，又喊了一声：“何册娜？”
还是没有回应。
【？？？啥情况，主播不就才松手了几秒吗？队友这就没了？】
【如果是何册娜就不奇怪了，以前有次她们小队下副本开局撞boss，何册娜直接号召大家把队友里年龄最小的一个玩家推出去送死了，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重视队友的人。】
【主播你还是小心一点吧，她这会儿害怕了偷跑，正好认清她是什么人，省的下次她扒着你吸血你还要帮她数钱呢。】
“弹幕安静点。”
莱兹毫不客气地制止弹幕越发肆无忌惮的言论，站起身把地上这几个四肢纠缠在一起的假人干脆利落地一脚踹远，带着手电筒直接转身。
暖黄色的光束照出了一张魂不守舍的脸，并不刺眼的光线却让何册娜一下子紧绷了身体，整个人如临大敌。
“我……”何册娜的身体一下子疲软了，撑着膝盖，艰难且急促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她抹了把脸迅速冷静下来：“我刚刚怎么了？”
“我刚刚喊你，你没有反应。”莱兹提供着光源，观察着她的状态，向她再次伸出了右手，“你感觉怎么样？”
“很难受，像是溺水一样，根本喘不上气。”
何册娜费力地握住递过来的手，借着莱兹的手臂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为自己难得的狼狈苦笑了一下。
“本来还说你是新玩家，我带你，选个简单的萌新本我解谜你挂……你休息就行，你只需要在boss战出手就行。”
大概是脑子确实有点不清醒了，何册娜差点说出“你挂机就行”这种话，真说出来了还不知道会被弹幕怎样骂。
何册娜自嘲般笑了笑：“现在看来反而是我拖累你了。”
【你知道就好。】
【快点滚出地狱厨房，恶心。】
【哇上面的阴阳够了吗，主播刚刚明显生气了吧，不要再吵这件事了，安心看主播打游戏不好吗？】
【我呸，草组粉你装你妈的路人，我告诉你，元白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们还就搁这个直播间跟你们耗了。】
【神经病，何册娜直播间不是开着的吗？要撕逼去隔壁行不行啊？我就想安安静静地看主播开挂大杀四方。】
【那是他们不想去吗？那是这帮逼的号都被禁言了，他们没法在何册娜直播间撒泼打滚，就要来咱们这刷屏，恶心死了。】
【元白不管管吗？他直播间不想要路人热度了？我现在好烦他，装死一个月，粉丝各个直播间到处乱窜，跟他妈蝗虫过境一样。】
【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主播开权限授权几个房管管理，该拉黑的拉黑，该禁言的禁言。】
【笑死人了，你们这个亲亲主播挂机又开挂，论坛出道人送外号双挂狗，多少观众向官方举报都没有任何反馈结果，怕不是背后靠着什么大的吧？】（该用户已被主播禁言）
【双挂狗家养狗真快，现在还要禁言我们路人，我好怕哦。】（该用户已被主播禁言）
【挂狗给草组站队是吧，nmsl】（该用户已被踢出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真以为主播是好脾气呢？人家只是萌新没搞懂直播间机制而已，一学会这不就一连禁了十来个？满足你们了，爽吗？】
【元白家真会装路人，真就以为咱都不看论坛的，论坛昨天一整天都在撕孔雀雀，主播被怀疑开挂的事情毫无水花……】
【总算清净了，安心下来继续蹲蹲主播大杀四方。】
莱兹被弹幕吵得都有些头疼。
她自己被怎么骂都无所谓，但现在直播间有些不明立场的弹幕对她的队友进行疯狂刷屏辱骂，据有些其他观众所说，还存在大量造谣的内容。
莱兹还处在刚认识何册娜的阶段，两人也仍在彼此试探，她不想被这种外来因素影响自己对他人的判断。
老板要求她以玩家身份进入游戏的时候，也没说他家游戏的直播间风气是这样的啊……
莱兹被膈应得不行，无语着沉默了半晌。
感觉是恶魔来了都要被扇一巴掌才能出去的程度。
不过直播间的弹幕流也算是目前难得的光源。
虽然有时候会突然刷出几条比较膈应的弹幕，但总归是不会受到黑暗侵蚀的唯一稳定的光源。
莱兹看何册娜似乎好了不少，把她拉起来，叹了口气：“你把直播间弹幕都打开吧。”
何册娜愣了一下：“什么？”
“是我的判断失误，不应该让你把手电和弹幕的光都关了。”
莱兹自我检讨了下，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黑暗影响了。
待在没有确认过的未知环境中，明知黑暗可能有问题，还让队友关掉所有的光源，她带着人直接一刻不停地向有光的上层跑……
现在回过头看，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太急躁了。
“目前看来，这个黑暗的环境有可能会影响玩家的心智。”莱兹握紧何册娜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身边，让她靠紧一些，两人共用一个手电筒。
“影响心智？”
何册娜还有些没有缓过来，重复了一下莱兹的话，才回过神来：“好像是的。”
“我刚刚感觉，周围一片黑暗，自己好像从高空坠落，掉进了黑洞里。”
何册娜有点不愿意去回想那种感觉，声音微微颤抖：“然后恐惧就把我淹没了。”
“看来这是会无限放大内心恐惧的黑暗。”
莱兹思索着说：“我大概也被影响了，这种太久没有过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有点焦躁不安。”
何册娜闻言转头，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向脸上依旧神色淡淡的莱兹，眼神诧异：“可是我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止是没有反应，这人的行为举止，还有说话声音都要比之前在召唤恶魔的副本里精神许多，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也就是说主播其实刚刚有在害怕？我不信.jpg】
莱兹笑了一下算作回应，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程度的自我剖析和反省，已经是她对外人能说出口的内容的极限了。
说是恐惧，对莱兹来说，其实更像是事情逐渐脱离掌控的烦躁。
毕竟她也从未见过能把她的视野限制到这种程度的“黑暗”。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何册娜征求意见的话语刚落，莱兹手上的手电筒就闪烁几下，提醒着主人电量不多了。
“这支手电是新的，就算一直开着，至少也能维持四五个小时左右。”何册娜说。
莱兹问弹幕：“上面楼层的情况怎么样？”
【三楼已经完全沦陷，四层也开始了，玩家都被吓跑了，基本一大半人都选择直接原地下线了。】
【这么大规模的自杀下线，还怪壮观的嘞。】
何册娜的直播间也有弹幕说了这个情况，她有点忧虑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手电筒的电池恐怕撑不了多久，可我们在黑暗中待久了又……”
说着说着，何册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反正这个副本也没有主线任务，要不我们……直接自杀下线？”
之前也说过，在副本中如果主线停滞，除了死亡，玩家没有任何能够强退副本的方法。
但玩家可以选择自杀。
副本卡关的时候，主线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推了，有些玩家就会选择这个方法。
缺点是以这种方式离开的副本的玩家，会收到官方三天的游戏账号封禁通知，一般除非实在没办法，大家也都不愿意选择这条路。
弹幕说楼上有大批玩家自杀下线，看这样子，恐怕上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找一下……电源。”
但是莱兹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