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泉“嘿嘿”一笑：“我就知道纪哥特别关照你，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通关的办法啊？”

    沈姜摇摇头，正要说话，视线却落到冯泉后面，面露惊恐。

    冯泉猛地回身，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喷水壶。

    他的身后只是一面墙，并没有什么异样。冯泉回头，还没来得及质问，沈姜先捂着胸口开口：“你没看见吗？刚刚那道黑影，从厕所伸出头来，一下子就不见了。”

    冯泉脸色不太好，看了沈姜一会儿，忽的一笑：“没事，大白天的，它们不敢动手。再说了，你不是还有称号技能吗？不用怕。”

    沈姜低下头：“我这个称号技能......没什么用？”

    “哦？是什么？”冯泉向前探了探身子，很是好奇。

    “是花匠，刚开始只能长个小花苞，升了一级以后能开花了。”沈姜伸出一根手指，“噗”的一声，指尖多了一朵粉色蔷薇，“我试过了，也没什么用，丢到鬼身上一点伤害都没有。”

    “怎么没用呢，不是挺香的吗？”冯泉故意嗅了嗅，“我说你怎么这么香呢？”

    话音未落，电影结束，医院超市的广告再次响起，重点提到了有最新货源，物美价廉，欢迎选购。

    紧接着就是纪录片。

    冯泉不再跟沈姜说话，而是紧紧盯着纪录片，生怕错过一点讯息。

    今天的纪录片，讲的是这个世界三百多年前爆发的一场鼠疫。

    情况和此次的“弗尼”病毒相似，也是突然出现，也是毫无征兆，感染者上一秒还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口吐白沫不治身亡。

    当时各国都排查许久，花了足足半年多时间，才猜测原病体可能是一只老鼠。后来发现病原体与第一批接触的老鼠，其血清有防疫性。官方耗费大量精力找到之后，制作了疫苗，解决了这次鼠疫。

    误导性太强。

    如果她没有先去八楼看过，今天看到这个纪录片，一定会以为是副本给的线索提示，在医院里做无用功不说，很可能会因为猜测原病体还在医院外面，想办法出去。

    医院被围住，常规方法无法离开，就只有两个方法。

    一个是破坏栏杆，一个是和外面游荡的鬼交易。“庇护所”被内部破坏的下场是什么自不必说，那和鬼交易这一点，可不可行呢？

    十点，灯准时关闭。沈姜仰面躺着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很清晰。

    通关的方法，应该不止一个。

    沉重的脚步声又响起，走到病房外时忽然停住，安静两秒后，猛地敲响了门，力度大到似乎下一刻就会把门敲碎。

    沈姜心中一惊，握紧拳头，死死掐着手心，尽力控制着身体的反应。

    好在屋外的东西并没破门而入，似乎只是为了泄愤或者警告，敲完了门，脚步声又慢慢远去。

    护士同样在脚步声之后，进病房“看”他们是否睡了。

    只是这次似乎在冯泉床边呆得更久一点，声音也更温柔黏腻，听得沈姜一身鸡皮疙瘩。

    见叫不醒两人，护士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离开。

    沈姜暗暗松了口气，真有点累了。

    从昨天白天到现在，她没合过眼，又消耗了极大的体力。现在屋子里安静下来，又知道目前暂时安全了，困意渐渐上涌。

    为防万一，她把皮影拿出来塞在枕头底下，而后精神一松，眼皮子再也睁不开。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听见一声响，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被护士叫醒时，天已经亮了。

    沈姜看了冯泉一眼，后者额头上青了一块，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沈姜冲他一笑，拿过早餐，安安静静地吃了。

    冯泉眼神一动，等护士走了才道：“你昨晚睡得很好。”

    沈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这几晚都睡得很好啊，你睡得不好吗？”

    冯泉：“死了两个人，江运也说吃了药之后晚上就醒不来，你还敢吃？”

    沈姜：“可是其他人不也没事吗？说不定是他们触发了其他的条件才被鬼盯上的。”

    “你跟陈阳说不要吃医院里的东西。”冯泉手一指，“现在呢？你在干嘛？”

    “护士说过，不能浪费粮食。”沈姜慢条斯理地把豆浆喝完，“你不吃，打算怎么处理？”

    “所以你是在骗陈阳，还是有别的计划诡计。你果然不简单。”冯泉冷笑一声，“你不是新手玩家吧？”

    沈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废物是因为经验不够吗？”

    “你......！”冯泉气恼，但是看了眼墙上的住院守则，他还是忍住了，“小丫头，别太张狂。”

    沈姜打开手机没搭理他。

    她不明白有些人，智商一般本事一般，偏偏要装得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面对谁都高高在上仿佛长辈般说教。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手机上显示，所有支线任务都已经完成。

    小熊布偶的任务是在凌晨四点过完成的，估计系统有提示，但是她睡着了，没听见。

    没理会冯泉一旁紧盯的视线，等护士送了药，沈姜直接起身离开了病房。

    纪文溪所说的离开副本的办法，她大概猜到了，现在她还要去做一件事。

    回到围栏边，小女孩果然还在。

    一看见沈姜，她就抬起头，露出天真可爱的笑颜：“姐姐......”

    “你想进来吗？”沈姜蹲下，和她平视，“我可以帮你。”

    小女孩抱着熊沉默，嘴角也垂了下去，一双漆黑的眼看着沈姜。

    沈姜丝毫不避开，与之对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离开。要我帮忙吗？”

    小女孩轻轻笑了一声：“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姜不答，只是问她：“要我帮忙吗？”

    小女孩再一次安静下来，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看着她。

    沈姜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等着，半晌，小女孩伸出手，手离栏杆还有不到1厘米的距离就停住。

    沈姜想了想，拿了皮影递出去。女孩拉着皮影，成功的穿过栏杆，走了进来。

    “你爸爸和我同病房，我们直接去找他？”沈姜问，小女孩点点头，一只手抱着布偶，一只手牵上了沈姜的手。

    小手牵过来的那一瞬，沈姜整只手都被冻住了一般，寒意袭遍全身。

    小女孩看了她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低下眉眼。

    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手臂也有了感觉。沈姜跺跺脚活动一下，牵着小女孩离开。

    在她背后，细密的栏杆外面，站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他们沉默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小女孩轻轻摆了摆手，人影纷纷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是医院外的雾更浓了些。

    快到门诊大厅时，江运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沈姜脚步一顿。

    冯泉那边彻底撕破脸皮，她很无所谓，这种人也没有友好相处的必要。她也不怕冯泉在其他几人面前说些什么，毕竟就他的所作所为，说出来的话大打折扣。

    但如果江运也跟着说些有的没的......最后时刻，她可不想生出什么意外。

    沈姜看了小女孩一眼，后者低着头，乖巧地不说话，只凭外貌，也看不出不妥。

    唯一的不妥就是衣服，在一众病服里面，她的裙子太亮眼了。

    沈姜正想着说辞，江运却头也没抬的径直向前。

    看着他的背影，沈姜开口：“你不必担心，我昨天遇到纪文溪，他说已经找到通关的办法，我们就快可以离开了。”

    江运连一丝停顿也没有，一面走，一面不时悄悄往左右看看。

    他看不见自己。

    为了确定这个事实，沈姜还去其他楼层走过，甚至在八楼遇到了陈阳、林月涵和冯泉。

    冯泉一面跟着两人找线索，一面絮叨着沈姜的种种不对劲。

    两人只顾埋头查看资料和破晓者尸体，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但他们三个都看不见沈姜，不止他们，所有病人、护士也是一样。似乎与沈姜不在同一个空间。

    沈姜知道这是小女孩做的，只是她进医院之后，便不声不响。被拉着楼上楼下乱窜也没表示过半点异议，沈姜便带着她去了三楼。

    原本的病房内，靠窗和靠门的病床已经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阮康坐在床上，手中握着和小女孩怀里一模一样的小熊布偶，双眼发直，喃喃自语。

    听见动静，他下意识地转头来看，却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恐惧，张开嘴，似乎想要说话，又似乎想要大口喘气。

    小女孩放开了沈姜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每走一步，病房中就会多一个人。

    沈姜退后一步，关上房门，只是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一直笼罩在她背心上那仅剩的寒意褪去，沈姜推开门，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布偶熊安静地坐在阮康的病床上。

    “你把小鬼带进来了？”

    纪文溪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姜背后：“我刚刚回来，听见有动静就过来了。”

    “可以走了吗？”沈姜看向纪文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