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呕……”
楚晚宁真的吐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也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了，但还是忍不住的犯恶///心。墨宗师在他旁边，轻轻的摸着他的背：“师尊……”
楚晚宁无力的靠在他身上，由着他帮自己擦拭脸颊、嘴角。
前几天还好，就算吐但也勉强能吃进去一点东西，可是这几天越来越重了，完全吃不下，但还是从早吐到晚。
中间墨燃不过出门了两天时间，就感觉楚晚宁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四肢都变细了，心疼得无以复加，更是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但还是毫无办法。
他都不敢想那两天楚晚宁是怎么过来的，那么要强的性子，把饭送到红莲水榭就算了，吃不下犯恶///心的时候也只能自己抗着。一想到这个，墨燃就忍不住把他抱的更紧了一点：“我再不离开你了。”
这几天出门也是为了改造南屏山的房子，毕竟要多一个人，自然要多一间房子。墨燃还又修了机甲房、书房和藏宝房，还有一间客房。之后还圈了一个巨大的院子，毕竟以后孩子需要有地方玩。这样整顿下来，南屏山就越来越有一个想象中应该有的家的感觉了。
之前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样其实都无所谓，但既然有了孩子，还是尽量给孩子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吧。不过两人都是初为人父，也都没有过被父亲照顾的经历，多少都有点紧张，墨燃把房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觉得差不多了才回来找楚晚宁，没想到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憔悴成了这个样，顿时也没心情提房子的事了。
狗/头也被他抱回来养在红莲水榭了，毕竟有将近一年不会回去了，放在那里看家太孤独了。
楚晚宁就这么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墨燃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心里想着贪狼长老的话：“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
又是一阵为难，吃什么呢？
这天楚晚宁醒来，墨燃的脸就在对面：“师尊，醒了？”
楚晚宁点头，墨燃轻轻的吻了吻他的眉毛：“师尊想吃点东西吗？”
想到吃这个字楚晚宁就觉得不舒服，忍住一股干///呕的冲动，摇了摇头。
墨燃在旁边循循善诱：“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水果？蔬菜？粥？”
看楚晚宁眉毛越皱越紧，墨燃想了想，最后问：“豆花？咸的那种？”
这倒是难得，楚晚宁挑眉看了他一眼，别说心里还真是不排斥。
墨燃眼睛里面都是惊喜：“真的啊？咸豆花？师尊你在这等着！”说着人就跑得不见了。
楚晚宁摇摇头，他现在确实吃不下平时最爱的甜腻腻的东西，但是咸豆花……可以尝试。
墨燃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碗过来，咸豆花的香味扑鼻。楚晚宁心情大好，忍着有点想干///呕的冲动，把碗拿过来，皱了下眉：“虾干呢？”
墨燃摇头，拿出一个小纸袋：“这个气味比较大，怕你会受不了。”
楚晚宁隔着纸袋闻了一下，果然没忍住，下意识地干///呕了起来。墨燃赶紧把纸袋扔的远远的：“乖，等生完了再吃，先吃这种普通的。”
楚晚宁很快就克制住了，开始吃咸豆花，不过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墨燃也没强求，好不容易开始吃东西了，能吃多少都是好的。
这一日都没再吐，墨燃第二日又做了排骨面，楚晚宁也赏脸的吃了，虽然吐了一些，不过还是吃进去了一点的。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楚晚宁有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只能墨燃自己慢慢猜测摸索，不过好在后面的日子吐得轻了些，一直到三个月解禁的时候，就只有早晨起来才会孕///吐了，尚可忍受。
好不容易可以下//床了，楚晚宁由着墨燃扶着他，在红莲水榭的院子里走了几圈。几个月不下//床，感觉腿脚都要萎缩了。墨燃更是不错眼的盯着他，就怕自己照顾不到让他摔了。
两人还又回南屏山看了一下，楚晚宁一看就知道是墨宗师的人格做主导进行的装修，不然到处都是金碧辉煌也太伤眼了些。不知道踏仙君是怎么妥协的，想必又是两个人格之间的一场斗争。
踏仙君一脸阴郁的揽着他，手无意识地放在他的肚子上。楚晚宁觉得好笑：“好啦，再等等吧。顶多再要六个月就行了。”
踏仙君叹了口气，脸色却没有好很多，轻轻亲了亲他的额角：“睡吧睡吧。”突然感觉手下一动，吓得他当即把手抬了起来，在楚晚宁惊讶的表情中又立刻恢复了高冷：“宝宝动了一下。”
楚晚宁几乎要忍笑忍出内伤，也是一脸高冷的点点头：“是的。”
两个人一脸高冷的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楚晚宁却看见踏仙君趴在床边逗他的肚子玩，宝宝却很不给面子的没再动了。
看楚晚宁挑眉盯着他，踏仙君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下：“醒了？本座去给你做点吃的。”几乎在楚晚宁打趣的表情中落荒而逃。
入夜了。楚晚宁一手抚着肚子，另一手撑着腰，看着窗外。现在他已经怀孕快七个月了。外面的人见到了他一定会惊讶，有的时候他对着铜镜都会自我怀疑，怎么就从下修界武力值巅峰不食人间烟火洁白无暇的玉衡长老变成了这样一个每天挺着大肚/子连一点灵力都用不得的废人。看着自己有些浮肿的脸、手、脚和挂在身前的大肚子，他总是有种不真实感。其实他四肢还是很匀称的，如果只看背面的话还是高高在上的晚夜玉衡长老，可是看正面就有些令人惊讶了。似乎都是一场梦，连一阵阵的胎动也有些不真实，自己真的怀了墨燃的孩子？
墨燃。想到他，楚晚宁又是一阵焦虑。这次薛蒙一大早来找他，他便神色匆匆的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也没有交代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都已经快三天了。虽然相信他的实力，但今天心里总是有些担心，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这几个月被墨燃要求不能劳心劳力，只是有时候偶尔会给他讲讲外面的事，所以也不知道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坐在窗边随手翻开一本书，突然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书没有拿住掉在了桌子上。他不由得弓/起了身/子，凭借本能大口地呼吸了几次，这种恐慌还是愈演愈烈，几乎要吞噬他。楚晚宁撑着桌子站起来，不行，他一定要去看看！
可是他的肚子……
不行，不能让人发现。
咬咬牙，拿出没用过的床单裁成条，把肚子一圈一圈的束了起来。一边束一边忍受着孩子拳打脚踢的抗议，还有几乎到眩晕的疼痛。好不容易缠到了四个月的大小，他手都有些抖了，不得不停了下来。撑着桌子站了好一会才勉强适应了这种疼痛，尽量安抚了一下孩子，找出之前的长衫，勉强还能穿上。换好衣服，对着铜镜看了一眼，不仔细看几乎和孕/前没什么分别。直接撕开了空间，定位到墨燃身边。
这是哪？
扑面而来的首先是一股血腥气，周围的人都在厮杀，暂时也分不清那些是敌人。楚晚宁却直接被面前的人吸引了注意：“墨燃！”
墨燃被一支巨大的箭矢穿过心脏，伤口周围湿了一大片，只是因为衣服本来是黑色的所以不显得狰狞，但楚晚宁知道上面一定全是血迹。他的四肢被绑上了锁链，正有四个人把他往一扇大门拖。他眼睛紧紧地闭着，一时竟然看不出来到底是死是活。楚晚宁心神俱裂：“墨燃！”
墨燃在熟悉的呼叫中睁开眼睛，看到竟然是楚晚宁，不由全身一震：“师尊！”
看到他的身形不由一阵茫然，但还是握紧了拳头。
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是楚晚宁看他的口型，知道他在说：“快走！快走！别管我！”
怎么可能？
楚晚宁右手一挥：“天问，万人棺！”
刚刚够到墨燃身上，只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压制的东西，天问完全没法把他救出来。一次失败，再次尝试时，身边已经有几个人跟他交上了手，他本就灵力不足，天问的效用也是时断时续，一时竟有些难以招架，这一分神，便看到了墨燃被吊在了半空中。
有娇俏的女声：“这么难舍难分，看楚宗师都从闭关中追出来了呢。也好，那就一起绑起来吧。”
“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好墨宗师到底是人是魔！”
说话间，楚晚宁也被绑了起来，这一被绑上才感觉到，这个铁链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连神武都用不了了，天问用不成，九歌居然也用不成。
还没有再继续尝试，一阵剧烈的腹/痛传来，似乎宝宝按捺不住了要破/腹而出，疼的他差点当即跪在了地上，这铁链……看墨燃隐忍的表情，楚晚宁隐隐想到了什么，它还能增强魔气！那难道，他腹中真的是那道魔息产生的？
“师尊！”
这是薛蒙的声音，可是他完全无法理会了，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忍不住尝试用灵力压制，却被反噬得喷出一口血，又强行咽下了。
薛蒙在下面都看傻了，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楚晚宁有/孕的人，可是他的肚子呢？
看着楚晚宁隐忍的表情，薛蒙厮杀的更拼了。他要去救师尊！
“师尊！”
不过几息，就听到后面轰隆一声，那道大门竟然开了，是魔门！
魔气喷涌而出，震得他又是一口鲜血，压下去了大半，还有几丝没忍住，从唇角流出。
“师尊！”
薛蒙都要气疯了！他的师尊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墨燃那个混帐，为什么不看好师尊！
楚晚宁也能想到自己现在面色一定好不到哪去，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了。一阵接一阵的腹痛如紧锣密鼓般，让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
娇俏女声再次响起：“看，你们的墨宗师就要支撑不住了，你们说，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变成魔呢？”
原来是发现了墨燃的身世！
这也太好笑了，魔族又不是失智，这话是什么意思？变成魔族就会不管不顾大杀四方？
下面也有人说：“荒唐，就算是魔族又如何？”这是姜曦的声音。
不过立刻有人反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忘了华碧楠？他就是魔族啊！挑起了多大的一场战争！你们还要护着魔族？”
“还有我们前两天打的不都是发狂的魔族吗？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一定要护着他？”
梅含雪都要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墨燃为什么不在上次魔门开的时候回去？非得留在这就为了再挑起个战争？”
还有人要反驳，却突然有：“啊！”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楚晚宁心知不妙，回头却看到墨燃身上红光乍现，不由心里一惊，难道真的会变？这个魔气里面还有什么别的古怪？不由大声喊：“墨燃！”
墨宗师还是强行压制着，楚晚宁暗中觉得不好，突然，钟声响起，当的一声，楚晚宁一惊，这是算好了要控制踏仙君人格！
果然，下一秒，墨燃的眼睛睁开，充满了锐利与审视。而以楚晚宁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墨燃！”
下面顿时是一片惊呼：“天啊！这么强烈的魔气！”
“他的眼睛是红的！”
连下面护着墨燃的三个门派一时也有些面色沉重，因为他们也无法判断墨燃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楚晚宁拼命挣扎着，大声喊：“墨燃！墨燃！”他真的怕踏仙君会做出来什么事，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就听到娇俏女声再次说道：“他已经魔化了，你们还在等什么？等着他来杀你们吗？”
下面立刻有武器往上扔，踏仙君被挂在那里，几乎像是一个活靶子。楚晚宁被牢牢地绑住，只能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第一把剑已经被扔了上来，正冲着墨燃的心脏，电光火石间，又有一把弯刀被掷了上来，把那把剑撞得飞了出去。楚晚宁认得，那是他后来和墨燃一起为薛蒙铸的龙城。
下面，薛蒙一个字一个字坚毅地道：“不许，伤害，我的，堂兄！”
顿时有人讥笑道：“谁还不知道他根本不是你的堂兄！”
“堂兄？师娘还差不多吧！”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楚晚宁气的浑身发抖，但他目前毫无办法，他的腹痛已经忍到极限了，神智都不太清楚了，只能期待薛蒙他们撑的更久一点。
“继续啊？我倒是要看看还有多少人能护着他。到底是护着的人多，还是想杀他的人多。”
娇俏女声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下面突然又是一阵惊呼，然后是铁链破碎的声音，楚晚宁震惊地回头，看到踏仙君已经挣开了所有的锁链，单膝跪在地上，心口还插着那支箭，不由大喊：“墨燃！”
就看到墨燃抬起头来，对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带着怒意的冰冷，不由心里一凉，接着听到娇俏女声明显有些慌乱：“快，让你们上你们不上，现在看看你们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他制服！”
顿时有人提着武器往上跑，死生之颠、昆仑宫和孤月夜的人都是脸色难看的按兵不动，却看墨燃从容起身，第一件事是在面前用魔气做了个结界让拿着武器的人无法上前。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起来，这么随手就做了一个这么强大的结界？那他的实力是有多深不可测？
第二件事，便是走到娇俏女声所在的位置，几巴掌把保护她的人一个不漏地打翻在地爬不起来，露出她的真容，确实是一个俏丽的女孩。可惜，做的事太烦人。
正准备提着她的领子直接捏碎她的脖子，就听她惶恐地说：“你不能杀我！我爸爸是魔尊！他救过你！”
踏仙君手一顿，松手让她狼狈地掉回了椅子上。那女孩松了一口气，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就被劈头盖脸的一个耳光扇得晕了过去。
第三件事，是走到楚晚宁身边，半跪下来看着他，眸子黑的发紫，里面的火气藏都藏不住，几下捏碎了绑住他的铁链，把脱力的他接在怀里，声音也是冷的吓人：“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啊？本座会有事吗？”
楚晚宁缩在他怀里，小心的避开他胸口的箭，听到他的话看他还清醒，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一时间，头上、胸口和腹部的剧痛争先恐后地将他吞噬。意识彻底丧失之前，就感觉到有一双颤抖的手在他脸上胡乱擦着什么，还听到踏仙君凄厉的呼喊：“楚晚宁！你要是再敢死在我面前！我就……”
就什么？
楚晚宁只感觉到全身轻的像要飞起来，之前的一切痛苦都和他无关了。
05
踏仙君消失了，抱着楚宗师。聚在这的人不由一阵愣怔，之前自己到底是在打什么？
突然踏仙君又出现了，之后又消失了，还带走了贪狼长老和姜曦。
被带走的两个人脸色说不上多好看，可能是想到了被套麻袋的记忆，可是在南屏山看到七窍流血的楚晚宁时，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探查了伤势，姜曦从沉默变为震惊：“你们疯了？”
楚晚宁居然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不过现在隐隐有流/产的征兆。更别提孕期强行动用灵气导致的心脉俱损，本来就虚弱的灵核更是有了破碎的征兆。
问题在于，还不能用灵气去救治，要不然会对心脉造成更大的伤害，只能先用药温养着，等孩子生出来才能开始治疗。
就这身子，还跑过来救人？是跑过来送死吧？不得不暗骂一声：“谈情说爱当真有病。”
贪狼长老面色亦不好看：“这里缺医少药，还是回死生之颠。”
踏仙君犹豫了一下，他这个魔族的名声在哪就是连累哪，确实是不想再回死生之颠了。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姜曦先冷笑道：“再犹豫就给他收尸吧，一尸两命。”
踏仙君脸色骤然黑沉，抱起楚晚宁，一言不发的带着两个人撕裂空间到了红莲水榭。
楚晚宁心脉损伤的很严重，心跳都变得弱不可闻了。姜曦给他吃了两粒随身带的保护心脉的药，却效果不是很好，阴沉着脸：“我要回孤月夜。”踏仙君没管他，随手给他撕了一个空间让他回去了。
贪狼长老准备药材的时候，踏仙君颤抖着手把楚晚宁的衣服脱掉，看到他腹部一层一层的绢带，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楚晚宁真的是疯了。
等他醒来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如果他还能醒来的话。
想到这浑身一颤，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一定会醒来的。
勉强控制着手上的颤抖，把他腹部的绢带一层一层的解开，每动一下楚晚宁就会微弱的皱一下眉。踏仙君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但又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给他解，心里疼极了，他都已经晕过去了还是会疼，这该是有多疼？
好不容易全部解开，楚晚宁肚子的本来面貌就展现在了眼前。肚子还是圆滚滚的，上面却全都是一道一道的红痕，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是青紫的了。楚晚宁的身上也被一层冷汗打湿，踏仙君抬手用魔气给屋里设了一个防寒结界，比灵气的结界要稍暖和些。又小心的帮他擦了脸和身体，换了衣服，免得着凉了。
贪狼长老这时已经拿过了一碗加强版的安胎药，楚晚宁自己是喝不下去的。踏仙君只好小心地一口一口喂着楚晚宁喝下，还不忘在他嘴里塞了小小的一角麦芽糖。
贪狼长老看着他胸口的箭，有些欲言又止：“你的伤……”
踏仙君没理他，一直到手下的胎动趋于平缓，才放下手：“本座的伤你有办法？”贪狼长老哑然，突然看到姜曦从空间裂缝钻回来，又给楚晚宁吃了一颗药，楚晚宁的心跳这才明显了一些，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踏仙君小心的把他染了血的床单褥子都换过了，又换了衣服，这才把他重新放下来，掖好被子，走出了房间。身后两人有些不明白，但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在红莲水榭的院子里，这里有与外界隔音和隔视的结界。踏仙君把手放在箭尾，一咬牙，开始把箭往外拔出。一瞬间便出了一身薄汗，不由闷哼了一声，想了想，又给屋内设了一个隔音结界，这才咬住牙开始拔箭。正准备用一个猛劲拔出，却被人严厉的握住了手腕：“别！你这样会把心整个拔出来的……”有灵力顺着手腕传送过来，拔箭的速度缓慢而均匀，踏仙君索性不用力了，直接由着姜曦的力度。他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痛得发抖，发软，这种穿心的痛，不管受多少遍也还是痛的。虽然有隔音结界但却还是不愿意叫出声，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有血丝顺着咬合的地方滑落。
终于箭支拔出，踏仙君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脱力地往下栽，又被旁边的两人扶住，胸前的血大股大股涌出，姜曦和贪狼赶紧把准备好的止血药和保护心脉的药大把大把的塞进伤口去。却看踏仙君似乎感应到什么，一回头，看向了红莲水榭的窗户，那里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向后倒去。下一秒，踏仙君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小心的接住差点摔倒在地的全身都有些抖的楚晚宁，轻轻揽在怀里抱起来，语气却是恶狠狠的：“又不穿鞋？”
姜曦在外间看的头上青筋暴起：“都什么时候了！谈情说爱当真有病！”
楚晚宁吃了姜曦那颗药本来应该睡熟的，但因为心里挂记着事，怎么也睡不安稳，很快就醒转了，看到场景是红莲水榭又是一阵懵。从所有在红莲水榭的记忆中抽身到现实，最后才想到自己好像是去救他不过后来被抓住了，之后又被他救了……肚子！
勉力抬头一看，束腹带已经被解开了，肚子还高高的耸着，衣服换成了平时穿的中衣，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先是松了一口气，孩子还在，接着就被灭顶的不安吞没。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墨燃如果在的话肯定是会陪着他的。
贪狼长老呢？
除非墨燃也伤得很重，起不了身。
除非墨燃也伤得很重，所有的医者都在他那边。
心慌到难以复加，想起昏迷前看到他心脏上插着的箭，连自己的心脉都开始钝痛了。他知道自己用灵力，肯定也会对心脉产生不小的影响，可能内伤跟他比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这时他心里却只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不会只有我自己活下来了吧？”
似乎想到了当时他没有灵力一步一步背着墨燃爬上三千长阶的场景。不会，又重演了吧？
当时下面那么多人围攻墨燃，他怎么逃出来的？
会不会墨燃也耗尽灵力只为了把他送回红莲水榭？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他全身开始颤抖，胸口痛的很厉害，连肚子都有点痛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多坚持一会，再看看他？
忍着胸口越来越厉害的剧痛，他猛然坐了起来，眼前随着他的动作直接黑了下去，不过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好一会才渐渐的又可以看清了。恍惚间觉得院子里好像有人，似乎听到墨燃闷哼了一声，接着就看到眼前窗外落下了一层结界，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外面安静的可怕。
楚晚宁顾不得穿鞋，直接踩在地面上，踉跄着跑到窗口。
是墨燃在外面！他还活着！
可是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又被外面的场景刺的胸口剧痛，头皮发麻。
墨燃跪在地上，握着箭尾把狰狞的箭支往外拔。
楚晚宁都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似乎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只要看看就知道这支箭上面满是倒钩倒刺，一旦拔出来整个心脏岂不是要被刮成肉条？
他看到墨燃要发狠把它拔出，自己的心也紧紧地揪着，然后就看到姜曦说了什么，握住了墨燃的手腕，控制着箭拔出来的速度。
楚晚宁顾不上什么了，挥手就要打开隔音结界，可是挥了三遍手才有微弱的灵力溢出，结界只是波动了一下没有打开，而楚晚宁胸口和腹部又是一阵绞痛。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结界！又狠狠咬牙，用尽全部灵力打开了结界，却还是什么都没听到——他根本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是有多痛啊，该有多痛啊，为什么不发出声音！
傻了吗？
想看又不敢看，紧紧扶着窗台，无暇注意手里的力度，当整支箭拔出的时候，他手上一用力，借以支撑的窗台竟然被他捏碎了，本就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去。想开灵力保护屏障，却怎么也开不开，正急得满头大汗想着怎么才能护着肚子跌倒的时候，又落进了一个温暖的但带着一股血腥气的怀抱。
抬头看到墨燃冷汗津津但又恶狠狠的皱着眉的脸：“怎么又不穿鞋？”
楚晚宁感受到墨燃身上的温度，又被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味熏得湿了眼眶。无暇理踏仙君的问话，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想要用手打开他的衣服看他的伤势，但解了半天竟是没有办法解开他的衣襟，声音中都带了哭腔：“让我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踏仙君抱着他往床上走，低头看到楚晚宁的白色中衣上也沾了一块自己的血迹，不动声色地把他又抱的远了一点。
走到床边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不过还是稳稳地把楚晚宁放在了床上。
楚晚宁拽着他的衣襟不放手，眼泪流了满脸，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固执的想要看看他的伤口，手上都蹭了一手的血。
踏仙君抓着他的手吻了吻，这是他的师尊，平素最爱整洁的人，现在弄得满手的血都不会在乎了。
轻轻把他的手放到一边，自己开始解衣服：“本座自己来。”
狰狞的伤口露出来，外面的皮肤都被切割成了细碎的小条，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里面涌出。楚晚宁哭到快要失声，伸出两只手按住他胸口的血洞，喃喃道：“快让他们救你，姜尊主……贪狼长老……”
看楚晚宁又要用灵气，踏仙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还用灵气？不要命了？等着本座也给你找一个缚灵绳。”
踏仙君现在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之前楚晚宁的眼泪终究是给墨宗师的，给在他怀里渐渐变冷的墨宗师的，但现在的眼泪，现在的心疼，都是给自己的。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嘴角弯弯，连胸口的疼痛都被这种奇妙的感受所掩盖，所填满，幸福的几乎能开出花来。
但踏仙君不知道，他这种表情配合着苍白的面孔和狰狞的伤口，落在楚晚宁眼中几乎跟回光返照差不多了。楚晚宁心中着急却无计可施，好看的凤目中全都是惶恐和悲伤，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踏仙君看着楚晚宁的样子，终是不忍心逗他了，吻吻他的眼角，沉声道：“你看好了。”
说着，一股红光从胸口升起，将整个伤口包绕在里面，接着就看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十几息的时间，竟然只有一道浅红色的痕迹了。
楚晚宁瞪大了眼睛，眼泪还挂在眼角：“这……”
踏仙君痞里痞气的一笑：“师尊，本座是魔族啊。”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说起来还要感谢他们，这次白白送了本座这么多魔气，足够本座活得很舒服了。”
看楚晚宁还是不敢置信的样子，踏仙君抓住楚晚宁的手按在了胸口上，强有力的跳动和熟悉的温热让楚晚宁差点又掉下泪来。踏仙君把染了血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擦了擦楚晚宁手上和自己身上的血迹，把衣服扔到一边，赤膊把人揽在怀里，轻轻安抚着：“没事的师尊，都没事了，现在就是你……”说着就有点咬牙切齿：“你好得很啊！跑出去用灵力，还知道束腹了！”
楚晚宁细细打量他，确定他没事了，再想到自己，不由一阵心虚，同时还有终于安定下来的疲倦一齐涌上心头。身体一软，直接就要睡过去，却听踏仙君又有些急促的呼喊：“晚宁……”
勉强皱皱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怎么？”
踏仙君尴尬的眨眨眼，他还以为楚晚宁突然又不行了，吓了他一跳。但是叫都叫了，怎么也得编一个，于是伸出手，引出一点点魔气，护在楚晚宁心口：“这个感觉怎么样？”
楚晚宁猛地缩了一下，踏仙君立刻收了魔气。楚晚宁好半天才缓过来，摇头：“不行，太烫了。”踏仙君无奈，把魔气覆在他肚子上：“可是这样你就很喜欢。”
楚晚宁不说话了，确实他们以前就发现了，宝宝似乎很喜欢魔气。不过想想也释然了。
踏仙君等了一会，本来以为得不到楚晚宁的回答了，却没想又听到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毕竟是有你一半血脉……”
听了这句话踏仙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说是自己一半血脉，不是墨宗师的！
“你快点好起来，本来都可以做了的，你这么一闹贪狼那个老东西说又要卧床休息一个月，本座又要吃素了！”
楚晚宁彻底睡着之前听到了这番话，不由满脸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果然是没事了。
看楚晚宁睡着了，踏仙君这才收了覆在他肚子上的手，小心的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看着外面脸色震惊的两人，想了想还是对他们拱手致意：“多谢姜尊主和贪狼长老。”
姜曦盯着他的胸口：“就没事了？”
踏仙君挑眉一笑：“魔族属性，伤口复原术。”眼神又是一黯：“可惜没法用在非魔族身上。”
想到里面的人，不由正色：“还请姜尊主为本座留些给师尊的药。”
姜曦没说话，直接掏出了一个瓷瓶：“保护心脉的，二日一颗，大约能吃到生产。到生产之时记得再来找我，会有其他药。”
踏仙君这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连个放的地方都没有，只得小心握在手里：“多谢姜尊主。”
撕裂了空间让姜曦回去，姜曦却摇头，眼神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我先去战场看看。”踏仙君闻言又撕裂了一个去战场的空间间隙，待他过去便合上了。
贪狼长老没多交代什么，反正他可以每天都来。正准备走回去，却看到面前也有个间隙，不由哭笑不得：“这么近的路就不必了吧。”
踏仙君一向不喜欢强迫：“反正它还有几秒就消失了，随你。”说着人已经撕裂空间进红莲水榭了。
回到房间里踏仙君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次咽下涌上喉间的血。他其实伤口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了，只是表皮愈合了而已，里面还是千疮百孔。刚刚他尝试了一下，发现愈合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事情，只好先让表皮愈合了骗骗楚晚宁吧。不过没事，顶多两三天，他也会很快就好了的。
用魔气浸润在伤口上，把楚晚宁揽在怀里，小心的不要让他碰到魔气，他说烫来着。又用一点点魔气滋润着他的大肚子，这样小心翼翼地调息。
他的晚宁还活生生的躺在他怀里。
这样就好。
当楚晚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在红莲水榭，不过在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哟，居然本座还有幸见到师尊醒来。”
楚晚宁勉强睁开眼，看到踏仙君挑着眉对他笑。
这是才过了半天？
还是三天了？
就感觉旁边的人起来了，帮他顺了一下头发：“有哪里不舒服吗？”
胸口还是有些痛，有点呼吸不上来，不过还能忍受。肚子里还挺安静，感觉宝宝也还在睡觉。楚晚宁摇了摇头，看到踏仙君在他面前坐着，伸手到他的胸口，在跳的，松了一口气。
踏仙君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本座时间不多了，记得吃饭。是本座亲手做的哦！不是墨宗师那个小贱人做的了，所以一定要记得吃哦！”
刚说完这句话，钟声就响了。墨燃的眼睛闭上，转瞬便变成了温柔似水的眸子，待看清面前的人，里面盛满了惊喜：“师尊，你醒了！”
楚晚宁微笑着点点头：“我睡了几天了？”嗓音却是意想不到的沙哑，赶紧清了一下，就有水送到了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有快五日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楚晚宁再次摇摇头，任由墨宗师把他扶成一个稍微半躺的姿势，看到墨燃把粥碗拿过来：“师尊，吃点东西吧。”
被喂着喝了一小碗粥，别的东西却是吃不下了。墨燃也没强求，又把他抱去了一次净房，再抱回了床上，自己也上床陪他躺着，手抚上他的肚子，小声道：“下次，万不可再这样。”
楚晚宁心中有些酸涩，这次确实是他莽撞了，想必没有帮到他什么，还添了不少乱。不过想到他胸口插的箭，又觉得一阵后怕，不由得又用手抚上了他的伤口。
墨燃任由他摸着，亲着他的眼睛：“没事了，都没事了。”
楚晚宁昏迷的这几天他的伤口内部也完全愈合好了，魔族恢复能力果然惊人。
想了想又道：“这次幸好有师尊在，不然我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
楚晚宁皱眉看他，就又听到墨燃说：“当时魔气入体，我真的感受到了魔化的冲动，但是一直听到师尊在旁边叫我名字，我才险险控制住了。不然要是直接大杀四方，我只有被围攻殒命当场的份，多少魔气都不够用的。”
楚晚宁覆在他胸口的手一抖，然后整个人都被墨燃拉进怀里：“没事的师尊，都过去了。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心疼，只是想跟你说，感谢师尊这次舍命去救我。不过你看你这次，真的代价太大了。要是你有什么事，让我如何自处。我以后也不会再犯险了。”
楚晚宁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我也没事的，这不都没事了吗。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我们都好好的。”又皱眉：“查出来了吗？谁这么恶毒这样对付你？”
墨燃神色一黯，又很好的控制住了，没让楚晚宁发现他的神色变化。听到后面的问话冷笑着摇头：“左不过是一群魔界的人，听说魔界好像有大乱，战力不够，都想拉拢我，拉拢不到就想要毁掉我吧。反正我不再出去了，让薛蒙应对吧。”
楚晚宁皱眉：“我们住在这会不会让尊主为难？”
墨燃还没答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句：“不会。”接着，薛蒙走了进来：“师尊。”
楚晚宁想要下来行礼又被按住了。薛蒙眼睛里都是难过：“师尊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楚晚宁失笑：“当尊主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薛蒙也不做怪了，沉声认真道：“师尊在红莲水榭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管外面有谁说什么。您和墨燃永远是我们死生之颠的人，只要我们门派在一天，就定要护你们周全的。所以师尊以后万不可再以身犯险了。”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楚晚宁认真点头：“好。”突然又想到什么：“我代墨燃谢过尊主救命之恩。”
薛蒙不好意思的摆手：“踏仙君那日也自己找我谢过了，龙城也找回来了，不足挂齿。”
看到时间不早了，薛蒙也告辞了。这边楚晚宁不一会也感觉有些疲倦，也去睡了。
06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楚晚宁的肚/子还在每天长大。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样，每天不管是半夜醒来、早晨起床或是小憩醒来，不管是哪种人格的墨燃总是已经醒了，陪在他身边，而且有点伤感的看着他，不过再细细看去那丝伤感便又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楚晚宁怀疑自己是花了眼。而且孕/后期嗜睡，他总是觉得有些精力不济，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想在床上躺着，问了贪狼长老也说是正常现象，所以也就随它去了。
自从束过腹之后胎/像就一直不太稳，一直到八个多月贪狼长老才敢让他下地走走，之后就每日必须尽量走满一刻钟才行，否则生的时候怕是有些困难。
墨燃有一天扶着他散步的时候突然小心地问：“师尊，如果生的时候……让师昧给你接/生……”
话没说完就看到楚晚宁眉头一皱，墨燃了然：“没关系，那就算了。就是之前听说他到海外云游，见过一个村子都是男子产/子，会更有经验一些。”
楚晚宁皱起的眉头松开，摇摇头：“我何时说我不愿？我只是惊讶他何时学过接/生术。”
墨燃摸摸他的头发：“在外面游历难免会遇到的。”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楚晚宁现在也知道师昧就是把他在墨燃在天音阁处刑的时候放出来的人，也是在他从天音阁救了墨燃之后把踏仙君控制住让他们顺利回南屏山的人。他知道师昧与华碧楠还是有不同的。
其实不管如何，为了这几次还是该道谢的，只是后来一直没机会再见了，能这样见也好。
半夜孩子突然有些闹，楚晚宁被闹醒了。听到旁边墨燃匀长的呼吸便没有打扰他，只是自己小心的安抚着。算起来已经九个多月了，贪狼长老让他注意，说是随时可能会出来了，有任何不适要说。
虽然贪狼长老把生/产的过程给他讲了好几遍让他心里有数，但楚晚宁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管怎么样都是第一次经历。
这几天肚/子还在继续长大，就算涂了一些膏药还是无法抑制皮肤被撕/裂的酸痒感，他都有些担心肚子有一天会被撑破。
叹了口气，多想无益，一翻身，便是一股熟悉的剧烈的抽痛从小腿蔓延上来。不由“唔”的一声起身去按揉，无奈肚/子太大了根本够不到，就听到旁边墨燃的声音：“师尊？又抽筋了吗？”说着便有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抽痛的部位，轻轻的按着。
墨燃轻轻的按着手下僵/硬的一/跳一/跳的肌肉，直到它变得柔软，听到楚晚宁长呼了一口气才停下。再次把楚晚宁揽在怀里，悄悄在耳边问：“想去净/房吗？”
楚晚宁摇摇头，墨燃摸了摸他的肚子，感觉稍微有点闹，便把魔气覆在上面，在楚晚宁耳边道：“睡吧，离天亮还早，再睡会。”
楚晚宁点头答应，继续睡觉，直到下午才勉强又清醒了。醒来没一会，楚晚宁就感觉小腹有一阵发紧，不由按了一下。墨燃看他动作：“怎么了？肚子痛了吗？”
楚晚宁摇头：“略有点不舒服而已。这几天经常这样，不碍事。”
虽然这么说，可多少还是有点紧张。手无意识地放在肚子上摩挲。
墨燃见状把他带到怀里，看他不想再睡，便简单地讲外面的事情，什么薛蒙和姜曦又因为什么吵架啦，梅家两兄弟来死生之颠和薛蒙打架啦，还有外面的弟子的趣事之类。
楚晚宁闭着眼睛听他絮叨，感受到腹部一阵一阵的隐/痛，心里清楚，该到时间了。不过还是想赖在床上，听他讲故事。
今天，孩子快要出来了。
男子产/子，凶险非常。
自己……
随着腹/痛，一阵一阵的紧张涌上心头。心里小声地说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忍不住伸手环住了墨燃的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其实很少主动做这种动作，但是……
不知道过了今日是不是还能这么环着他了。
有点委屈，也有点恐惧，但还是克制的没有掉眼泪，这时候掉眼泪也太明显了。
他得到的温暖，够了。
如果真的是折在了为墨燃生孩子上面，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墨燃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只是轻轻揽着他没有戳破，继续轻声地讲着故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把他半扶起来：“吃点东西吧。”
楚晚宁刚忍过一阵阵/痛，有点疲倦的想说不想吃，就听到墨燃轻声的劝：“不然一会要没力气了。”
楚晚宁震惊地抬头，看到他平静的眼睛，然后被他亲在眼角：“真傻。”
楚晚宁一时有点气恼，但还是被紧张所淹过了。墨燃从他的神色里读出了那一点紧张，探身抱住他：“没事的，别怕，你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就算不要宝宝，我也会保你好好的。
粥拿过来了，就是普通的白粥，不过楚晚宁总感觉里面甜甜的，像是放了糖。简单的喝了两口就被阵/痛打断，忍过这一段却不想喝了。墨燃却格外坚持：“喝完，乖。”
楚晚宁趁着不痛准备一口灌下去，又被拦住：“别喝太快了，一会该/吐了。”
一碗粥拖拖拉拉喝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喝完。喝完了粥，墨燃便把楚晚宁扶起来，两个人慢慢的往准备好的产/房走。
楚晚宁走得很慢，几乎走几步就会被疼痛打断。走走停停，两个人什么都没说，走了足有一刻钟的样子，就像是走过了一辈子。
一进产/房，楚晚宁视线就定格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他脸上缠着一条黑色的布带，覆在眼睛的位置，但脸上其他地方都是极清秀的。手上拄着一根竹杖，嘴角带着笑，听到有人进来，转到了门口的方向，向下深深一揖：“楚宗师。”
楚晚宁抿了抿唇，他虽然当时同意了墨燃的提议，但现在还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曾经的弟子相处。看他半天不起来，终是说道：“师明净你不必如此。我还未谢过你两次救命之恩。”
但他怎么也说不出还让师昧称呼他师尊的事情。
也罢，楚宗师也挺好的。
师昧想必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只是道：“请楚宗师躺到床上吧，我为宗师做个检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请宗师勿怪。放心，我既是失明之人，便更是不用担心/非/礼/勿/视/的问题。”
楚晚宁刚想答话，便有一阵腹痛传了过来，一时间无法开口，只能小幅度的吸着气。
墨燃小声对师昧解释道：“抱歉，可能要稍等片刻。”
师昧也听出了那边的情况，微笑道：“无妨。”
好不容易一阵过去，楚晚宁摊在墨燃怀里，全身还是止不住的抖：“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墨燃亲亲他：“那就不走了，现在我们往回走了，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刚走两步便有淅淅沥沥的东西滴下来，墨燃刚反应过来是什么，就感觉楚晚宁身子一沉，同时有压抑住的闷哼传了过来：“疼……”
什么时候这么痛过？
是在棺材里被鬼爪挠了的时候？还是受了两百杖刑？或者是当时那个结界闭合的时候产生的强大冲力？
还是年幼的时候被挖灵核？
这个位置……或者是……第一次被踏仙君在床上压制？
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在脑子里绕成一个疼痛的漩涡，他想让这些记忆停下来，他不想这么痛了……他要受不了了……
有一个声音固执的呼唤他：“师尊！师尊！”
师尊……是叫他吗？
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这是墨燃的声音，他有什么危险吗？
“师尊，你清醒一点……用力啊！”
脑子终于清楚起来，他还在生///孩子！怪不得这么痛。
不过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师尊……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师尊……”
感受到滴在手上的眼泪，楚晚宁像是被烧了一样，眼神渐渐清明。
刚疼过一阵，他抬手擦了擦墨燃的脸：“……傻……”
我当然会陪着你。
尽我所能。
“师尊，坚持住……”
楚晚宁凭着本能用着力，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地说：“对不起师尊，我没法陪你了……”
墨燃？他要去哪？
“师尊，谢谢你……”
等等！什么意思？
楚晚宁费力地睁开眼，对上的却是踏仙君锐利中带有些茫然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要争宠。再次闭上眼睛，却没有错过踏仙君有些心疼的目光。
“晚宁……”
“头快出来了！快接着用一下力！”
“这么好，我一来就出来了，说明孩子听我的话！”
自恋。
楚晚宁只来得及在心里腹诽一句：“啊！！”
“出来了出来了！”
“快放松！”
“晚宁……辛苦了……”
楚晚宁挣扎着睁开眼睛：“是什么？”
踏仙君眼角的笑都藏不住：“是个胖小子。”
楚晚宁心气一松，渐渐的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
“出了……好多血……”
“楚晚宁！你坚持住！”
“晚宁！别睡！跟我说说话！”
“楚晚宁……”
呼唤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别吵了，我想睡一会……
再次醒来，还是红莲水榭。
楚晚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习惯不了住在这里的事实，可能是在这活了两辈子，有太多太多的记忆，需要慢慢翻找才知道今夕何夕。
不过旁边的墨宗师还是很有提示意义的。
“师尊你醒了。”
有细细的吻落在他脸上，眼睛上，鼻子上，唇上，还带着雨滴。
楚晚宁蓦地转过头，询问地看着眼圈微微发红的墨燃。
墨燃转过身拭去眼泪，端了杯水过来：“喝点吧。”
待他喝完，又亲了亲他唇边，吸掉溢出的水：“师尊你辛苦了。”
“你都睡了七天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
楚晚宁心头一阵酸胀，他还以为墨燃会说什么“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会变傻”之类的话，自己也想好了安慰的方式。
却不曾想。
“就又要变成踏仙君了呢。”
“……”
还争宠！
有完没完了！
楚晚宁一阵无语。
墨燃又拿了小食盒来：“师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晚宁微微摇头，现在他灵力已经恢复了，有久违的熟悉的温暖流淌在四肢百骸，简直不止一个舒爽了得。
灵核好像又弱了一点，不过也没关系，也还没到闭关的时间。
顺着墨燃的力气半坐起来，肚子的疼痛让他出了一层薄汗。
墨燃小心的帮他擦干，从食盒里端出鸡汤：“现在只能吃点这个，明早再喝粥吧，慢慢来。”
楚晚宁小口的抿着，好不容易喝完了一碗，才问：“孩子呢？”
墨燃眼里都是笑意：“好着呢，现在在薛蒙那里，他也爱不释手。我一会去抱。”
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墨宗师还没来得及去抱孩子就换成了踏仙君。踏仙君直接撕裂了空间把孩子从薛蒙那里抢了过来。
楚晚宁：“……你能不能温柔点，好歹收留了我们还帮我们看孩子来着。”
踏仙君哼了一声：“想要孩子自己去生啊！抢我们的算什么本事。”
楚晚宁：“……”
七天的小团子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的了，现在暂时还看不出来到底像谁，不过两个人爱不释手的捧着他，玩了好半天。
后来楚晚宁精力不济睡着了，踏仙君便直接把孩子又送回了薛蒙身边，成功把好不容易不用带娃的薛蒙吵醒了，气的简直要骂踏仙君祖宗十八代。
又是十日过去了，楚晚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还不能经常下床，更是不能出屋子免得着凉，不过偶尔下床去净/房还是可以的。墨燃也在忙活着等他出/月/子便搬回南屏山的事情。
昨天是踏仙君，又把墨宗师的乾坤袋弄得乱七八糟，墨宗师收拾到一半便突然被薛蒙叫出去了。孩子在摇篮里睡着，楚晚宁逗了逗他，之后在屋里慢慢的逛了逛，突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本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记录本》三个大字，一看便是墨宗师的手笔。
记录本？记录什么的？
楚晚宁好奇之下便翻开了，上面是墨宗师的字端端正正地记录着：“今日心脉停一次，用药1粒，余57粒。”
楚晚宁往后翻了翻，脸色变沉，这是什么玩意？
上面不但有墨宗师的笔迹，也有踏仙君的。记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心脉停了几次，吃了几颗药，还剩多少药。
谁的心脉？
越往后翻脸色便越难看，上面都有日期，时间差不多就是从墨燃上次受伤开始，一开始一日只停一次，后来慢慢的变成两三次……三四次……四五次……最多的一天竟然停了十次。
翻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合上本子，楚晚宁感觉自己气得浑身都有点发抖。
墨燃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他身体难道是从上次受伤到现在一直都没好，表面的愈合也是装给自己看，还拖着病/体东忙西忙，是嫌他墨燃死的不够快？
这病情发展趋势，明显是越来越重了，这样发展下去……
突然想到孕/期他看自己时悲伤的眼神，如果他当时没有看错的话……
怀里抱着他冰冷的躯体求他睁眼的往事仿佛又在眼前，楚晚宁不由硬生生打了个寒战。颤抖着手又把本子翻开准备去看看最后几天的记录，还没看到却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楚晚宁知道是贪狼长老，这几日他坐/月/子不能出门，都是贪狼长老把调养的汤药送过来，看看他的情况顺便跟他们说几句话。虽然两人之前不对付，但这些日子楚晚宁确实是受了恩的，也没端架子，平复了一下心情直接走过去开了门，颔首一礼：“贪狼长老。”
贪狼长老也习惯了楚晚宁这个样子，毕竟他这几个月真的楚晚宁什么样子都见过了。不过一般都是墨燃去开门的，偶尔看到楚晚宁下了地还有点意外：“玉衡，怎么下来了？地上凉。”
其实凉也凉不到哪去，墨燃在上次受伤事件之后给红莲水榭铺了厚厚的地毯，免得楚晚宁老是光脚在上面踩，也是防止他摔倒伤到自己。
楚晚宁看着面前的药愣了片刻，一碗药旁边还有一小块麦芽糖，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一时竟有点鼻子发酸。
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难道又要不见了吗。
真的是岂有此理。
这种事情居然都不说一句。
呵，我不需要温暖。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勉强压下情绪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拿着那颗麦芽糖看了半天，终究是问了出来：“贪狼，你知不知道墨燃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贪狼一顿，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们两口子的事他一点都不想掺合。
看贪狼的表情，楚晚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他没猜错。
楚晚宁低下头掩藏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那你就告诉我一件事，还有多/久？”
嗯？
贪狼茫然了：“什么还有多/久？”
楚晚宁咬牙：“他，还有多/久？”
贪狼还是没理解：“他什么？他是墨燃吗？”
楚晚宁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他不是心脉受损吗？受损的这么厉害，还能活多/久？至少给我个心理准备吧？”
贪狼半天没说话，似乎在考虑说出来的后果。
楚晚宁一颗心慢慢埋在了地里。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不是他，是你。”
两句话同时响起，楚晚宁惊讶之下抬头：“什么？”
贪狼神色很平静的重复了一下：“不是他，是你。”
既然说了，就干脆说完吧：“当时不是你去救他用了灵力吗，你的心脉整个都毁了，灵核在破碎的边缘，我没办法，你消耗太大，灵气一进你体内就开始反/噬，又不能用灵气又不能用魔气，都是靠姜尊主的药吊着。当时姜尊主给了墨燃一瓶药，说是能保你吃到生/产。”
“结果有一天晚上踏仙君突然就抱着你传送到我卧房，当时就给我跪下了，求我救救你。原来是晚上你睡着睡着觉突然心脉停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口唇都发紫了。我回天乏术，他当场就抱着你去了姜尊主的卧房跪着，姜尊主差点把他一剑砍死，不过只砍到了他胳膊上……咳咳……”
“总之姜尊主那里还有寒麟圣手的秘药，叫大还/丹什么的，还有最后一颗，也幸好发现的不算晚，勉强救回来了。这之后墨燃每天晚上都守着你，就怕你什么时候心脉就停了，刚停的时候给你喂一颗姜尊主的药还来得及。这样那瓶药很快就不够吃了，他就又问姜尊主要了一些，姜尊主给是给了，不过说一个月不能超过100粒，否则毒性就太强了，所以墨燃好像就用了个本子记账。”
“你那个停跳发展得很快，一开始还是每天一次，基本上停了一次就不会再停，后半夜就能好好睡觉了。后来就不行了，一晚上能停好几次，白天睡着了也会停，墨燃就只能昼夜不离地在旁边守着。不过他又怕他不小心睡着了会照顾不到，所以把送你的那个缚灵绳又加了个法术，来监测你的脉搏。还有你胸前的这个挂坠，也加了法术，来监测你心脉的。一旦停了就会开始报警，不过也有检测不到的时候，所以还是他自己看着比较放心。”
“后来很快就到每个月100颗还不够了，不过好在姜尊主已经炼了新的药，之后又炼了好几种药才勉强支撑到你生。你生的那天也是先给你吃了一种药，好像是被他化在粥里了，不然根本坚持不到最后。然后就这样你生完了还是直接心脉停止了，姜尊主又给你吃了药坚持到胎盘出来，才敢给你渡灵气。我们在场的几个都贡献了我们的一大半灵气，但还是填不满你的亏空，然后你又大出血了，墨燃就把全身的灵气一点没剩全给你了，幸好他还有魔气才撑着没倒。之后他有一点灵气就全给你，就这样你还第七天才勉强醒过来。”
“总之现在都过去了，你这不也恢复的挺好的。你说的应该是这件事吧。”
贪狼长老语速极快，倒豆子一般说完了，楚晚宁愣在了当场，贪狼长老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哦对，既然都说到这了，还有师昧。”
“你孕/前期墨燃就在外面到处转，找会给男子接/生的医者，就碰到了师昧。师昧说他有经验，是因为他见到过一个海外的男子村，接/生过几次。”
“当时本来是没想让师昧过来的，所以墨燃就去自己找了那个海外的男子村，想要自己给你接/生，就带着我向师昧去学接/生的技术。”
“基本上他那几个月出门就都是去了男子村，看过的生/产无数，这才有信心回来面对你。”
“不过你也知道，男子生产凶险非常，我们也看了不少一尸两命的，虽然有师昧在，但还是无力回天。”
“后来他就又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可以不伤大人的打胎药，我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不可能了，他才失魂落魄的回去。”
“再后来你就出事了，他更不敢想打胎的事情了，还得昼夜守着你，没法继续学接/生技术了，这才想到要让师昧来的。”
贪狼长老叙述平淡至极，但楚晚宁下唇都被咬出血了，头也一阵阵发晕。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轻轻感受了一□□内脆弱的灵核和现在蓬勃的心脉，怎么也想不起当时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怪不得他后期总是昏昏沉沉的，原来不但有怀孕的原因，还有心脉的问题。
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悲伤。
三个月。
昼夜守着自己……
三个月都没怎么睡觉吗。
怎么受得了的。
自己都没看出他有多憔悴，他怎么装的这么好。
还有学习接/生……
他看到的凶险场景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吧……
他会有多怕。
但是他一点都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只是说，会没事的。
自己和宝宝都会没事的。
不能想了，楚晚宁感觉已经恢复的心脉又在刺痛了。
深吸一口气，把快要融化在手里的麦芽糖含在嘴里。
真甜。
甜得他快要掉眼泪了。
正谢过贪狼长老，就看到远远的熟悉的两个人的身影。
薛蒙和墨燃两个人都是眉头紧皱。看到贪狼长老和楚晚宁站在门口，墨燃眉头皱的更紧了。五月底也不算很暖和，把外袍脱下披在楚晚宁肩上把他按回屋里床上。
几人进屋，墨燃看到桌上显眼的《记录本》，不动声色的收起来，这才道：“师尊，我们回不去南屏山了，有人盯梢。”
楚晚宁已经整理好心情，坐在床上皱眉：“怎么会被发现的，不是有结界吗？”
薛蒙摇头：“没有被发现，只是有人盯着，你们一露面就会被人看到。”
墨燃坐到他旁边：“师尊，我们先在这住一段时间吧，光我们俩其实没事，主要是还有孩子……”
墨燃不说话了，楚晚宁却明白了，他们在寻找的是魔族，魔族不但有墨燃，连他们的孩子其实也是。那确实得小心了。
又想起一个魔族的人：“师明净呢？”
薛蒙叹了口气：“拗不过，早就下山了。说只是来帮忙的。”
墨燃没说话，他偷偷在师昧身上放了一个传送结界，遇到危险会直接传回红莲水榭，至少能保他一次。
没再说别的，几人就散了。
某天晚上，楚晚宁睡着觉突然感觉旁边的人一抖，几乎下一秒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楚晚宁迷迷糊糊的由着他拉，然后就感觉一个热热的脑袋贴近了自己的胸膛，片刻后才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把他搂了搂。
楚晚宁突然感觉胸口酸酸涨涨，似乎看到了几个月前的晚上，他夜夜如此。
仿佛看到了自己心脉停了的时候他焦急的样子，会不会颤着声音唤自己晚宁。
这样的动作自己居然都没醒，一次都没醒过。
不知道他抱着自己跪在姜曦面前的时候，会有多绝望。
念及此，眼泪竟是毫无征兆的落下。
踏仙君感觉到衣襟湿了，不由一惊，轻声唤：“晚宁……”
楚晚宁把他抱得更紧。
“本座吵醒你了吗？”
楚晚宁仰起脸：“你怎么了？”
“……本座做了个噩梦，不提也罢。”
楚晚宁沉默片刻：“我知道。”
踏仙君一震：“你知道什么？”
楚晚宁摇头，有更多的眼泪流出：“我都知道了。”
沉默片刻：“谢谢你，墨燃。”
谢谢你，为了所有的事。
踏仙君轻轻的亲了亲他的眼角：“别哭了。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楚晚宁的眼泪还是停不住，踏仙君实在不会哄人，但又只能轻声哄他：“师尊。”
“你理理我。”
“明明是你要离开我，你自己倒在这哭。”
楚晚宁全身明显震了一下，有些细细碎碎的颤抖。踏仙君自知说错话，连忙把他拥得更紧。
“别哭了，贪狼长老说刚生完孩子老是哭不好。”
没啥效果，只好拿出杀手锏。
“师尊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让孩子看了笑话。”
楚晚宁愣了一下，竟是真的收了眼泪。
其实孩子才多大点，懂啥啊。
踏仙君微微一笑，这样笑的时候还有点墨宗师的影子。雀跃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知道好几天了吧？今天才哭出来，想必是因为我比那个小白脸靠谱吧？”
楚晚宁：“……睡觉吧。”
生命不止，争宠不息啊。
“你怎么想到要去学接/生的。”
“还不是因为你不靠天不靠地光靠自己，但是你还靠本座。所以本座怕别人给你接/生，你心慌。”
“……”
“说这个也没用了，反正没学会，只是懂了点，做不来。”
“……”
“哎……这有什么可哭的。傻不傻。”
“……”
“何况那天还没轮到本座。”
“……”
“不过确实是墨宗师学的比本座好一些。”
“……”
“哼，才不是我傻，是因为他时间比我多！”
“……睡吧睡吧。”
还没完没了了。
不管怎么样，不管哪片碎片，都是爱我的碎片。
我同样爱你们。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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