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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山祈愿缺一签2

    “夫人你看!”他的手上稳稳握着一只精巧的玉手镯,白中透蓝,在阳光下泛出温润的柔光,如油脂般光滑细腻。

    只不过玉的不抵翡翠,自然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

    “好漂亮。”林幺初的眸子映出白色的玉镯,如春水般跃动。

    “是适合我的尺寸吗?”

    “戴上就知道了。”

    景南浔将玉镯向林幺初伸出的左手上轻轻一套,便套上了手腕。

    竟是十分的匹配。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腕多大?”

    “你的手腕......”景南浔说着,握住林幺初的手腕,“我日日与你牵手,怎会这点不知?”

    林幺初无言以对了。

    “既然戴上了,那我不会轻易摘下来。”

    “好!”

    “对了,之前你说的帮我找钱妈妈的下落,怎么样了?”

    “找到了,但她病了,没接回来。”

    “在哪?病了?”

    “嗯,不在漳州,在塘州。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受不得颠簸,所以没法接过来。”

    塘州和漳州,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但是怎么办?

    既然接不过来,怎么问话。

    林幺初沉默片刻,便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

    翌日,晴空万里,终于在路的尽头,远远望见了巍峨的山峦。

    “前面最高的那座山,就是白头山主峰。”景南浔指着说道。

    林幺初不胜欢喜,不枉三天两夜风雨蹉跎,终于是到了。

    白头山非常高耸,在远处时观望,山顶被云雾遮盖,看不清晰;越靠近呢,越是需要抬头仰望;若是已经站在山脚,就别指望能看到了。

    于是能看见山顶的日子,不多,除非爬上去,那更需要点毅力。或者赶上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方可一窥到底。

    今天恰好就是那样的日子。

    “你看白头山的山顶上,竟然有雪!”林幺初本以为白头山只有冬季下雪了才会有积雪,没想到只是秋天,就已经有积雪了。许是今年立秋早,的确,早晨傍晚的时候,还是有些冷的。

    “那是我们幸运,平常,是很难看到白头山山顶的。”

    “既是如此,便是我们与这白头山有缘,自会一路顺风。”

    愈往山里走,路愈难行,蒙笛在后面喊道:“主公,马车进不去了!”

    闻言,景南浔拉动马绳停了下来。

    蒙笛走到景南浔马下,道:“主公,我看将才那条路上有个客栈,我去把马车寄放在那。”

    景南浔下马,瞧了眼那家客栈,貌似不错,便对蒙笛说:“我们也把马放在那,走上山。”

    说完回头看了看林幺初,林幺初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到达客栈,里面的人穿着形形色色,大概都是旅客来此住宿。

    那大概也是安全的。

    景南浔进了客栈,兴许是人太多,竟然没有小厮前来招待,他便顺手拉来一个伙计,说明了意思,那伙计同意把马车暂时放在这里,不过不保证没有小偷来偷东西,东西丢了概不负责。

    “多谢。”景南浔作揖,便带着林幺初上山去了。

    走到半山腰,林幺初还在欣赏着山上的风景不亦乐乎,景南浔却突然怅惘道:“唉夫人呐,我们满打满算,可是只有一天时间在这山上。”

    林幺初却不以为然,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不过不能绝对这么说,这种满足,是对于小事而言,能勉强达到心里的预期便好,但若是对于大事,譬如查清楚她阿娘的死这件事。

    她就定要查个彻底。

    “一天,也不错,可以了,我们已经很快了。”

    “一天够干什么?”蒙笛却道。“大老远跑这偏地方来,就玩上一天。”他心想。

    林幺初于是开导他:“一天可以做很多事情。‘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还有,‘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三千功行百旬见,万里蓬莱一日程。’世上有很多事不用一天就能完成,也有太多一眨眼就翻天覆地的变动......”

    林幺初滔滔不绝的讲着,蒙笛听的云里雾里,但是觉得很有道理,景南浔呢,则是静静看着她。

    “夫人精通这么多东西,这世上还有没有夫人不会的?”

    “当然,有。我做女红就非常不好。”

    “嗯?当真?”

    “没错。琴棋书画我都还能勉强拿得出手,唯独女红,我是真的没这个天赋。我手笨,做不了这种细活儿,不过我阿姐就很厉害,只要给她个图样,她都能绣出来,并且栩栩如生。”

    “看不出来,夫人还有不会的东西。”

    “哪有人什么都会,恐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拐角处突然现出一位玄衣女子静立如像,手拿白羽拂尘,头戴乌色发冠,端庄肃穆。

    (这难道就是神仙?)

    “居士,可是往白头庙来?”她微微低头问道。

    (啊,原来只是位女道士。)

    景南浔也回她一礼,“道长,我们确是往白头庙来。”

    “好,那便随在下而来。”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甩拂尘,转身入了山。景南浔三人紧跟其后。

    那女子身形清瘦,冷冷清清的气质却配了一身玄衣,反倒增添几分神秘。

    越往山上走,远处就越发传来叮当的声响,声音不齐,多而杂,没有章法,随风的意愿,忽大忽小,让人捉摸不透。

    再走,终于,路两边出现了木阑干。

    起初是看不出来是木阑干的。因为阑干被系满了红带子,露不出一点木头的本色来。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方才的声响就是这木阑干上的红线发出来的。每一条红线下端都绑着一对铜铃铛,被风吹而动,才发出碰撞的响声。这些红线,有些因为风吹雨打,已经褪色了,但仍然系的紧紧的,从不会被吹落。

    那女道士道:“这些,皆是来白头庙的眷侣们求得的铃铛,系在本庙。”

    漫山的铃铛脆响,满山的哗然,也昭示着满山的心动。

    不多时,眼前便赫然出现一座宏伟的宫殿。

    宫殿绿顶黄身,绿深而暗,黄重而浓,威严肃穆。五脊四坡式的庑殿顶,犹如大鹏展翅,飘逸舒展,正脊两头安放着朝里张口的绿釉鸱吻。

    再靠近些,方见一长方木匾额,四围皆有雕花,涂绿掺金漆,散发着岁月的斑驳。

    上面的字告诉林幺初,这里面供的,是樊胥娘娘。

    匾额两旁立柱和横梁交接处的斗拱上画着腾龙,神秘莫测。林幺初尤其注意到了斗拱上垂下的垂花柱,上面雕着繁复的花鸟纹,瑰丽精奇,匠心独具。

    正眼花缭乱处,那女道士发话道:

    “三位居士,在下便引路至此,接下来,恕不奉陪了。”

    等那女道士走远,蒙笛便道:“嘿这女道士,也不讲讲这供的是谁,又是掌管什么的,就走了?”

    入殿,一尊三米多高的神像金身灿灿,双手结印,不知是什么寓意,双眼微闭,俨然是慈悲众生的模样。

    林幺初抬头仰望这尊神像,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忐忑。

    她对蒙笛道:“这是樊胥娘娘,掌管人间姻缘。”

    蒙笛于是不解:“那和月老有什么区别?”

    “有,月老牵线,确定男女姻缘,无论对错。樊胥娘娘掌管的,是已定下姻缘的男女,断孽缘,保真情。”景南浔似乎也很了解这樊胥娘娘,便回答了一嘴。

    “什么意思?”

    “即是说,被樊胥娘娘肯定的姻缘,永生永世不断,若是樊胥娘娘看出这是段孽缘,过不了多久,二人便会分手。”林幺初回道。

    “真这么灵验?”

    “知道樊胥娘娘的人不多,所以香火也就少。但是既然有这样的传言,肯定是有应验了的。”

    “嗯。我从前只知这些,却不知白头庙就供奉了一尊樊胥娘娘。”林幺初慨叹道。

    这些是她从书上看到的。

    一直以来,她总有许多想亲眼看看的东西,或人或物或景,一切只能凭书上模糊的描述,加上自己的想象大概描摹一番,可终究抵不上亲眼目睹一眼,就像现在这般。

    她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樊胥娘娘。

    她向四周看了看,竟然没有蒲团。

    “不必找了,不止这殿里没有蒲团,整个白头庙都没有。”景南浔看出端倪,便告诉她。

    既如此,那便是说,整个白头寺,这么多神仙像,竟没有要跪的地方?

    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也来过这?”林幺初问道。

    景南浔泰然答道:“来过一次,此生难忘。”

    “既然没有要跪的,那拜一拜,上柱香便算供奉过了。”林幺初顺手从供台上掰下三根香,在神像正前方的香炉内引燃,对着神像拜了三拜,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你......不祈求些什么吗?”景南浔见她做的极快,想来也仅仅只是拜了拜。

    “祈求什么?”

    景南浔以为她是不知道,便解释道:“寻常男女,怕樊胥娘娘看走眼错断姻缘,便会在上香时在心里默念几句,希望樊胥娘娘不要错断。”

    (可人家林溆根本不信鬼神,景泆,你带错了地方了。)

    谁知林幺初却一笑,道:“若是你不相信樊胥娘娘,何必供奉她?”

    竟然无法反驳。

    林幺初又抬头仔细看了看这神像,其实心里的忐忑好了很多,但她又道:“不知为何,樊胥娘娘本是庇佑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我却从她眼中,看出半分悲悯。”

    景南浔也顺着抬头看,过了片刻,才沉静地说道:“大概是,世上有情人大多难成眷属吧,所以能走到最后的,都很不容易了。”

    “命定之人,或许上天有意定下,而人不过顺水推舟。虽如此,我更相信缘分一说。有些人遇见,就是为了分别的,有缘无分,不如不见。”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和景南浔有缘分,所以上天眷顾,让他们在一起。

    林幺初转身看向景南浔,似乎是在向他确定什么,得到了景南浔的一个微笑,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回应,便坦然踏出了樊胥娘娘殿。

    景南浔随之而出,蒙笛紧随其后。

    正欲往里走,又迎面而来一位玄衣女道士。比之前那位脸上更多了份亲和,似乎年纪也更小。她走近林幺初,询问道:“居士身旁的是家里的夫君吗?”

    林幺初似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然后回她:“是自家夫君,本是别人家的好儿郎,好不容易才要到手的。”

    (哈哈哈哈!)

    闻言,那女道士还有蒙笛都各自一笑,只不过笑的理由也各不相同。

    景南浔却变了颜色,蹙了下剑眉,用手肘碰蒙笛,沉声道:“笑什么?很好笑吗?”

    蒙笛一惊,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幺初亦是匪夷不解,突然她意识到,是不是自己方才那话不对?

    她不过是想起来景南浔在斜桥村说的这话,当时便觉得新奇,于是在这套用了。

    莫非,景南浔不是在开玩笑?

    霎时,林幺初心乱了分寸。

    (景泆是认真的啊,不是玩笑话,你这么说,他要生气的。)

    女道士亦是敛了神色:“三位居士,这白头庙若是无人带路,怕是不能找到与这座山真正的缘法。”

    “那便麻烦道长给我们带路了。”

    “应该的。”

    景南浔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在下道号留青,二位可以道号称我。”

    “留青道长,多谢相告。”

    “居士,若有闲暇,在下可先带二位去对眠亭,那里在下的小师妹会给前来的女居士在头上编个同心结。”

    “用头发编出同心结吗?”林幺初好奇道。

    “没错。”

    林幺初看看景南浔,景南浔眯起眼睛,神色与方才已经不同了,也笑着看她:“那就去吧。”

    于是那个小道长在前带路,拐了几个弯,才看到对眠亭,亭中一女道士,端坐在石凳上,恬淡淑静,与亭旁的青竹相辉,又融在背后的水墨色的山里。

    正对亭子的那两座山,暗影交叠,似是缠绵,难怪叫对眠亭。

    看到自己的师姐,她起身微微一笑,一甩手中的拂尘,似是某种仪式。

    “师姐。”她道。

    “师妹,替这位女居士编个同心结吧。”

    “好。”

    林幺初坐在石凳上,将束着的头发散了下来,直垂到腰间,静静等待身后的女道士灵巧的手编出花样。

    果然,没过多久,那女道士便要来林幺初手中的桃木云簪,将编出的同心结固定住,就完成了。

    林幺初本想照镜子看一看是什么样,但一想她们修行之人,大概也不会随身带铜镜,于是她站起身,留给景南浔一个背影,问他:“好看吗?”

    景南浔却没说话。

    林幺初回头,却不知景南浔何时悄悄到了自己身后,这样一转身,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不及你好看。”

    除林幺初外,其余三人皆不忍心再看二人腻歪,纷纷转过头去。

    林幺初也觉得有些尴尬,悄声与他说:“公众场合,还是不要如此轻浮了。何况这儿是寺庙,还有两位道长。”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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