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

    这一夜,夏悠辗转反侧,愧疚和不安同时涌上心头,所剩无几的良心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煎熬得她无法入眠。

    她和xanxus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顶多就是对方允许了她这么个小孩留在瓦里安里。

    可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都是她第一次遇到周围有人逝去。黑夜里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是没什么实感,真就再也见不到了?

    失去了首领和副首领后,瓦里安的主心骨就是斯库瓦罗。

    可他今年才十四岁,甚至boss也才十六岁。她可以骗过斯库瓦罗,理直气壮地当小孩,却不能骗过自己,以她十八加四的年龄来算,她才是那个该担起责任、保护这群未成年人的成年人。

    人家说夜来非夜来非,果然不假。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日里被尽力掩盖的慌乱和悔恨便涌了上来。

    .

    次日,已经是叛乱结束后的第八天,大部分人已经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夏悠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路打着呵欠,飘忽地拐进了餐厅。

    鲁斯利亚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早餐自厨房里走出来,见状关切地问:“怎么了?没睡好吗小夏悠?”

    “嗯……”她不太清醒地点了点头,“我考虑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玛蒙正好从旁边飘过。

    夏悠忽然抬起了头,用一种堪称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和你有关的事情,玛蒙酱。”

    玛蒙:“?”

    昨晚她想了一夜,如果按游戏来类比的话,列维是t,玛蒙是法师,贝尔是中远程,她、斯库瓦罗、鲁斯利亚都是近战。在对上彭格列这样人数众多的对手时很容易陷入被动,痛定思痛,她得去学点控场的技能。

    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玛蒙的幻术,况且那太酷了,就跟邪神一样。

    她把自己的打算一说,玛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别想了。”

    “我可以付钱的!求求你玛蒙酱!”夏悠急忙补充道。

    就是得先欠个十年八年。

    “不是这个问题。”玛蒙嘟嚷道,“你要是出生的时候不会幻术,以后应该也学不会。”

    夏悠震惊:“还有这种事情?我在剑术上很有天赋的,说不定幻术也有呢?”

    斯库瓦罗也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餐厅,他只听到了后半句,当即怒道:“你连剑术都还没练好,还想练幻术?剑客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要浪费在这种天真的东西上。”

    幻术师的尊严立刻被冒犯了:“你们这些粗鲁的近战,什么叫天真的东西!”

    “说到底,体术和幻术根本就不该共存,一个练体术的幻术师完全是□□!”

    “这有什么可吵的?”夏悠没有那种狭隘的思维,“难道就不能把幻术和剑术结合一下?”

    鲁斯利亚摸了摸下巴:“说来人家好像有听说过呢,吉留罗涅最近出现了一个叫作幻骑士的剑客……”

    夏悠对他们口中的那个家族这个家族不感兴趣,她连剑士的名字都没听清,就转头看向玛蒙,双手合十恳求道:“不要理斯库瓦罗,教教我嘛玛蒙酱,就让我试一试好不好?实在不行我就放弃了。”

    “小鬼就是麻烦……”玛蒙左右环视了一圈,飘下来自餐桌上拿起一个花瓶,“这样吧,你今天能把这个花瓶变成一个碗,那我就教你。”

    夏悠双手接过那个花瓶,好奇地问:“要怎么变?”

    “看着它,在脑海中相信它是一个碗,如果你真的有幻术天分,你就能构建出一个碗。”

    唯心主义改变世界是吧,我懂了。

    夏悠自认为琢磨出了幻术的中心内容,她匆匆扒拉了两口早饭,就开始对着花瓶发呆。

    花瓶是高的,细的。碗是矮的,宽的。

    想要把一个花瓶构建成一个碗,要先把它压扁到原来的三分之一的高度,然后拉宽到原来的底部的两倍,最后,还要将最上方窄窄的瓶口往外拉……

    夏悠穷尽了毕生的想象力,在脑子里像是捏橡皮泥一样把面前的花瓶捏成了一只饭碗。

    脑补完毕,她睁开眼,桌子上的花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非常唯物主义。

    夏悠抠了抠脑壳,难道是我想象得不够细节?还是说我应该盯着它看?

    她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桌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花瓶,眼睛描摹着花瓶上的纹路,又把那个脑内捏橡皮泥的过程盯着花瓶重复了一遍。

    由于长时间目不转睛,她的眼睛都瞪得酸涩起来,如果目光能有实质,夏悠相信现在她都能在桌子上烧出一个洞,可花瓶依旧是那个花瓶,压根不为所动。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镇定地挽起半边袖子,捏紧指骨,让整条胳膊上的肌肉尽数隆起,把自己打造成了类似猫和老鼠里杰瑞表哥那样的形象。

    随即,她伸出一根手指,威胁地指向花瓶:“给我变!”

    ……

    虽然不相信她能真的学会幻术,但一个小时后,玛蒙还是飘进了餐厅。

    她一眼就看到那小孩抱着膝盖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桌子上的某一处。玛蒙顺着她的视线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她之前预想的最好的情况,就是夏悠确实有点幻术的天分。但从无到有的构建,都是从简单到复杂开始的,她最多也就能捏出个最简单的形状。

    可此时摆在她面前的碗,结构完整,细节精致,完全就是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作品!

    “你居然真的!”玛蒙有些震惊,飘过去拿起了那只碗。

    “等等!”夏悠急忙伸出了尔康手。

    玛蒙无暇去管她,幻术的练习通常是从模仿周围熟悉的物品开始的,玛蒙越看越心惊,难道这孩子还真是个幻术天才?

    这只碗和瓦里安平时使用的碗一模一样,连常年使用留下的磨痕都一比一复刻出来了,而且非常自然,自然得甚至连她都感觉不到一点幻术的气息……嗯?

    彩虹之子正感觉哪里有点不对,鲁斯利亚的脑袋忽然从厨房里探了出来:“年糕汤好了哟……玛蒙酱,你抢她碗干什么?”

    玛蒙:“什么?”

    “都,都说了让你等等啊玛蒙酱!”夏悠尴尬地挥舞了一下双手,有点磕巴,“那个不是幻术啊,那个真的是我的饭碗!”

    她讪讪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眼熟的花瓶:“这玩意在这呢,嘿嘿。”

    破案了,原来真的是平时吃饭用的那只。

    玛蒙面无表情,甩手把碗丢给了她。

    .

    经过一番努力,夏悠终于成功证明了,自己一分钱幻术师的天赋都没有。

    “为什么?”她饱受打击,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不住地长吁短叹,“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贝尔一边擦拭着自己心爱的小刀,一边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别想了,幻术师这种东西,百分之九十九靠的都是天赋。”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夏悠耷拉着脑袋问。

    贝尔想了想:“大概是靠想象吧。”

    夏悠无言以对,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至少在修辞方面,我相信你确实是个王子。”

    “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

    夏悠已经习惯了他的口癖,仰躺在沙发上,头顶上的明亮的吊灯刺得她眼睛发痛,下意识伸手去挡。

    经历过“穿越”、“变成小孩”这类事情的人,其实多少都会相信命运。她不太确定地想着,或许我没有幻术的天赋,是因为我真的只是剑?

    剑就要做剑该做的事情,她病中垂死惊坐起,立马又跳下了沙发:“决定了,我还是该去找斯库瓦罗。”

    她咚咚咚地上楼,左拐,左数第三间,斯库瓦罗的房间。

    夏悠伸手叩了叩房门:“斯库瓦罗?我可以进来吗斯库瓦罗?”

    她的礼貌一般体现在她是瓦里安寥寥几个会敲门的人,但不礼貌也一般体现在她通常只是走个形式,压根不等别人回答,她已经毫不客气地推开了门。

    “干什么?”

    斯库瓦罗的手悬在门把手上方,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我放弃幻术了,我们去练剑吧。”

    夏悠背着手,仰头说道。

    少年剑帝冷笑道:“喂!你不会是发现自己没有幻术的天赋,所以又想练剑了吧!”

    “啊。”夏悠用脚尖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语气中毫无愧疚之意,“你说得对。”

    一,二,她在心中默数,果不其然数到三的时候斯库瓦罗咆哮了:“喂!你把剑当作什么了!要练剑,就要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剑之中!”

    夏悠很有耐心,等到他咆哮完才继续说:“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练剑了嘛。”

    斯库瓦罗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往前一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过几天吧。贯穿伤不是这么几天就能恢复的。”

    “哦。”

    夏悠低头,没有反驳他。

    她跟着斯库瓦罗穿过长长的走廊,地步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鞋跟陷在柔软的纤维里,将脚步声减到了最小。她明显有些神游太空,目光恍惚了几下,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斯库瓦罗,我在福利院的时候,老师们说过,年长的人应该保护年幼的人。”

    她顶着爆炸闯进书房的时候,斯库瓦罗已经陷入了昏迷,后来才从其他人的转述里拼凑出了当时的情景。斯库瓦罗不太记得自己四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就算是换做是他本人,想来也做不到更好了。

    斯库瓦罗并不为任何人的伤亡感到懊悔,这都是在加入瓦里安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准备的事情。

    但既然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那么害怕倒也是可以允许的。

    “是的。”他稍有疑惑,仍旧故作轻松地说道,“瓦里安又不缺你这种小鬼的战斗力。”

    夏悠仰起脸来,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

    “是啊,我也觉得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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