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呆呆地望着头顶的那片阴影：“啊？”
“坏了，他被忘川河的水腐蚀了记忆，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莱兹淡定地帮旁边的何册娜拔出长刀，握住她的手把刃尖转向地面，直指躺在地上的人的喉咙：“以防之后我们需要一边做任务一边照顾一个傻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先把他——”
“等等等等一下！”
起司连忙大喊起来，双手眼疾手快地夹住了刀刃，陪着笑脸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这种时候开玩笑？但凡主播刚刚手快一点你就噶了！】
【不用这么较真吧，看主播的态度明显也是在开玩笑啊，不然以她那连朗基努斯之枪都能拔出来的手劲，这人现在还能躺在地上喘气？】
【呃，可是主播好像没有松开刀的意思诶？她真的在开玩笑？】
“光是你自己嘴上这么说，我们可不能确定，万一你已经被忘川水影响了但自己没察觉呢？”莱兹微笑着说。
何册娜有点诧异地瞥了莱兹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一眼，刀柄似乎又被向下压了一点。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开始对队友刀剑相向了？
什么情况，起司也想问这个问题，他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姐你别……”起司惊慌地看着逐渐突破双手夹击的刀刃，刀尖向下的势头根本止不住，就好像他根本没使上力一样。
起司大声哀嚎：“别别别、我真开玩笑呢，我错了我错了！”
“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帮你检查一下你的记忆。”
莱兹轻轻地、慢慢地放开了何册娜的手，脸上的表情是看上去相当轻松友善的笑容。
“如果河水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这也算是主线任务新的突破，不是吗？”
何册娜迟疑了一下，看了眼莱兹，有点琢磨不透她现在挂着的这张笑脸背后真实的心情，犹豫着把刀从起司脖子上移开，收回来放在了身前。
莱兹瞥她一眼，又看了看刀，还是没说什么。
【主播那个动作的意思是不是让她继续举着刀用来威胁起司啊？】
【好像是，何册娜估计是没理解？真无语，怎么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她也是这么多年的老玩家了，连个眼色都看不懂吗？】
【莫名其妙，凭什么主播这么暗示别人就要跟着做？队友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何册娜的反应很正常啊，队友之间突然起了冲突，换我我也会犹豫的。】
【如果是我可能转手就把刀架在主播脖子上了，她这个行为真的很突然很莫名其妙，我会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那不也是队友掉进大家都觉得很可疑的河水中，主播才反应这么大吗？】
【对啊，明明之前车轱辘讨论的问题核心就是觉得河水有问题才要想其他办法过河，队友突然二话不说直接踩进水里，我还是觉得队友更可疑一点。】
【上面的到底有没有认真看直播啊，队友是说既然鬼迷路了就说明鸭子们是空座，所以他才想直接坐鸭子过河的。】
【那也不至于话音未落就冲出去要试吧？完全不能确定的事，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他这么笃定？甚至都不需要征询队友的意见？他之前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草，上面的这么一说我突然醍醐灌醒了，对啊，这小子之前不是胆子很小吗？】
【对诶，我还记得他老是躲在主播身后，他什么时候主动出击过？】
【开盘！赌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我不信主播能每次都赌对！】
起司见刀被收了起来才松了口气，赶紧小心翼翼地避开莱兹坐起身，有点后怕地坐在地上挪了几下远离这两个人。
“呃，你要问什么？”起司很紧张地问，“先说好，我不一定能回答得出——”
“你是玩家吗？”莱兹突然打断。
何册娜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秒，而仍坐在地上的起司已经飞快地给出了答案：“我是玩家！”
“你的游戏ID？”
“【起司】！”
“多大了？”
“你问什么？年龄的话20，身高是180！”起司自信回答。
【真假？我不信，人类每个男的都会说自己身高180。】
【我也不信，如果他报的数字是真的，主播看上去也得有个185了吧？】
【主播问这些干啥？】
“最喜欢吃什么？”
“起司！好吃！强烈推荐！”
“平时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黄色吧？”
莱兹问的问题散又快，到了后面已经接近于快问快答了，间隔时间几乎不超过一秒。
“游戏玩多久了？”
“七、呃七年。”
莱兹提问的速度太快了，完全就是在步步紧逼，起司根本来不及思考，终于还是卡壳了一下。
何册娜看起司的眼神有点诧异，因为《地狱厨房》从公测到现在也只运营了七年。
这么一看，这小子还是个开服老玩家？
那他怎么还菜得这么突出？
不应该啊……
【七年？！！七年老玩家？纯靠被人带上来的？！】
【七年游戏经验，再怎么搞不懂玩法，再怎么胆子小，也该习惯了吧……我不信，他是不是瞎诌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吧？他可以在没人带的时候躲在玩家空间里睡觉啊，反正生命值可以向主神贷款，我就见过好几个这样的玩家。】
【上面的这种玩法确实可行，但基本上都活不长，这人可是持续了七年，七年都完全靠别人带着打副本，这游戏有这么多好心人？】
起司为自己的口糊沉默一瞬，有点无奈地抬眼看着莱兹。
“我说姐姐，你到底想问什么？给个痛快吧？”
“你是觉得我有问题？”起司仰头望着莱兹，嘴角勾起的笑若隐若现，看上去有点欠揍，“那就说说看，你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何册娜看着他的脸突然一个激灵，握着长刀的手下意识就甩了出去。
起司的反应也很快，一个格挡就劈开了刀，他没有穿长袖，手臂被剌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痛得他龇牙咧嘴的：“也不必这么快就翻脸吧？”
【草，所以这小子真有问题？他能装这么久？！】
何册娜翻了个白眼，右手挽了个刀花，刀尖又重新指向了他的脖子。
“你现在不装脑子笨胆子小没实力了？”何册娜冷笑一声，“我就说在百货大楼的时候，怎么可能有玩家能独自在一片黑暗中自由行走……”
“你这就属于马后炮了吧，当时旁边这位姐说我确实是玩家，你可立马就打消疑问了。”
起司一句话就给何册娜打了回去，然后又笑嘻嘻转向莱兹：“所以呢？你到底是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别不是单纯凭直觉蒙的吧？那我可不认。”
“其实你没有问题，一举一动看上去一如既往的笨蛋。”
莱兹的语气慢悠悠的，话语却相当锐利，直接让对面人的脸色黑了一度，才满意地继续开口：“你好像不太高兴？”
“让我们以为你确实是个蠢货，不是你做这些事说这些话的本来目的吗？”
【好家伙这个游戏还有这种玩家吗？抖M？喜欢被人骂自己是蠢货？】
【不懂，理解，但尊重。】
起司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笑开了：“玩家出门在外，给自己立个人设以防危险找上门不是很正常吗？”
“确实，如果你不是急了的话，这个笨蛋人设还是很稳固的。”莱兹笑了一下说。
“急……”起司卡了一下，又笑，“我急了？”
“我们一直停在河边，主线没有丝毫进展，你急了吧？”
莱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等不急了，所以你一直在催促我们直接趟水过河。”
“副本世界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一天了，换谁来不急？”
起司拍了拍手站起来，一直指着他的头的刀尖也跟着稳步上升，但他就像没看到一样，面色如常地继续说：“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个，那我承认，我确实一直在装蠢……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我有做出什么伤害你们的事吗？”
起司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望着莱兹说，“我只是想做个主线任务而已，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吧姐姐？”
“在百货大楼，你昏迷的时候，”起司眼泪汪汪地提醒，“还是我背着你走了一路呢。”
【这么说倒也是，玩家彼此之间有所保留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还帮过主播呢，主播怎么反应这么大？】
“既然你提到百货大楼，”莱兹挑了下眉头，“你不是第一次进入黑暗中的百货大楼吧？”
起司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莱兹会提这件事：“为什么问这个？”
何册娜都反应了一下，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恍然道：“你是说他在背包里准备的那么多手电筒？”
【！我记得这个！我当时还吐槽过他屯屯鼠呢，哪个玩家会在背包里存那么多手电筒啊，玩家背包空间又不是无限的，当然要紧着有技能的游戏道具放啊！】
【草，所以这小子分明是早有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