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体

    呼声、台下闪烁的荧光棒和无法平复的心情一时让越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曾经梦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盛大的现场表演歌曲,现在这个愿望居然达成了,不,不如说是过于圆满了?

    被不知道谁冲上来塞了一大捧花的越鸣还懵着,但身体偏偏感觉到了不合时宜的泪水酝酿在眼眶里打转。

    天!我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她这样想着,但在看到台下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聚集在一起时,汹涌的情绪一时间冲刷上空白的头脑,娇艳欲滴的花瓣上又多了多了几颗晶莹的水珠。

    偶像与观众共同塑造的舞台直接给人情绪价值拉满了,仍旧沉浸在余韵中的越鸣下了台也保持着情绪高涨,心满意得飘飘然似神仙,要不是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眼睛里亮着星子的小美奈叫好几声,估计已经爽到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我刚才真的上台了,对吧?”

    魂儿还留在台上的越鸣一回过神什么也不顾了,直抓着前田美奈的手,隔着舞台装的布料感受着对方胸膛起伏的程度,一抹不易觉察的薄红迅速爬上了刚刚长成的少女脸上,止不住地点头,平日里的语言艺术都在此时化作了简单且有力的回应:

    “乐团长,超厉害的!”

    “真的?真的吗?”人都是喜欢听别人夸奖的,像越鸣这种既喜欢别人夸自己又不自知的更是喜上眉梢,“你别是哄我的吧?”

    一副想要被用心夸奖的表情大咧咧摆在脸上,饶是见多识广的美奈也开始结巴起来:

    “真的真的!……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哦!”

    即使知道不应该瞎想,但自从得知选曲之后就开始刻苦钻研中文的美奈就是有种直觉,那些歌词就是乐团长想要唱给他们的!其他人?他们还不够格呢!

    初代流浪乐团的成员多少都有点这种小傲气,甚至享受着乐团长这份明晃晃的偏爱,像只小孔雀一样亮起羽毛——

    怎么?你们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哦,真是对不起,刚刚又在想乐团长一眼选中我们的事了。

    刚到后台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自觉要守护好乐团长的美奈皱眉:

    “禅院直哉?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上次因为中岛敦身世产生的美妙误会后,禅院直哉就好像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经常找借口来乐团目前的基地,结果显而易见,十次有九次被挡了出去,还有一次是连门也没进去。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越鸣cosplay了一把纳兰嫣然之后,和他这个盗版萧炎现在明面上没关系了。

    但该有的合作商待遇还是要有的。

    比如说,今天坐在包厢里观看了整场演出的禅院直哉。他是第一次看这种表演,显然,前未婚妻的形象在他心中又一次更新了。

    不如说,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才是越鸣。

    “来看演出不行吗?”脾气很臭的禅院少主在掌权之后难得多了几分软化,甚至顾不得美奈如刀片一般的眼神,“你现在可是拿捏着我们禅院家的血脉,如果异能者还想要插手,我是不会允许的。”

    “……谢谢。”心情很好的越鸣倒是很意外于禅院直哉这种人肯屈尊过来捧场,真诚的笑容在还挂着舞台妆的脸上显得更耀眼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禅院直哉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一时间慌了神:

    “反、反正是你送的票,最近我也有空!”

    嘶,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她不会多想吧?我可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圆这个谎,对面那家伙就已经边走边兴奋地搂着自家小姑娘不见踪影了。

    直至此刻,前田美奈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什么事要汇报,忙抽出手机递给越鸣:

    “乐团长,这是接下来的比赛的安排,我们商量之后发现可能有些安排上的冲突,你看……”

    头场演出顺利完成的越鸣心态一阵大好,后知后觉的疲惫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她也压根没当回事,直接大手一挥:

    “没事,有什么冲突你们改就是了,你大胆的说!”

    由流浪乐章公司承办的首届歌合战得到了横滨政府的支持大力宣发,再加以流浪乐团本身积攒的粉丝,又顶着“流浪乐团内战”的噱头,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关注,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怎么说比较好呢?

    “我们的选手比较欠缺,但是呢,我们乐团的家属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部分。”

    歌合战的赛制采用的是淘汰制,第一轮常规赛抽签分组,根据主场规避原则,将乐团不同从属的主场队伍分到四个不同的组,再抽签决定其他队伍的分组,通过平行分组,保证每组都有四个种子池的队伍。

    第二轮定组赛,选手重新洗牌后,每组必须要选择新的风格的曲目,通过投票确定排名。

    第三轮组内赛以及抢位赛,前六名进入季后赛,中间排名进入下一阶段的比拼,各组排名后四名的将直接备战下一个赛季。剩下的队伍两两一组生死对决,争夺最后三张季后赛的门票。

    第四轮决赛,最终角逐出的前十名队伍,进行最后的决战。

    秉持着绝对公平公正绝对随机分配的原则,越鸣成功从美奈这里拿到了歌合战第一轮第一局对战的队伍名单。

    但这个结果让她大为震撼,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暗箱操作过了。

    瞄了一眼对面,她神色大变,就连语气也带了几许难以觉察的迟疑:

    “这、这是要决战南通之巅?”

    不料一边的前田美奈眼睛一亮:

    “好!不愧是乐团长,真是恰当的好名字啊!我这就去办!”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越鸣压根没追上,人就困到不得不原地进壶了。

    “这就是全部了,”面色凝重的越鸣如是说,“真不是我故意的!”

    “中也,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是我的话,”看着对面的人没反应,她死性不改又戳了戳,“我一天25小时都在崆峒。”

    被魏尔伦参赛的重磅消息砸了个开门红的中原中也:……

    他不想再听男同笑话了,一点儿也不想。

    “你……真要他参加?”

    魏尔伦,暗杀王,歌合战,这三个词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可不想再出什么事故,尽管中原中也心里也清楚,这多半又是自己那好弟弟张罗的事——

    打着“了解爱好”的名义交流感情,这么浅显的谋划也就只有魏尔伦会信了。

    而且,中原中也并不想让魏尔伦跟越鸣直接对上。

    如果是太宰治,他还有些许转圜的余地为自己辩解,但魏尔伦不一样。

    上次见面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那下一次呢?

    他的私心不想让这件事发生,尤其是在乐团转型的重要档口。

    虽然这件事迟早会发生就是了。

    “那不然呢?人家连名字都换了,还拉上我那老师,我还能阻止他们不成?”

    越鸣挑眉,她倒是不在乎这个,真较真起来森鸥外那边都还有得算呢,原著剧情里尚未死亡的人物都会有恶心的锁血挂,现在发难也讨不了好,人家靠山波德莱尔还在,贸然出手只会惹得一身祸:

    “而且他盘靓条顺,说不定也能充当咱们第一期的门面呢……”

    “他?门面??”

    强忍着没喷出来的中原中也回想起魏尔伦的外貌条件,尤其是那大长腿,诡异地沉默了。

    ……

    经历相同的悲剧才能感同身受,旁观者无足轻重的安慰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渴望爱但索取爱只会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深渊,不懂爱不会爱却索取爱只会变得贪婪麻木,伤人伤己,要么自我疗愈学会如何爱,要么就不去爱别去害人。

    魏尔伦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这间暗无天日的房间了。

    即使来的人是波德莱尔也一样。

    在港口黑手党的日子,他可以成为中原中也最后的倚仗,当然,“最后的手段”往往不会公之于众。他的存在可有可无,就像是从前实验室里一样,在这里,可以看到人类道德的盆地。

    亚郎那孩子……如果是亲友的话,会比他更好吧?

    世界树蜿蜒的树根盘旋向上,浅淡的光芒不知为何愈发黯淡,在这里一切都寂静得可怕,但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安宁。

    “原来也你知道自己的观念有问题啊。”

    他略微皱了皱眉: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我说话刻薄吗?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是说……”人偶昳丽的容貌一时间挂上了狡黠的笑容,“你的心思被我说中了。”

    “……我不知道。”魏尔伦一时语塞。

    事实上,他当然知道。

    但他有那个实力与资格“不知道”。

    从一开始他就是偏执且傲慢的,一直都深深沉浸在某种逻辑自洽的臆想之中,为自己的牺牲奉献精神而自我感动,无法自拔。

    哪怕用残酷的刑罚杀死他,也丝毫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但……

    再强硬的意志也会被软化的柔情慢慢溺死。

    “这是个死结,”波德莱尔轻抚着花朵,好似在说的什么不相干的话题,劝别人坚持,一边摧残一边要求对方不要“损坏”,“你的心,变软了。”

    “七人背叛者”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赢了的人名利双收,“背叛”就变成了良禽择木而栖,输了的人才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当力量突破极限,无法用力量继续束缚这样的强者时,就会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加以约束——道德和感情。

    只要你还有亲朋好友,便会被其所困,一层层无形的丝线编织成一个全新的牢笼,将你重新束缚。

    等到彻底沉没的时候,再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很简单的道理,一起做过好事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一起做过坏事,互相拿捏着把柄,这才能真正抱团。当感情、利益与忠诚捆绑在一起时,忠诚才会变得牢靠。

    魏尔伦本身就是人造物,而那些实验者最熟稔掌控的就是这些人造物之间脆弱的情感,甚至会赋予部分人造物以特权,从被剥削者变成剥削者,再也无法和其他实验品感同身受,甚至会反过来理解的实验员的难处和所作所为,帮他们一起压制原来的同伴。

    就像一个试图推翻资本家的打工人,当他越走越高之时,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新的资本家,然后他理解了资本家的辛苦和不易,进而一同剥削其他打工人。

    一个奴隶心疼奴隶主,这无疑是悲剧的开端。

    幸而,魏尔伦还记得当初那种怨恨,但他绝对不是在怨恨自己没能成为掌控者,而是在怨恨那些肆意妄为三心二意口蜜腹剑的,人类。

    不幸的人只会把不幸传递下去。

    变成恶龙的第一步,恶意试探,践踏规则后终成恶龙,真正看破规则的人少之又少。

    可是……他偏偏拥有了所谓情感的牵绊。

    明知道是刻意为之,但他却甘之如饴。

    阳光的刺眼让长久未曾接触外界的男人阖下了眼眸——

    “所谓的命运啊,父亲,如果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此时此刻的我,究竟是挣脱了牢笼的鸟,还是走进了另一个更大牢笼的愚者呢?”

    看到多出来的那个身影,他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还不走吗?”已经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可靠青年这样说着。

    于是,幸福像疾病一样开始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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