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昆图斯收剑入鞘,见他们刚刚说话时都围在这个小仓库周围,便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没有舒徽妜的身影,但空气中仍然留有淡淡的香味,是她的味道。显然她不久前还在这里,可现在却消失地了无踪迹。

    昆图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动用了自己灵活的感官,他发现了墙角带血的粗绳,那是舒徽妜的血,昆图斯更是不敢再耽搁时间。他看向墙壁上的刻痕,是自己给她的小匕首留下的,看来她试图自己逃走。

    这让昆图斯讶异于她的大胆,在他的印象里,那位公主什么都不会,除了等自己去帮她之外就只会坐在地上哭。

    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昆图斯赶紧绕到外面,在那扇窗户底下寻找舒徽妜的线索。

    果然,这个地方有一些凌乱的痕迹,一道浅但长的拖地印记从仓库小窗户的底下一直延伸到码头外面。

    是她,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她受的伤已经严重到站不起来了。

    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没有消散的迷雾药剂的味道,普通人可能闻不出来,但屠龙者不会认错这种味道。

    有女巫来过这里。

    昆图斯讨厌和那些狡诈的女人打交道,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跟着地上的痕迹向前走去,绕进了房屋之间窄小的缝隙中,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夏夜的空气在吹不到风的时候仍会有些燥热,更让昆图斯心烦意乱。

    他弄丢了公主,虽说也是甩掉了一件大麻烦,但他有些不想那位公主遭受这些无妄之灾,一想到她的眼泪昆图斯心里就总有一股无名的烦躁感。

    地上的痕迹往巷子里延伸了不远就消失了,而空气中巫术药剂的气味却更加浓烈,似乎就在不久前还有人使用过。

    昆图斯有些着急了,但现在的线索也更明显,那个带走舒徽妜的女巫并没有隐藏自己来过的痕迹,他可以直接跟着药剂的味道找到女巫的所在地。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门口,虚掩的房门似乎是在无声地邀请昆图斯进入,只是房间内暗得没有一点光亮,像是个怪物正张着嘴等待猎物的到来。

    砰——

    门被昆图斯踹开,惊起了屋内四散的尘埃,他一向讨厌这些故弄玄虚的手段,丝毫不跟房子里的人客气。

    这里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家具上厚厚的灰尘显示这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但一旁的楼梯上有几个很明显的脚印,昆图斯挑了挑眉,想看看这个女巫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没从楼梯完全走出来,一个尖细的女声冷不丁传来:“你来了,屠龙者。”

    昆图斯二话不说就拔出了自己的那把铁剑,他不想跟这些女巫废话,更何况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婕列娜的人,只要这个女巫敢对舒徽妜做任何一点不该做的事,他会直接杀了她。

    “别紧张,这个东方姑娘好得很。”女巫又开口了,旋即又补了一句,“也没那么好,不过我稍微治疗了一下她,药剂的费用就不算你的了,我很欣赏她的勇气,毕竟从表面上看起来,她不像是个能独自从码头□□手上逃走的姑娘。”

    “你要是不想和那群废物一个下场,就把她还给我。”手中的铁剑应声而起,直直地对准了床边坐着的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带着兜帽,看不清脸,只见她摇了摇头,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真是个粗鄙的屠龙者,我明明救了她,你却这样对我。”

    狡黠的笑意轻轻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响起,面对强大的屠龙者,女巫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说谎,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愤怒明明白白地让她看到了。

    “婕列娜让你生气了,所以你迁怒于我,对吗?”女巫伸手摸了摸床上舒徽妜惨白的小脸,动作看起来既像怜惜又像是威胁,“因为她用这个姑娘要挟你。”

    再废话已经没有意义,昆图斯不想再和这个人虚与委蛇,他两三步就走到了女巫面前,锋利的剑刃距离那个宽大的黑色斗篷下露出的一小截脖子已经不远了。

    “我再说一遍,把她还给我,我可以看在你救了她的份上放你走,但那个缺点脑子的婕列娜,你最好祈祷她别再碰到我。”

    昆图斯的脸色比映在剑锋上的月光还要冷,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舒徽妜带回去,之前地上那些痕迹都显示她伤得不轻,这个女巫要真的那么好心去救她,也不会让她伤得那么重,如今还不肯放人。

    女巫伸出了手,长长的黑色指甲抵在了剑尖上,她丝毫没有因为昆图斯的恶意而变了脸色,只是说:“不,我倒是希望你能教训教训她,她总是自恃出自主家就对我颐指气使,虽然我也不常听她的就是了。”

    “我对你们女巫的事不感兴趣。”昆图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个女巫要是再废话一句他就要动手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最近索戈利又要开始一批转化仪式了,我是这次被派去准备仪式的主持人。只是因为婕列娜在外面给我惹了不少麻烦,烂摊子收拾不过来,现在需要一个同行的人,没猜错的话你也要去索戈利吧。”说罢她拿出一张邀请函,被火漆封上的地方已经被拆开了,内容无非就是希望受邀人前往索戈利堡主持仪式。

    昆图斯见过这种邀请函,自然分辨得清真伪,看来她真的是索戈利邀请的人,那他也的确不能直接下手。

    收回剑,昆图斯收起了身上恐怖的气场,黑衣女巫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随即笑意更甚,说:“我没有要留下这个姑娘的意思,暂时不放人只是希望你听完我的话。”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床边,把舒徽妜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给昆图斯,昆图斯没有一刻犹豫地走到了床边去查看舒徽妜的情况。

    肉眼可见的外伤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个女人应该是个很强的女巫,她的药剂效果很好,一些轻微的伤痕已经不见踪迹了,就连手腕上那血肉模糊的地方也好了不少。

    检查完昆图斯才稍微放下了心,对黑衣女巫说:“花钱雇我,可以考虑。”

    女巫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亭亭地站着,一身黑几乎要融入这个房间黑色的墙壁里。她笑着说:“这就是你不会做生意了,我和你一起上路,只要是能做的药剂你都可以免费在我这里得到,不是更好吗?”

    这似乎是个很诱人的条件,潘奎斯家的药剂是整个西大洲品质最好的,昆图斯自己会做一些简单的药剂,但更高等级的东西只能去女巫那里买,需要花的钱也更多,要是她说话算话,那还真能省下一笔钱。

    “我叫尼芙丝,那这一路就请你关照了。”尼芙丝笑着伸出了手,昆图斯没有回应她,她也不恼,只是优雅地收了回来。

    但昆图斯也的确没有再拒绝,他讨厌女巫,有那么一部分原因也是她们的要价总是高得离谱,可有些东西的秘方都掌握在她们手中,被她们垄断着,不给钱就别想要。

    “你的条件我接受,只是你要是敢耍我,我不会在乎你要不要去主持什么仪式。”昆图斯说完就俯身抱起了床上的舒徽妜,她的身体轻的可怜,就好像是东方的锦缎料子一样,风一吹就能飘走。

    尼芙丝出声提醒:“温柔点,屠龙者。她伤到了腰背的骨头,虽然我用了药,但愈合得并不快。还有,有人给她喝下了丙特药剂,但解毒剂的配方我这里并不齐全,短时间内她应该是不能说话了。”

    丙特药剂也就是俗称的哑药,喝下之后会让人发不出声来,难怪她被人带走时离开得悄无声息。

    昆图斯冷笑道:“哼,你在这里装什么好心?要是真想救她,她一开始就不会被带走。”

    尼芙丝歪了歪头,说:“别这么说嘛,婕列娜给我的指示还是要我绑走她呢,我救下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的解释昆图斯懒得去听,怀里的人紧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

    上一次这样抱着她,还是从海妖手中救下她的时候。来到这边之后她好像总是在受伤,要不就是在受惊吓,虽然他有能力保护她,但凡事总也不能面面俱到。一个东方的公主的确不适合在西大洲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她应该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而不是和他一起在荒山野岭找寻怪物的踪迹。

    昆图斯有些低落地想,之前因为生气而涌现的想法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见他不说话,尼芙丝以为他还没有接受她的辩解,于是说:“那我再给你一个赔罪礼物好了,那个将丙特药剂送进她嘴里的人,是波约酒馆后厨的一个临时工。”

    昆图斯没有应声,他抱着舒徽妜离开了这个小房子,尼芙丝也跟了上去。

    抵达波约酒馆的时候,等在这里的老板和拜尔德都吓了一跳,他这满身的血污和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更是让整个酒馆都安静了下来。

    但昆图斯没心情去理会这些,直接抱着舒徽妜上了楼,拜尔德和酒馆老板也赶紧跟了上去。

    尼芙丝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入酒馆,而是从后门进入,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昆图斯将舒徽妜放回床上躺好,随后走出了房门,他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直接朝老板这边走了过来,看得老板一阵心虚。

    “你们这里后厨最近招了临时工是吗?”昆图斯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

    老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这些天生意很好,那边有些忙不过来,就请了人。”

    “在哪?”

    见昆图斯是动真格的,拜尔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说:“是那个临时工干的?”

    昆图斯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直直盯着老板,等待着他的答案。

    老板也不多说,直接召集了所有近些天请来的临时工。此时天色已晚,临时工也不会住在酒馆这里,所以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了。

    人不多,算上两个姑娘一共五个人,昆图斯用眼神询问老板,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还有谁没来?”

    这些临时工都十分惧怕这位屠龙者,昆图斯的问话还没结束,就有人急匆匆地抢答:“后厨的那个小子,他家在码头那边。”

    接着老板向昆图斯描述了那人的样貌特点,昆图斯二话不说离开了酒馆。

新书推荐: 她与刀红[悬疑] 苟在末世的小人物 囚崖 拯救世界?拿错剧本了 推荐快穿言情小说 窃玉 既见君子 成为某个古代人脑中系统的日子 红娘她不务正业只搞钱 云端列车[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