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静静地等了一会。
“系统怎么没有警告？”起司大吃一惊，“不是和鬼说话就算违规吗？”
莱兹挑了下眉，把头转回来，看着聚集在岸边的NPC：“果然，只要不面向鬼魂‘主动’搭话，就不算违规。”
【？钻bug是吧？】
“这个副本本质上是一档电视节目，作为一个带有科普性质的卡通片，画面中的角色面向镜头外的观众提出问题，然后再自己给出答案。”
“这一套自问自答的流程，在受众是小孩子的动画片里很常见了。”莱兹笑了一下说。
“原来如此，在目前这个镜头画面中，能够回答出问题答案的只有这些鬼魂，所以副本自身的世界设定会促使NPC回答你的问题。”
何册娜也大概明白了，感叹道：“像这种益智科普类的卡通片，提出问题后就必须要紧跟着答案，不然起不到给儿童科普的互动效果吧。”
【草还能这样？真就电视节目啊，这副本还挺写实呗？】
【之前主播碰到的那个白云也是问什么答什么，我还寻思这游戏的NPC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友好了，有通关方法它是真说啊。】
【所以这个副本的游戏机制就是，只要玩家提问，NPC就会回答，并且一定是正确答案？】
【同为动画片，小丑系列副本为什么……】
【小丑副本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反过来了，是它问你必须答哈哈哈哈哈。】
【这么一看主播好像NPC啊，也是只要有人问主播就真给解释，你人还怪好的嘞。】
【确实诶，有问就答，没事睡觉，这么一看主播睡觉不会是因为在清理内存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不定主播真的是副本NPC呢，因为不满被游戏管制跑出来当玩家，目标是终有一天毁灭游戏世界（狗头】
【那S会很高兴吧，他肯定早就不想干了，不然怎么能把游戏运营成一坨狗屎呢？】
说谁是游戏NPC呢？侮辱谁呢？
莱兹余光瞥到弹幕有点无语，直接屏蔽了直播间，她暂时不想看到这玩意了。
“可如果刚刚违规的触发条件是向鬼搭话了，用这一套诱导NPC说话难道不也是违规了吗？”
起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管怎么说这都算鬼开口说话了吧？”
“最早鬼魂刚出现的时候系统并没有任何反应，说明系统把鬼魂归类为场景的一部分，鬼魂的‘自言自语’是它们的自发行为，自然也应该属于此类。”莱兹解释说。
就像被她触碰到灵魂前的小鬼一样，很多飘在河上的孤魂野鬼都是低着头喃喃自语，说明“鬼会说话”并不会触发警报，真正让玩家们消耗一次机会的是“人和鬼说话”这个行为。
【人不能主动跟鬼说话，但是鬼自己可以想说话就说话？还能这么卡bug的？】
【6】
“如果你猜错了，那可就又要浪费一次警告机会了。”何册娜看向莱兹说。
“确实有赌的成分。”莱兹承认道，“但在目前主线停滞的情况下，拿一次机会去赌摆在明面上的重要线索当然是值得的。”
“适当的谨慎是理智，但过度的谨慎可就是犹豫、懦弱和神经质了。”
莱兹处理好直播间，顺手任命了几个看上去比较有脑子的房管，抬头看向何册娜，她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挣扎和犹豫。
“这不是过度谨慎，只是很多老玩家的习惯而已。”
何册娜顿了一下又说：“每一种危险的可能性都需要考虑到，遇见可以交流的NPC尽量把问题都问一遍，获取足够多的信息……”
“你可以当做是游戏的潜规则，但玩家的身体数据普遍不强，大家只能依靠游戏道具才能保证生存。”
“面对随时有可能出现异变的NPC和副本环境……我们不能拿命去赌。”
起司难得沉默地点点头。
【笑死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一看那个校园本还真是给这帮玩家吓够呛。】
【那可不吗，估计很多人都PTSD到不敢再进任何一个校园本了嘎嘎嘎嘎嘎。】
看样子还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才导致这个游戏的大部分玩家在面对NPC时那么小心谨慎。
这个念头在莱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面色如常地转移话题：“现在知道怎么钻系统漏洞，你们有什么疑问趁现在赶紧问吧，白天黑夜切换的时间节点我们没法确认，很有可能下一秒又是白天了。”
起司一听就精神了，连忙把手臂高高举起，还不忘转向背对河面的方向卡bug，他兴奋地问：“为什么白天的河面上有那么多玩具鸭，晚上一个都看不见了呢！”
何册娜皱起眉头，有点不确定地说：“难道不是白天的鸭子到了晚上就变成鬼魂了吗？”
【之前猜是这么猜，但得出“鸭子在晚上会变成鬼”的结论逻辑在哪儿？】
【动画片不需要逻辑（狗头】
“白天？”飘在河边的小鬼魂们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望着彼此摇了摇头，“我们从没见过白天。”
起司失望地长长“哦”了一声。
何册娜和莱兹对视一眼，两人都感觉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通常来说鬼是惧怕阳光的，它们从没见过白天倒也合理。”
莱兹简短评价，托着下巴短暂思考了下，决定换个角度提问。
“我们要怎么帮助鬼魂们找到回家的路呢？”
莱兹模仿着记忆中的儿童益智动画片，对着空气中可能隐藏的镜头说。
领头的小鬼眼睛一亮，举起手臂：“小鸭子！”
“小鸭子！”其他一些鬼魂也跟着举手欢呼，没有手的也举起骨头欢呼。
【……这居然是我能在地狱厨房看到的场景，太奇幻了，我去找岩浆洗洗眼睛先。】
【太幼稚了这个氛围，受不了一点我先撤了。】
夜空上的月亮都被吵醒了，它伸了个漫长的懒腰，正要起床却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天亮了。
还是之前的太阳，它被突然顶了上来加班，茫然地四处望望，摸着已经开始发光发热的脑袋默默躺下。
河面上的鬼魂也消失无踪，一片黄橙橙的橡皮鸭再次飘在了水面上，悠悠荡荡。
“过去一天了，现在应该是七月十二日。”
莱兹有点不适地按了下太阳穴，刚刚切换昼夜时她的头有一瞬发晕，时间很短很急促，似乎和普通人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时的低血压状态并无两样。
从上个副本离开后莱兹已经有一会时间没有体验过这种困到头发晕的感受了，她还以为在百货大楼被黑暗送进梦境间隙的那次应该是睡够了……
但似乎并不是？
还是说这个副本的夜晚真实经历时间比他们感知到的要长得多，所以昼夜更替时身体本能会感到不适……可旁边的两个队友好像看不出任何异常。
莱兹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扫视了一圈的视线，最终还是定在了河面上。
一旁的何册娜没有察觉到莱兹的异常，她回想起之前莱兹对玩具鸭作用的推测，和鬼魂们的回答联想了一下，诧异道：“还真被你猜中了，那些橡皮鸭真的是用来渡鬼的。”
“不会吧……我们的主线是教会小孩怎么过节，哪里的节日习俗会告诉你鬼从地府回来是坐鸭子从河上流下来的？”起司看上去百思不得其解。
莱兹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只附和了一句：“倒也确实。”
【就是，哪个地方会有这种幼稚的鬼怪传说啊？我记得希腊神话去冥界都是坐船的，还得交钱，不同地域的传说习俗画风差别有这么大吗？】
【可能是为了要符合副本的世界设定进行了魔改？不过再怎么魔改，阴间阳间往来靠鸭子也还是太……】
“目前我们能得知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莱兹沉吟了一会：“白云说不能坐已经下水的鸭子，现在有这么多橡皮鸭滞留在河里也不见飘走，可能是因为在河里迷路的鬼魂不愿意离开，所以……”
“或许我们得先帮助那些迷路的鬼魂，才会有空出来的橡皮鸭上岸。”莱兹下了结论。
“我们就不能直接坐鸭子过河吗？鬼魂迷路是因为没有找到鸭子，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些鸭子都是空座才对吧？”
起司觉得自己难得聪明了一次，说着就要下河。
何册娜脸色一变，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拦。
莱兹只是冷眼旁观着。
鞋子接触到橡皮鸭的那一刻，起司才发现玩具鸭那么小的重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直接一脚踩进了水里。
“等等、救——”
莱兹横跨一步，拽住人的手臂往后一拉，起司被惯性直接摔倒了地上，抱着头只觉得眼冒金星，脑浆都差点摔出来了。
何册娜恨铁不成钢地扶额叹气：“你说你急个什么劲？”
莱兹在起司的头顶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