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要出校场的时候,几人又遇见了薛春分,何玉锦喊住她,几人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何玉锦道:“如果可以回京的话,你愿意同我前去吗?”

    薛春分思考片刻:“多谢夫人,我还是不去了。”

    听到这回答,何玉锦也不意外的样子,继续道:“为何?”

    薛春分道:“我在这里,还能保家卫国,谁敢再来搅了我们的安生日子,我便打回去,同夫人去了京城,我也没有什么用处,好不容易学来的本事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候重重束缚,我便做不成我的薛春分了。”

    何玉锦笑骂:“那你便做你的薛春分,我自己回去。”脸上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隐隐透着自豪,像是在自豪自己看着的孩子长大了,又继续道:“今日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

    “夫人放心,这我还是知道的。”

    “去吧去吧,训练也要注意身体。”

    ……

    深夜,将军府。

    屋内蜡烛早已吹灭,一室昏暗,何玉锦突然开口:“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边上的人动了动,高远翻了个身,面对何玉锦,迟疑了一会,道:“玉锦,对不起,我……”

    何玉锦也翻过身来:“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只管做我认为对的,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

    “可是那是你的……”

    “你说我们这三年是为了什么?”何玉锦轻声道,“今日见过的人,可能明日上了战场便再也见不到了,仅仅几面之缘,我们便如此心痛,陌生人尚且如此,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儿女,哪一个不比我们更能感受这切肤之痛。”

    “不可避免的战争会带走许多人的性命,我不是不能理解,我们不能退,为了大多数人可以活下来,总要有人顶在前面,我也不会退缩,代价就是这一部分人的性命。”

    “我也知道纵使不打仗,也有许多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是阿远,若是打着为百姓好的旗号,要破坏来之不易的生活,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我……”何玉锦声音有些哽咽,“我做不到。”

    高远伸手摸索着拉住何玉锦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事情还没有定论,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现如今失望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还有时间,等我们回到了京城再从长计议,好好说清楚,哪怕就是到了最坏的结果,我们还有彼此,我总归会跟你站在一起的。”高远轻声道,“不要着急。”

    “你知道我会如何选择,我也知道你会如何选择,可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夫妇本为一体,你那么痛苦,我却没有办法。”

    黑暗中,两人相对而卧,传来一声低泣,何玉锦伸手抱住了高远,高远在她后背轻轻拍着,随即两人紧紧相拥,不分彼此。

    ……

    接连十五日,高远都在忙着与新来的守将交接,何玉锦与叶茗则带着姜云师徒在城中闲逛,徐叔己问道:“叶大哥为何不去给高大哥帮忙?”

    “我身无官职,不过是将军手下一个小小谋士罢了,哪里需要我瞎掺和。”叶茗无事一身轻。

    “叶茗是我父亲推荐来的,本是我父亲门下,他觉得叶茗在京城屈才,而且现如今的境况,平民也难有出头之日,不如跟着阿远来这平城,给他当个军师,说不定可能还能挣个军功。”何玉锦解释道,“今日阿远的事情就要结束了,晚上我们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晚上,几人当真在院中喝起了酒。

    酒过三巡,徐叔己有些醉意,他嚷嚷着要跟高远比划两招,一较高下,高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欣然迎战。几招下来,徐叔己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不再作声,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高远笑着对叶茗道:“还是比你强出许多的,你那真是三脚猫的功夫,随军三年,也没有多少长进。”

    叶茗眼神已经发愣,一看便是喝多了,脸色酡红,却还是伶牙俐齿:“我没有长进,我才练了几年,他已经练了这么多年了。”他看向姜云:“你说,我们俩谁更厉害。”

    姜云不知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这里来了,何玉锦道:“别理他,喝醉了的人就是无理取闹,你跟他说不明白的。”

    又喝了一圈,何玉锦搂着姜云的肩膀,面色不改,只眼中多了几分水光,已然醉了,她义正言辞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以后就喊你姜云,你就喊我何玉锦,名字取了不就是给人喊的吗,一天天的又是夫人小姐,又是姑娘妹妹的,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来,姜云,快喊我。”

    姜云本就有些醉意,迷迷糊糊顺着她的话道:“玉锦。”

    何玉锦摇头,趴到姜云耳边,大声叫道:“不对,是何玉锦,何玉锦,来,再喊一次!”

    “何玉锦!”姜云闭着眼睛仰着头大声喊。

    见姜云喊了,何玉锦心满意足放开她,转向珠珠:“珠珠,快,喊我,快点,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珠珠几次张嘴都被她打断,反手捂住她的嘴:“听见了听见了,你倒是让我说话啊,何玉锦何玉锦!”

    那边高远满脸通红,拉着叶茗的胳膊,把桌子敲得邦邦响:“你小子,第一次见你我就特别看不惯你,嗝,一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脸上笑眯眯的,谁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

    叶茗不同意:“你就是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笑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就是一个大老粗,还有脸说我!”

    “我怎么就大老粗,怎么就大老粗!玉锦说我是最好的夫君,你懂个屁!”高远急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把正抱着酒坛自言自语的徐叔己挤到一边,掉下凳子。

    徐叔己一只手捞着酒坛,另一只手把自己支起来,迷茫地坐在地上:“是谁,是谁暗算我,我是昆仑山第一厉害的徐叔己,有本事,有本事就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 ,看我不打得你屁滚尿流!”

    叶茗掰着手指头数:“我会做饭,会洗衣,还会做饭,会补衣服,会……会的多了去了,你不行。”

    高远面红耳赤,大声嚷嚷着让人送来针线,今日非要跟叶茗一较高下。

    一个侍女低着头忍笑送来一套针线,捂着嘴又跑了出去。

    高远手掌粗大,费力地捏着细细的针,眯着眼睛,想要把线穿进去,叶茗在边上嘲讽拉满:“张飞绣花……你看看你,连个针都穿不进去。”

    高远不理他,还是把针线举到眼前,摇了摇头,想要再试一次,叶茗不耐烦,伸出手把针线夺走:“还是看我的吧,我从小就会,这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他也眯着眼,聚精会神地对付眼前小小的针眼,片刻,举着一根孤零零的针,一脸自豪:“看,我一次就成功了。”

    高远凑上去,晃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你放屁,这根本就没穿上。”

    “你还能有我懂!”叶茗也急了,“你用过几次针!”说着就要缝个东西证明给他看,正好看见地上有一团布料,伸手就把针插了上去,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啊!”

    徐叔己捂着胳膊坐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叶茗:“我就知道有人暗算我,没想到是你,来,你既然敢挑战我这昆仑山第一,那我就如了你的愿。”说着晃晃悠悠站起来,拉开架势,向叶茗冲去,还没迈开脚,便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啊!”“啊!”两道惨叫同时响起。

    高远摇摇头,想着自己真是喝多了,都听见重音了,定睛一看,却发现何玉锦手中抓了一条橙黄色小蛇,正要往酒坛里塞。

    这小蛇正是小花,方才它听见外面热闹,心里着急,想偷偷出来瞧瞧,却被眼尖的何玉锦发现,双眼放光,就要拿它泡了酒,立马出手,准确捉住了正看热闹的小花七寸,小花一声惨叫,姜云酒醒了一半,见何玉锦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就看见一双大手飞快从何玉锦手里抓住小花,扔入酒坛中,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姜云反应过来,小花已经在酒坛里咕嘟咕嘟地求救,她连忙伸手把它捞上来,就看见小花晕晕乎乎地,软绵绵被姜云拎在手里,身体笔直地垂下来。面前高远紧张地抓住何玉锦的手:“没被咬到吧。”

    何玉锦毫不在乎,醉醺醺道:“没……没见过的蛇,泡了酒给你喝。”

    被她这么一吓,高远的酒也醒了大半,也知道跟醉鬼说不清楚,叹气:“你真是,喝多了什么都敢做,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珠珠此时站到何玉锦面前指着她骂道:“残忍,你用蛇泡酒,那你是不是也用人参泡酒!”说着蹲在地上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清醒了些的姜云又听见叶茗与徐叔己吵了起来,两人在争抢什么东西,觉得今天喝得实在有些多了,也是没想到这平城的酒这么烈,揉着头走到两人身边,想把两人分开。

    原来是刚刚两人在地上缠斗之际,徐叔己瞧见他怀中有个东西,颜色颇为好看,伸手想要掏出来看看,叶茗不给,他便生了反骨,非要拿到手:“这么好看,这是我的了,这就当作我赢了你的战利品。”

    “你什么都要抢,这是给她做的,你整日缠着她,还让她摸摸你的头……如今连送她的东西都要,我呸,就是不给你!“叶茗气得脸通红。

    姜云叹了一口气,贪杯误事,伸手想把徐叔己拉起来,躺在地上的叶茗看见了她,眼神一亮,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力气,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上,一直捂在怀中的手终于伸了出来,攥得发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青色的剑穗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他把手往上抬了抬,郑重其事举到姜云眼前,带着些湿气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小狗,直勾勾盯着她:“这是给你的。”

    姜云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一定是因为今晚喝了太多酒。叶茗见她没有伸手拿走剑穗,踉跄着站起身来,热得发烫的手拉过姜云的,把剑穗塞到她掌心,重复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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