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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尽力让你赢

    “嗯,”张萱琳又歪头倚着向珩,继续说,“现在年轻男女的婚姻好像很怪异,他们都意识到了这种制度里抹不掉的延续了数千年的习俗,于是想做出点改动,在背负着老旧的压力的同时,增加一点新时代的变动,结果却是让自己的负担更重了。”

    向珩想起什么,说:“我前些天看了一个街头采访,有一个男生,应该是大城市里思维比较活跃的、比较新潮的男生吧,他说婚姻的门当户对很重要,婚姻必须给双方提供一定程度的经济价值。你指的是这种心态吗?在年轻人的世界里也躲不掉的婚姻的用处。”

    张萱琳说:“有点那意思,原本是大家族之间的联姻才追求的东西,现在是大家都追求了。很多人说婚姻是经济行为,可是那样认为或是那样追求依旧改变不了婚姻中的习俗,反而会让双方都很疲倦,在现代社会中的逐利行为要动很多脑子,绝大多数人在其中只会迷失,既达不到目的,又失去了原本的资本。所以我很怀疑,这种制度真的非实现不可吗?每个人的一生都必须和这种制度作斗争吗?”

    向珩问:“你觉得自己有很大程度会失败?”

    “嗯,我应该会像在工作中低头那样,在生活中低头。”张萱琳声音闷闷地说,如果有条件,她连在工作中也不想低头,“而且即便是成功了,又能如何?它是经济行为,成功了的话,我大概能活得宽裕一些,手里能用的钱多一些,但我其实不怎么追求那种生活,我现在就活得挺好的,多点钱对我来说大概就是平日里多吃些有的没的,我不是太热衷于口腹之欲,所以它的用处不大;

    “它是习俗,成功了就是从众了嘛,像大家一样结了婚成了家,成为一位好的太太,受到一些毫无意义的表扬和认同,成为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人,可是那又有什么好处呢?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你家族的一员,成为你家的一个劳动力,多了一些并不熟悉的家人,拿你的父母当父母,这个意义在哪里?”

    向珩迟疑地回答:“大概是……和我一起尽孝吧?好,我知道你要说对父母尽孝是我的事,这一点我很认同,什么娶个好媳妇回家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尽孝之类的鬼话,我一直很反对,那种话里面除了牵强和推卸责任之外,没有别的,找不出一丝逻辑和道德。”

    张萱琳立时接话:“所以说,如果要认真分析的话,结婚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不喜欢热闹,只爱过安静生活,跟谁都没有深交,不乐意受别人思想的影响,如果要我去到一个陌生的家族里,经营和各种不认识的长辈之间的关系、挤着一个笑脸讨好一堆不认识的人,那我大概会疯掉。我的个性本来就不适合婚姻,不适合进入到任何一个家族,我只适合自己一个人生活,连你也是我生活中的意外。”

    向珩:“……”

    好像被张萱琳嫌弃了,向珩不服气地伸手捏捏她的脸。

    向珩琢磨半晌,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会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找不到一个落脚点。小时候常看见以某某艺人和某某艺人结束多少年爱情长跑、步入婚姻殿堂为标题的八卦消息,如果没有一种仪式作为恋爱的终点的话,总感觉自己是一直毫无目的晃悠在路上的。”

    张萱琳突然冷声问道:“你想结束我们的爱情?”

    向珩:“……别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萱琳又问:“既然是爱情长跑,为什么要有终点?”

    向珩眉心微皱地笑了一下,“也是哦……是我说得不够严谨,但意思你应该懂得的,我的认知已经不可避免地被一些观念规训过,认为真正确认两人关系的行为是结婚。”

    “在你追求我的时候,我曾经担心过你是否只会在没有追到我的阶段才用尽方法对我好,也曾经在怀有那样的顾虑的情况下答应和你在一起,想着你要是在恋爱之后再暴露真面目,我就一脚踹开你,”张萱琳作势用脚后跟蹭了蹭向珩的小腿,并朝向珩皱皱鼻子,向珩笑着亲了一下她鼻梁上的皱痕,“不过后来发现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方式,不在于是否与我是恋人关系,你对我好的目的不是仅仅为了要我当你一时的女朋友,你想的是让我当你长久的伴侣,是吗?”

    向珩点点头,“是的,我想的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张萱琳说:“那就不要给我们设下一个终点,我不想和你进入另一个阶段,不想我们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枷锁。你心里的空落落不是因为不结婚,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模样,你觉得失望了。如果要继续谈恋爱,那你就要自己消化掉这种失望,这个我可帮不了你太多。”

    “嗯……”向珩应了声,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张萱琳的,也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自己的失望,但他最后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家庭生活也有会有乐趣的吧?”

    张萱琳淡淡地说:“肯定是会有的,但是那种乐趣更像是寻宝,把一家子人固定在一个地方,不想不开心的话,就要找点事情逗自己开心。家庭主妇更是如此,她只有家里的四面墙,她不在家庭生活找寻乐趣,或者说认为某些事情是乐趣的话,她没办法开心地过日子。你说,数以千万计的厨房好手,我们的妈妈们,有几个是真正喜欢窝在厨房里洗菜切菜炒菜的?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妈是个很随便的人,吃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行,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她只会在意晚上去跳舞唱歌时穿哪一件裙子。后来回家生了我的妹妹,彻底成为家庭主妇,她就变成了一个对食物有要求的、口味挑剔的人了,平时挂在嘴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哪一道菜怎么做,哪一种厨房污渍要用怎样的清洁方式,仿佛她是生来就要为厨房诸事奋斗的人一样。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我妈妈找到了人生最大的追求,但在我看来,不是那样的,她是在无有选择的情况下,让自己喜欢一些事情。”

    向珩似乎又被张萱琳打败了:“听你这么说我挺惭愧的,我基本上没怎么留意观察过这些事。”

    张萱琳轻轻叹道:“我也并不能因为我注意到了就安心,我没办法改变这种现状,一样是惭愧。”

    但向珩仍是不死心地问道:“我们不成立家庭,但是应该也能过家庭生活吧?”

    张萱琳略感纳闷:“你要过什么家庭生活?”

    向珩不太确定地回答:“大家一起出去玩之类的吧?”

    张萱琳无奈调侃道:“你是被集体生活下咒了吗?上瘾了?”

    向珩不太好意思,扯了个笑,说:“亲朋好友之间偶尔也要聚一下的嘛,不然感情会散。”

    张萱琳耸肩,态度不明朗地答应道:“好吧,今后你可以尝试着组织。不过我觉得在父母眼中的叛逆子女邀他们出去玩,他们大概也不会玩得多尽兴,很有可能会将家庭聚会变成我们的审判大会。”

    向珩闻言,心里感受到明显的重坠感,他沉声同张萱琳说:“萱琳,不结婚就不会戴上婚姻的枷锁,可是父母那边,同样是沉重的负担。”

    张萱琳低喃道:“是呀……”

    向珩是个心软的人,很怕辜负身边任何一点善意,尤其是怕辜负他的父母。他们真心疼爱向珩,细心养育向珩,对向珩而言,他们亦是最重要的存在。

    他在事业上没有遵循父母的期盼,没想到在人生大事上也没有让父母放心。

    向珩自嘲道:“我好像要成一个不肖子孙了,长到这么大,没有一件事是让我爸妈满意的。”他叹了叹,说,“我明白我不是为了爸妈而活,也不会因为跟他们的期望不符就放弃追寻我的人生,但心里多少会有点难过,就像是,我背叛了他们对我的好那样,压力很大。”

    张萱琳疼惜抚着向珩的脸,挨上去亲亲他的嘴角,说:“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让步。如果你最后想清楚了,要遵循父母的期盼,娶妻生子,过大多数人眼中圆满和谐的一生,我也不会觉得你是个背信弃义的混蛋。”

    向珩闻言,抱紧张萱琳,低头凑在她的颈侧撒娇道:“不要……”向珩蹭蹭张萱琳,又说,“你不是借着你那漂亮的眼睛给我灵感和动力了,你现在是直接牵着我的手,带着我朝叛逆的道路狂奔,好刺激呀……”

    张萱琳轻笑着揉揉黏在她身上的向珩脑袋,笑容沉下去之后,张萱琳语气沉重地说:“抱歉让你对父母的愧疚感又加深了一层。”

    注定遗憾的事情无法应答,向珩沉默一会儿,转而问张萱琳:“你和你的父母说了这个决定了吗?”

    张萱琳摇头:“还没有,我妈妈大概要痛心疾首哭天抢地,你不会懂这些。”

    向珩温顺地在张萱琳面前认输:“我是没办法感同身受女性,我没有经历过,而且应该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

    张萱琳不打算深谈这个问题,只说:“家这种东西啊,是男性的后盾、后路、后花园,但是女性用双手撑起来的天下。给自己挣钱和给家里挣钱,都是挣钱,心态可能不一样,做法却是一样的。而在家里生活和撑起一个家是两码事,前者是日常,后者是责任,背负起一种责任,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了。我妈妈被这份责任影响了一生,也被所谓的责任心洗脑了,她会觉得没把我养好,没教会我要负责任,她肯定要伤心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说也罢。”

    向珩仍是没太多底气,问:“我们以后该如何相处?”

    张萱琳也没有明确的规划:“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我们能保持现状。我不愿意建立一段太有压力的关系,但我愿意依凭我对你的情义,和你在一起。”

    “这样会让你更自在?”

    “嗯。”

    “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

    向珩说:“例如你付出在我身上的时间没有保障之类的。”

    张萱琳笑道:“我没有要凭借年轻姿色寻求另一个人的庇护,所以不会觉得付出在你身上的时间需要保障,我在你身上也得到了许多快乐呀,我不会觉得我亏了。不过嘛,我妈妈就会很在意我的时间。”

    “什么意思?”

    张萱琳脸上的笑变得无奈,“每个生了女儿的妈妈心里都有一个时间表,她们会不断地告诉自己的女儿,什么是年龄应该做什么事,例如二十五岁前结婚,然后赶紧生孩子,三十岁前最好生二胎,三十五岁前可以拼一下三胎,大概是这样。”想了想又说,“我是一个思想很怪异的人,我们的民族是一个生生不息的民族。大家对生育这件事都有着非同寻常的迷信,我在这铺天盖地的迷信里作为生育的主力成长至今,却一点也不迷信。”

    向珩挑眉,问她:“不喜欢小孩?”

    “不喜欢,”张萱琳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说,“没有一个在儿科待过的年轻人会喜欢小孩子,更不会喜欢当了父母的男男女女,他们都……很吓人。我和我的同学在儿科实习过,后来我参加规培也和别的规培生在儿科轮过科,我们经过讨论,都一致认为那是全院最可怕的科室,从病人到家属都是,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们是坚决不去的,哪怕以后没有科室要我们,我们宁愿转行也不接受被分到儿科去。就感觉,好端端的人,当了父母之后就返祖了,身上全是兽性,没办法以过去的样态在人类社会正常待着,变得过于野蛮、无礼,还有强烈的被害妄想,可能是激素的变化让他们变成这种模样,也可能是他们暴露了不被束缚的天性吧,总之就是十分可怕。还有小孩……我是真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可爱之处,太吵了,我真的没办法跟他们相处。”

    张萱琳收了笑,略带警惕瞅着向珩,问:“你一定要小孩吗?你们向家不会是那种九代单传的家族吧?”

    向珩否认:“不是,我也称不上喜欢小孩,更没有想过我的一生是必须传宗接代的。”

    张萱琳似乎不相信:“这么难得?”

    向珩失笑道:“我又不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没有逻辑思维的人,我和你的性别是不同,但思想高度也不至于差太多的。你不迷信生育和血统,难道我就要迷信吗?那种小孩是生命的延续、未来的希望的说法,说服不了你,难道就一定能说服我吗?”

    张萱琳尴尬地笑笑,“抱歉,我没有怀疑你接受到的教育和你的逻辑。”

    向珩紧了紧张萱琳的外套,抱紧她,说:“萱琳,我在很多年前就把你记在心里,之后遇见你,又厚着脸皮去追求你,想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目的不是为了束缚你。我只想,尽量让你活得轻松自在一些。那是我认为的最好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那样生活。除此之外的事,说实话我都没有想得太具体。”

    “不结婚的话……”向珩嘀咕着,又问,“我以后的身份可以是你的家人吗?”

    “从相处的模式和情况来说,还有感情上来说,你是我的家人,并且是我生活中相处最紧密的一位家人,可从传统的角度出发,和法律层面出发,你不是我的家人,你是我的,大概是友人?恋人?”

    “那是有点遗憾的。”

    张萱琳应道:“嗯,有点遗憾。可没办法,很多事情无法两全其美,既然选择了一条路,那么另一条路的风景是肯定要舍弃的。会觉得很可惜吗?”

    向珩坦白:“说实话,还挺可惜的,似乎有一种没有被全世界认同的感觉。”

    张萱琳说:“你要的全世界太大了,包括数千年的习惯思想以及被这些思想统治的全部人们。得到这么庞大的数量的认同,会让你,不,会让我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果你想要的世界里包括我,那么付出的代价里也有你的一份。所以啊,别管你的全世界了,管好你自己还有我,就是了不得了。”

    “嗯,我以后只会管我们两人是否认同。”

    事情似乎进行得过于顺利,张萱琳对此心生感动,也心生顾虑:“向珩,我是在赌。面对未来的一切决定,都是要赌的。我不知道采取这样的相处形式,不知道我们能够往前走多远,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牵着手往前走。我们扔掉了重担,也就扔掉无数将我们拼凑在一起的力量,我们之间的联系,只有我们的感情和经历,说坚强也坚强,说脆弱也脆弱。我至今觉得我能和你在一起是无比幸运的事,我不会再遇到像你这样真心待我的人了,我很感激你的存在,也很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好好地在一起。”

    向珩捧着张萱琳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认真地同她说:“我爱你,所以我会尽力让你赢。”

    张萱琳心一软,仰头去亲向珩的鼻尖,轻声说:“我很荣幸,能够拥有一份真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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