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依旧

    “阿离!”

    你刚踏出政务厅的大门,灰发蓝眸的少女就欢快的朝你跑来,手里还抱着几卷比她人还高的图卷。

    活泼泼的少女让你不禁露出几分笑意,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的图卷。

    “辛苦啦,归终。”

    “阿离,你今日得闲吗?”归终并未离去,站在台前,一双犹胜清泉龙瓷三分的眸子闪闪地看着你。

    你仔细想了想,犹疑道:

    “你莫不是又捅了什么篓子?”

    啊,流云冷着脸,拎着归终跟钟离控诉她莽撞闯入轻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怎么会——阿离又调侃我!”归终鼓起腮帮子,双手握拳轻轻锤了你几下。

    你笑着清咳了几声,认真思询了下今日的日程。

    “应当是没什么事,你想怎样?”

    “今日霓裳花市首日开市,自你至璃月也已三月有余,你整日随着帝君深居简出的,想见你一面真是难如登天。”

    “哪有这么夸张。”你辩解道:“只是诸事繁杂,需得和帝君多番商讨,多待了些时间。”

    “你整日辰时便入政务厅,亥时方才离去,非公事不出,事务便当真如此如此繁重?还是……”

    “…倒也并非如此。”

    这只是每一个工图人的宿命而已。

    从零开始发展基建的你默默流泪。

    “有些事不便公之于众而已。”你搪塞过去,截断了归终即将出口的言语。

    “确实需要劳逸结合,那现在是要约我一起逛花市吗?”

    归终点点头,满怀期待的看着你。

    你笑着应了句好,示意她在外面稍等,你将图卷送进去便来。

    你轻且缓的走进内庭,即使在白昼,室内也略显昏暗,唯有窗边满眼明媚,阳光倾泄而下——目前便是你的工位了。

    你把图卷放在桌案上,揉了揉眉心。

    “怎么,归终又于你添烦了?”

    房间正中央的桌案处传来一个沉稳温和的声音。

    “怎会,归终邀我去霓裳花市一游。”

    钟离批完一份文犊,抬起头,金色的眸子望向你。

    “如此甚好,你也日夜劳累了许久,合该去闲游一番放松一下。璃月苦水良久,已是多年不曾有霓裳花市之展。”

    钟离眸中浮起几分温和的的笑意。

    “霓裳花是制布裁衣的优良材料,除却重心的霓裳花,市集商贩众多,小食,饰物等一应俱全,也算是璃月久违的闹市。

    此次与归终同去,尽可按喜好采买,账记在银原庭账上即可。”

    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先生,不愧是你啊。”

    你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眼神一亮,没有人可以拒绝清空购物车的诱惑。

    钟离抬起笔,复又沉思了一下,寥寥几笔批了张条子给你。

    “我也将你扣在这里许久了。如此,便批你三日假期,尽可享受此番闲暇。”

    你眼神一亮,没有人可以不为老板的天降假期而心动。

    更何况,本就是你自己要求来政务厅的——自从你自告奋勇地接手了璃月逾半数的基建工作的统筹规划,在各司各庭之间几乎跑断了腿去协调,效率还往往极低。

    你索性向钟离递交申请,在钟离办公的政务厅留了张桌子。各司来往政务厅甚密,你既可以轻松地逮住要找的人,又可以足不出户节约时间。

    钟离常常在此处理公务,各司从不敢和你扯皮。若遇上重要的抉择,也可直接与钟离商议,实在是个万全的法子。

    钟离自然是批准了。

    怎么总务司的人就没想过这一招呢?

    你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随即便被你不在意的抛在脑后。

    你大概扫视了一下最近的工作,确信没什么要紧的事,便准备出门与归终同去。

    走了两步,你突然总觉得还有什么事,于是你回头问道:

    “帝君也忙于政务许久,可要同去?”

    钟离停笔,抬头稍显讶异的看了你一会儿,你耐心地等待着。

    半晌,你听到钟离轻轻笑了出来,他起身离开桌案,走到你面前几步,从广袖中取出了一物递给你。

    是一只墨色腕钏,腕钏墨色的环上镶着一缕金色细丝,如腾龙般绕了整只腕钏。

    你不明所以地盯着那腕钏,一时间没有接过。

    钟离伸出手,隔着你的衣袖托了下你的手臂,将腕钏套了上去,动作轻柔。

    “多谢阿离好意,我便不去了。”

    你茫然地看着他。

    “险些忘记,自你到来,算来也已三月有余,见面礼今日补上。准备的久了些,还望阿离莫要见怪。”

    钟离金色的眸子惯是十分好看的,你一直很欣赏。政务厅坐久了总会厌倦,但只要你抬头看向钟离,钟离必然会第一时间回望过来,每每跌进他眸中鎏金色的湖泊,你的心情便总会拨云见日的好起来。

    只是此刻,钟离低了头,垂下好看的眉眼,仔细的为你戴上腕钏。

    你仿佛第一次直面到他刀削斧凿般俊美的面容,黑色长发垂落,挡住了你的视线,也挡住了钟离与生俱来的威严和疏离。

    帝君容色殊绝,可夺湖光春色。

    你呼吸一窒。

    指尖微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你僵硬的道了谢,如坠云雾般在钟离含笑的注视中走了出去,甚至忘了追问他缘由。

    你觉得自己此刻大概连今夕何年都记不得了。

    ……

    归终挽着你的手臂,灵活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沿途的商贩争相跟你们打招呼——往往你们多看了什么几眼,商贩们便迫不及待的双手呈上。

    归终显然很不适应,哪怕遇见了心怡的东西,也不肯平白收下,只是笑着婉拒。

    你尚且还深陷自己骤然混乱的思绪里,下意识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没人敢来打扰你,只剩归终手足无措的应付着。

    直到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你面前,手心是一朵雪团般饱满的霓裳花。

    你愣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怯怯地望着你。

    女孩儿一头柔顺的浅紫色长发编成花辫,在脑后轻轻晃动着,穿着一件蓝紫色的碎花裙,裙角有些泛白,但是干净整洁,裙子也贴身——有被家人好好的爱护着。

    瓷娃娃一般的女孩正紧张地眨着玫红色的眼睛,踮着脚尖,努力的将手中的霓裳花举的更高。

    你抿紧嘴唇,眼框泛起一点热意,你蹲下身子和女孩平视,朝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七七…对吗?我见过你哦。”

    “唉…?”

    七七发出了茫然的音节

    “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啊,是的,离大人。”

    年幼的孩子并未深思,只是怯怯的把花放在你摊开的手心,朝你像模像样的鞠了个躬,低着头,局促不安的交叉着小手。

    “七七听爷爷说,是离大人建起了净水厂,让土地公公也可以喝的饱饱的,来年长出比七七还高的稻米。爷爷很开心,说等七七病好了,就可以给七七买新的裙子了。”

    女孩儿宝石般清澈的眸子弯起来,软糯糯的样子。

    “所以七七采了最漂亮的霓裳花送给您,您…喜欢吗?”

    “喜欢,谢谢七七,我也很喜欢七七呢。”

    你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女孩儿抿了抿嘴唇,害羞的笑了,突然扶着你的手臂,在你脸庞上轻柔的落下一个吻。

    就像是清风送来了一片落花,极尽轻柔地拂过你的肌肤。

    你被璃月开化的风气惊了一下,耳边透出一点绯色来。归终噗嗤笑出来,周围人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别笑了。”

    已经走出去良久,你无奈地拍拍身边偷笑的人。

    “阿离,你看起来可真是狼狈,噗……”

    你无奈极了,看到总务司来接应你们的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松了口气,赶紧将手里被热情的璃月百姓硬塞的礼品转交给他们,让他们送回自己的居所。

    末了,递出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所收谁家何物,价值几何,嘱咐道:

    “让银原庭把摩拉如数点给大家,切莫遗漏。”

    接应的人连声道好,几个人小心的捧着一堆礼品,默默感慨离大人臂力非同一般。

    “等下。”

    你想了想,拉住最后一个人的胳膊,抱出一束开的明媚的霓裳花,从广袖中抽出一张纸来,提起随身携带的炭笔刷刷写了张字条,折好放进花束,对着主事微微一笑。

    “这束便送到政务厅去吧,有劳。”

    一时间,风也寂静,人也寂静。

    连归终都震惊的看着你,直到主事迅速反应过来,笑着应好,马不停蹄的离去。

    “阿离…我想问很久了,你和帝君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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