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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处盗来的歌

    “哈,镭体街和学校,真是个蹩脚的笑话。”白濑诚一郎觉得自己大概的确是疯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政府居然真的批准了镭体街填平重建更令人震惊的话,那一定就是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居然还要建一所学校。

    他是有点偏见,但还有更离谱的事在持续挑战他紧绷的神经。

    俗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都穷山恶水了,人必然没能力去提升自己,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偷砸抢骗都是基本技能。

    荣归故里的白濑对于三年后的故乡生活不说充满了期待吧,也是抱了点衣锦还乡好不威风的幻想,结果这种隐秘的炫耀之心却被这个只剩下毁灭后的满目疮痍,说是苟延残喘都呛的慌的地方给彻底打败了。

    为了重新在老家打开横滨流浪乐团的名声,也为了扩大市场随时做好回归的准备,他作在向老板汇报现状的时候也顺便对目前的横滨做了背调,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根本没有什么人听说过当年的横滨流浪乐团,对演出更是毫无兴趣,这无疑给了流浪乐团现任乐团长一个相当重大的打击。

    不,不如说这种想法才叫不切实际。

    某种意义来说,他们都被越鸣惯坏了。

    这些年那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一股无端的愤怒冲上头脑,然而理智告诉他,他没办法去迁怒黑手党的马仔和乖乖学生。

    ……而乐团长,她已经足够辛苦了。

    面对一群生活在欺骗和谎言里的人,亦或是接触了事实但是自欺欺人的人,连生气的意义都不大了,只会伤伤身体。

    整个流浪乐团滞留在横滨这么久,按照平日里的演出密度和公告,损失的价值不说有上亿美元,至少也得上千万,但偏偏他们的老板菲茨杰拉德先生什么都没表示,这才是最恐怖的。

    而今天,正是他的乐团长跟现任老板的史诗级会面,明明住的还是同一个地方,反而紧张到手心冒汗。

    倒不是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是有种无论哪一边的黑历史都会被抖出来的无助感。

    “美奈在哪?”已经长成青年的小坏蛋已经开始来回踱步了,不时盯着手表,“这个时候她不应该也在酒店等着吗?”

    这种没出息的表现毫无疑问收获了柚杏女士的一枚白眼:

    “你忘了?她还在异能特务科那边负责接洽——说不定不久之后咱们就又得多几个‘成员’了。”

    “省吾呢?”

    “在盘星教,老板喜欢和更聪明的人交易。哦,乐团长亲自招揽的那几个也在,说是‘企业实习’。”

    她甚至特意在“亲自”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语调。

    白濑能做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付费上班的倒霉蛋罢了。

    时间不等人,当他接到路易莎的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的颇具穿透性的魔性叫卖声比菲茨杰拉德本人的命令更先钻进他的耳朵里——

    “Hey,I think I need a little help...”

    白濑诚一郎深吸一口气,一边找定位一边往外赶,脸上已经开始挂着营业微笑:

    “Wait a minute.”

    回到下榻的酒店门口时,他已经成功Cosplay了拎包小弟,两只胳膊没一个空的地方,就连本职工作是参谋的路易莎也没闲着,双手捧着财大气粗的老板据说是要给老婆女儿带的纪念品,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座山就塌了。

    富人又在歹毒的消费了。白濑很想翻个白眼,但这有点明显,于是他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

    “说起来,你们的乐团长应该也到了吧?”

    他的眼皮子一跳——老板现在说的是日语。

    美国人特有的松弛感在这些天旁观“游戏”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不仅一句话就远程摇来了[组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位爱伦坡,还饶有兴致地让他们这些初代流浪乐团成员来试着分析这群人的各种风吹草动——他要是有那本事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真到了这时候,紧张也没用了。

    夸张热情的英语和拥抱给了越鸣一点小小的美国人震撼。

    还在下载英语语音包的越鸣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高级句型,但是说出口就只会经典对话了。

    “你的英语说的很好,”于是这下子换成菲茨杰拉德哈哈大笑,他非常丝滑地转换了语言,“我想我们一定很合得来。”

    的确,至少从目前接触的各种势力而言,菲茨杰拉德是最真诚的一位。

    有时候人总会陷入刻板印象,好像必须要谜语人才是聪明人的常用做法,事实上弯弯绕绕那套是条件资源有限才会做的事,直来直去也并不代表没有陷阱。

    大洋彼岸的美国人对远东之地的看法有失偏颇是很正常的,不如说在异能战争重新洗牌世界格局后,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的小国,要么成为域内的屏障,要么成为域外的挡板,再加上自己内部勾心斗角搞愚民政策,群众连异能力的存在都不清楚,只是了解片面都算是异能大国的谦卑了。

    如果不是这地方过于吊诡,恐怕只有世界上有名有姓的超越者在此折戟半数才会引起世界的瞩目了——就好像是有什么在刻意吸引着强者前赴后继来到这里,又在世人的记忆里抹消这份痕迹。

    直到这场过分的“游戏”把一切摆在台面上。

    事实上,菲茨杰拉德在这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份“天降之喜”群体性异能力的源头,现在正好有合适的理由先人一步,而且他也确实很好奇,能让自己的员工念念不忘的那位初代乐团长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以及……

    能带来什么样的奇迹?

    慕名而来的游客,不必大声喊出导游的名字。

    这是一个常识。

    先到来的人理所应当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园,并定立了规矩对后来的人指手画脚,眼睛里容不下异类,殊途同归,但究其本质都是因为喜欢才来的。

    人不应该被贴上标签,音乐也是。

    “我想我应该先对您表达感谢——如果没有您的帮助,就没有现在脱胎换骨的流浪乐团。”

    “事实证明,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投资。”菲茨杰拉德适时的美式幽默让气氛变得融洽了许多,“我只不过是坐享其成,这些人才的发掘还要归功于乐团长小姐你。”

    “更准确来说,是他们自己的努力才对。”

    他挑眉,刻意问道:

    “即使是‘异能力’?”

    “即使是‘异能力’。”越鸣相对镇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您也知道这份能力的获取并不容易。”

    “但他们都做的很好,不是所有人都擅长艺术,但几乎每个人都会为了这个目标前进。”美国人是这样评价的,“嘿,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会嫉妒你的——如果只是对青少年的救济,并不能换取这种程度的信任。”

    华丽的声线正如他的外表:

    “所以,我想知道你承诺了他们什么?未来?还是‘梦想’?”

    “只是套话的话,没必要那样弯弯绕绕。”她说,“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只是一群孩子呢。面对孩子我们当然可以大方说出‘你是拥有未来的’‘世界是可以被改变的’之类的话,不如说,我认为这是必须说的。因为只有在孩童时期看到‘光明’并真心相信它且想要改变世界的人,才能把自己带向更好的方向。”

    于是美国人做出了类似惊讶的“哦”的口型:

    “我以为你会更现实一些?”

    “只是为了活下去,和因为共同的理想活下去,还是有差别的,先生。”她的脸上有种狡黠的神情,“人总得有个盼头,而我恰好能做到这点。”

    “那么,”他顿了顿,“你想要和我,和‘组合’做一笔什么交易?”

    这代表她通过了商人的测试,有资格上谈判桌和对方谈条件了。

    “我需要‘组合’资助横滨流浪乐团,包括但不限于北美分部和本部新乐团,作为投资方在日本成立一家经纪公司,并在横滨未来港中心地段举行公演。”

    “以及——”

    “目前在‘组合’旗下的所有流浪乐团成员的负债全部清零。”

    “好大的口气,”就连擅长风险投资的美国人都不禁咋舌,“你怎么确定这就一定能成功?据我所知,如今流浪乐团在亚洲的名声并不出众。”

    “因为这是双赢,先生。”她的语气很是笃定,“我想您也不会拒绝‘组合’在横滨多一份助力。”

    菲茨杰拉德哈哈大笑,不知是嘲笑眼前人的痴心妄想,还是把这个交易内容当做了蹩脚的笑话:

    “你简直是个奇才,不会有商人错过这么一次机会的,当然,艺术也是。”

    菲茨杰拉德华丽的笑,越鸣赚翻了的笑,他们一直在笑,他们都没停过。

    简直是噩梦级别的超级e人聚会。

    在笑过之后,她的假肢轻轻扣了扣桌面:

    “所以……我会给出一个您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看过《教父》?很有品味。”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但我不知道你能开出什么价位。”

    才能支付得起这笔不菲的费用。

    “——比如,治疗一些目前手段无法解决的疾病。”

    一直以来运筹帷幄的商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生命因何走向死亡?

    动物是有死亡概念的。

    有一组实验就是往各种动物群体里放置仿真的死亡动物模型。当这群动物看到模型之后,体内的激素开始增加,也就是悲伤恐惧的情绪。甚至有一些动物还会出现相互拥抱来降低激素分泌也就是安慰对方的行为。大概就是这意思,但结果就是,动物不仅仅知道什么是死亡,还会和人类一样有互相依赖安慰的行为。

    在自然界,动物通常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的死亡,感受生命力在身体里的流逝。

    但人类不一样。

    医学之所以诞生并发展到现代医学的高度,就是源于人类本能中对于死亡的恐惧。

    “她的身体状况有目共睹,我们的建议是保守治疗。”斥重金请来的全世界顶尖医疗团队给出的答案和普通人在医院里聆听了过多祈求的普通病房得到的答案相差无几。

    顺其自然就是不再尝试抢救,尝试人工鼻吸氧就是身体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上呼吸机,保守治疗也就是不开任何医保外药物。

    多么讽刺的一幕。

    最擅长话术的商人却要在女儿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听到无数次这种安慰剂一样的话术。

    异能力会有效果吗?

    如果有的话,那为什么他作为北美最大异能组织[组合]的首领,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救她的人?“死亡天使”的下落在日本,那个偏远的弹丸小国,他会找到她,然后把妻女从魔鬼的手里抢回来。

    咒术师的反转术式有用吗?

    如果有的话,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那个人——即使与整个咒术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传言中在横滨存在着能改变一切的东西有用吗?

    如果有的话,他会拿到的,他会翻盘,就像以前的每次一样,他一直都会赢的。

    出发之前,菲茨杰拉德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女儿,他的妻子泽尔达几乎寸步不离女儿的身边,像只母豹一样神经质地让一切外人远离她的司各特,即使是司各特的父亲,她的丈夫也一样。

    “我会做到的。”紧紧握着一家三口的照片贴在胸口,他不断念着,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为自己增添勇气。

    一旦涉及到爱女,无往不利的商人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来,甚至带有些许威胁的意味:

    “那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办法有效果?”

    “你不信的话,我来试药。”她这样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感受。你也应该看到了,我们乐团的人大多平庸,甚至身患残疾。所以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会自己去试药,当然,你也可以亲自见证这份‘奇迹’。”

    菲茨杰拉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成交。”

    此时他不再是[组合]的首领,只是一位父亲,一个丈夫。

    最后,她在自己与菲茨杰拉德手上烙印下了岩印——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

    “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好?”走了半路,白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从会议室出来之后,菲茨杰拉德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没有。”越鸣回答得很快。

    “哈?”白濑愣了一下,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变得有种语无伦次,“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他,他、他什么人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我,你,唉!……”

    她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们需要‘组合’的帮助,而恰好菲茨杰拉德看待家人要比他的事业更重要。”

    这番把人放在天平上的堪称是冷酷的话语让白濑诚一郎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但仔细回想起来,她貌似一直都是这种结果导向的极端功利主义者——只不过区别在于当初是在贩卖梦想,现在是在用别人的家庭当做筹码罢了。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争取到的。

    越鸣很清楚这一点。

    天赋、机遇、能力、人脉,缺一不可。

    人力能够做的,就是在那些天意占据不到的角落尽可能做到最好。

    ——在这之前,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比起让菲茨杰拉德为了妻女慌不择路在日本处处进攻,不如先手把对方和自己绑在一条战船上。

    眼前的景色……为什么,这么……模糊?

    不好……

    他还想说什么,结果看着看着人就往旁边斜下去,心中瞬间警铃大作,赶紧拉一把才不至于让她后脑勺着地。

    直到看见对方胸膛轻微的起伏,他才下意识松了口气——

    等等,松什么气啊?!居然是睡着了吗?!!!为什么会直接走着就睡了啊?!!

    等到白濑把走到半路打瞌睡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的乐团长扛回了他们自己的休息室,才从异能特务科回来的美奈好奇地戳了戳缩在单人床上的乐团长:

    “唉?乐团长最近怎么这么爱打瞌睡啊?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困唉。”

    “要么又熬夜,要么干脆通宵,反正没什么区别。咱们第一次公演的时候就是这样,结果最后大家一起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你忘了吗?”省吾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事实上他昨天也只睡了四个小时。

    被胆大包天的乐团长接连惊天打击的白濑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坐在那里抱头沉思。

    “白濑哥,你怎么不说话?”

    他能怎么说?就说“乐团长要老板给咱们投资建公司办巡演,但只要治不好人家女儿咱们全得玩完”吗?

    正好此时坂朋柚杏也推着轮椅过来了,作为老板家的大小姐司各特指定朋友,看到她的白濑看到了那么一丝生还的可能——假如那位大小姐还能醒过来并且愿意在为柚杏求情的时候为他们多说几句的话。

    “怎么这种眼神看我?”柚杏感觉白濑有点神经兮兮的,“难道乐团长和老板谈崩了?”

    “不,”白濑有点崩溃了,“没谈崩,但比谈崩更糟糕。”

    正当他还在拼命想着怎么跟这几个家伙解释的时候,最不愿意看到事情发生了——

    “呀!乐团长怎么在这里?你们就让她睡这种地方?”

    在陌生地方睡得并不安稳的越鸣努力瞪大了双眼,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粉色,迟滞的思维开始缓慢地运转。

    ……是、柚杏?

    “嘿嘿,我好像梦到你了,”她的眼皮子都困得打架,但还是捉住了面前柚杏的双手,“你放心。”

    “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站上舞台的。”

    “什……么?”她的瞳孔瞬间紧缩,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什么叫……“重新站上舞台”?

    见到这情景,心知再怎么说瞒不下去了的白濑索性破罐子破摔:

    “对!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她要把你和那位大小姐都治好,咱们欠下的债也会一笔勾销,还能在横滨开个经纪公司自己演出!”

    坂朋柚杏只觉耳边一阵轰鸣,就在这一瞬,好像什么也听不清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情……”

    泪水在布料上连成一片,留下了深色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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