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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追求你和自由

    张萱琳和向珩的日常生活里多了一项任务:每周至少和自己的父母深度交流一次。

    向珩的父母领受过多次向珩那温和的叛逆了,早就彻底明白向珩不会听他们的话,但人生大事又不可能过于放纵向珩,于是多少采取了一点措施,向父声称向珩这么不孝的行为是意欲和父亲断绝父子关系,所以让向珩将养育他成人的费用都还回去。

    向珩应下了,也将手里的积蓄一并转给了父母,并说后续会继续分期还钱。他遇见张萱琳的时机好,在他不再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他的咖啡馆已经经营超过一年,算是站稳了阵脚,可以持续发展下去。他在经济上不再依赖父母,于是就有了更多叛逆的资本。

    且向母因为听了张萱琳的话而心软,认为向珩其实是真心记挂与感恩父母的,不忍心让向珩在父母和他自己之间太过为难,平时便也帮着劝说向父。

    如此,向珩家里的形势逐渐平稳下来了。

    而第一次见识张萱琳的叛逆的父母则是大惊失色,他们彻夜长谈,而后制定出对策。两人分工不同,张父负责讲大道理,负责生气,张母负责哭哭啼啼,负责打感情牌,张萱琳一在他们家里露面,他们就要上演一场大戏。

    这一家三口仿佛进入了某个固定模式,张萱琳一出现,张父就大发雷霆指责张萱琳是不孝女,用一大通人类命运、国家繁荣、社会发展的大道理砸得张萱琳晕头转向,接着向母痛哭流涕,拽着张萱琳哭诉她这辈子的不容易,并苦苦哀求张萱琳不要让父母伤心,最后以张萱琳承认自己是翅膀硬了、长大了就要飞走等事实结束。

    张萱琳在这种情况下暗自计算,推断她的父母大概要闹到明年新年之后才会罢休。她别无他法,只能陪着他们唱戏。

    其余的生活没有变化,张萱琳依旧是每天准时准点去到医院上班,泡在医院里工作,加班时间不减,和向珩的见面需要见缝插针。

    这天新收的病人有点特别。

    入院的是林蓉的公公。

    林蓉去到门诊将她公公推到病房里,忙进忙去地安排床位、开医嘱、安排吃的喝的。

    其他医生大多都坐在办公室里写病历,皆没有对林蓉表现出好奇。

    林蓉忙完病房的事回到办公室,她没怎么说话,大家也没怎么打听情况。

    家里人来住院其实不算特别的事,每个医生护士都曾有过这种经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寻常的事。

    但张萱琳恍惚觉得今天办公室里的氛围不太对劲,似乎是过于安静了……

    直到林蓉忙完一轮,发出一句感叹:“我公公的基础病实在是太多了,高血压,高血脂,心梗,肾炎,脑梗后遗症,老年人会有的他都有,现在还来一个病毒性肺炎,我真是服了。”

    这时坐在林蓉边上的一位医生才搭话:“这么棘手啊?”

    林蓉说:“是呀,之前在家楼下的小诊所打了两天吊瓶,没好转,反而加重了,我这才一定要他过来的。”

    晚上张萱琳上夜班,十一点多在病房简单查一遍房,想着没什么事的话就到休息室小睡一会儿,却看见林蓉在她公公床边铺小床。

    张萱琳走过去小声问:“师姐,你不回去吗?你今晚负责陪护呀?”

    林蓉点点头:“对。”

    为了不影响病房里的病人们,林蓉和张萱琳走到走廊说话。

    张萱琳不太赞同林蓉的决定:“可是你明天还得上一天班,这怎么能行?”

    林蓉笑笑,说:“家里都是明天要上班、上课的,谁来都不行,也谁都不熟悉护理要点,反倒是我来最合适了。”

    一个有脑梗后遗症的偏瘫的肺炎患者,可以拄着拐杖挪着走的病人,没到要坐轮椅包尿布的阶段,没到要插尿管的阶段,但是上卫生间、吃饭、小范围的走动等等行为都要陪护搭把手,林蓉又不是男性,又不是强壮有力,怎么可能扛得动一位身高一米七以上的、身材不算瘦弱的老年男性?

    且这位老年男性还因为肺炎高烧打了好几瓶针水,一晚上不知道要上几次洗手间。

    张萱琳觉得林蓉怎么看也不算是最合适守夜的人。

    最合适的陪护人选明明是林蓉的老公。

    张萱琳觉得由自己来说好像不太合适,却又忍不住要说:“师姐,成年人熬一天夜不算什么,像我们在普外轮科的时候,一晚上不睡觉算什么事呀?第二天还不是正常上班。你让你老公来陪护一晚,他少不了一块肉的。”

    林蓉没有否认,脸上挂着一个习惯于牺牲的微笑,接着张萱琳的话尾移开话题:“我在普外轮科那会儿也是辛苦,最高记录是五天只睡了不到十五个小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几乎每一台手术都要当二助,咬着牙不让自己睡过去,下了手术就写手术记录、写病历、给病人换药、给不要紧的病人缝合伤口,根本不存在休息时间……”

    张萱琳少有听师姐倒苦水的经历,她听得认真,也动容,要从医学生成长为医生是极其艰难的,正因如此,医院里的每一位专注工作的前辈才显得可敬。

    张萱琳待林蓉说完,轻叹道:“师姐,你其实是一位很棒的医生。”

    林蓉仍是带着那个习惯于牺牲的笑,说:“医术的话,应该当得起,但心不专,只能空长年资,成不了你们的表率。”

    张萱琳明白林蓉的意思,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师姐,你会后悔吗?”

    林蓉想也不想就答:“不会,我挺珍惜我的家庭,”

    张萱琳小心翼翼瞄了林蓉一眼,没接话。

    “萱琳,你和我不一样,个性不一样,我能看出来的,你不想成为我。”林蓉耸耸肩,带着点自嘲,说,“大概也没几个人想成为我吧。”

    张萱琳依旧小心地开口问:“师姐为什么要……”

    林蓉却打断了她的问话:“别说我了,我没什么值得说的了。你呢?之后有什么打算?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吗?”

    张萱琳顿了两秒,应道:“嗯,我和医院签了协议,走不了,而且我只是个本科生,进不了大医院。”

    林蓉点点头:“那就专心在这里吧,我们医院不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

    张萱琳心不在焉地和林蓉又聊了几分钟,而后结束对话,请林蓉赶紧去休息了。

    张萱琳慢吞吞地往休息室走去。她突然明白了人们常说的“无后顾之忧”是什么意思,她突然觉得自己一派轻松并劲头充足,日后大有可为,也拥有了要去作为的冲动。

    人都是不会彻底闲下来的,一个人的精力不消散在无谓的事情上,就必须要耗在某一件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上,张萱琳拒绝了维系家庭的任务,不用耗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实现无谓的牺牲,就会将她的时间和精力泼洒在另一件事上,例如她的工作。

    张萱琳也突然意识到在工作上太过缺乏进取精神的确不好,她没有野心,不代表她就能安心地驻足不前。

    她要扎根此处,必须去寻求大量的养分。

    有林蓉在病房里,张萱琳也不知道上夜班的是她自己还是林蓉,她一觉睡到六点半,去到病房时听夜班护士说林蓉的公公凌晨又烧起来了,林蓉帮着开了两个医嘱,没让夜班护士去将张萱琳叫醒干活。

    张萱琳连忙去向林蓉道谢,又问候了林蓉的公公,并给林蓉泡了一杯咖啡送了两包小饼干,才去写她的夜班记录。

    向珩来接张萱琳下班,张萱琳在路上简单地同向珩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以及她对林蓉的惋惜,“要是不嫁给那个不肯熬夜陪护自己父亲的臭男人,师姐早就成副主任了,早就可以去出门诊了,早就成为下一任主任的有力竞选人了,哼!”

    向珩看了张萱琳一眼,劝道:“你生气归生气,别在这位师姐面前说这些。”

    “知道,我又不是缺心眼。而且,我觉得师姐是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她也很明白自己做了一个怎样的选择。”张萱琳想了想,说,“我不会和师姐一样的道路,我要走另一条路,我决定了,我要在我的路上玩命狂奔。”

    向珩积极响应:“好,你放心冲,我举双手支持。”

    张萱琳笑笑,说:“可是我的学历……不太够用,结果大概率会是失败的。”

    向珩纠正张萱琳的说法:“这不叫失败,这叫在成功中留有些许遗憾。况且还没到下结论的一天呢,不要这么快就预设结果。”

    张萱琳回到家发现厨房门边堆放了两大袋东西。“这是什么?”张萱琳指着它们问。

    “我妈妈让我带过来的桃胶和银耳,我放下就去接你了,还来不及收拾。今早我看错时间,把八点三十看成八点零三,还想着有时间收拾好再去接你,谁知放下东西一看墙上的挂钟才知道大事不妙,差点迟到。我妈说女孩子吃了这个很好,喏,你看,”向珩将一张A5大小的、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摊开伸到张萱琳面前,说,“她还将如何炖甜品的方法步骤写给我了,让我给你炖,补补你上夜班熬大夜熬掉的营养。”

    张萱琳接过那张纸细看,而后长长地叹气,并一脸愁绪。

    “怎么了?”向珩问。

    张萱琳瞅着向珩,低声说:“阿姨其实对我很好。”

    向珩笑道:“嗯,那就好。”

    张萱琳皱眉强调:“那不好!”

    “嗯?为什么?”

    “因为她和我之间基本上是没有关系的,除了你。”

    向珩仍是不解:“是呀,你们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对我的爱屋及乌上,也没什么不妥吧?”

    张萱琳说:“不妥,这种关系中的好是盼着成果的,但是我没办法给她提供她想要的成果,我注定要辜负她对我的好。所以我其实……宁愿她别对我太好。像我爸妈那样就不错,发发脾气,演演发疯的戏码,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这和向珩某些时刻的想法是一样的。

    向珩比谁都明白张萱琳的心情,但仍微笑着安慰她:“你别小看他们了,我的父母是可以培养出我这样的好恋人的父母,你干嘛担心他们想不通?何况他们就是要唠叨,也是不断唠叨我。你想想,他们那么不想我去开店,可是对我的合作伙伴陶莫霄,那也是友善得不得了,从来不肯在陶莫霄面前有半点不得体的表现。同理,他们对你也会是这样。萱琳,你就将他们对你的好看作是一种修养,你对他们的回报就是呈现同样的修养,这就行了。”

    张萱琳注视着向珩,最后确认一遍:“向珩,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不在意我们只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吗?你如果觉得这是你心里的一根刺,还是尽早提出比较好,省得以后我们两人不齐心,徒增麻烦。”

    向珩肯定地回答:“真的不在意,我也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们只是没有选择以传统的方式在法律和规章制度上结合在一起,又不是要分开。我们的感情稳定,相处融洽,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的不追求法律和规章制度上的关系吗?”

    “不追求。”

    “可是传统的做法是大多数人的追求。”

    “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别的可追求,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就这么多,他们又不像你,喜欢审视自己的需求,创造自己喜欢的生活,所以就只能从已有的选项里选择了。”

    “所以你传统的做法都不追求,那你追求什么?”

    向珩说:“你和自由。”

    张萱琳忍不住微微偏过头去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啧,突然觉得你这人好可爱啊。”

    向珩挑眉逗她:“那你现在高低不得给我亲一口大的?”

    张萱琳双手捧着向珩的脸,将他往下扯,自己也踮脚往上凑,亲了他大大的一口,笑道:“向珩,我们以后只谈感情,不谈其他。”

    向珩想了想,说:“其他也要谈的,不过心态上可以非常灵活,不需要绑定在所谓的家庭责任里。一旦进入家庭,就会发现那是一个无所不包的神奇世界,所以就会有无所不包的责任。我们不建立传统的、意味着两人已然紧密结合在一个家庭里的关系,是希望在许多事情里有选择的余地,以及不被不公平的习俗束缚的未来。我此生追求的只有你和自由,所以我也希望你是自由的,这是我对你最好的祝愿。”

    “嗯,谢谢你。”张萱琳又亲了向珩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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