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施小计

    ……

    政务厅内。

    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扒着沙盘边,瞧见两点微光正快速向政务厅靠拢。

    “哎呦,这是抓到了?”

    你揉了揉微疼的眉头,嗯了一声,放下刚调出的酒家卷帙,面色隐隐有点苍白。

    “毕工司,您有看戏的功夫,不如先去看看那货栈的保修报告寻着没有。”

    在你无情的催工下,老爷子幽怨地看了你一眼,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沙盘上移开,也跟着工造司一众徒子徒孙,挖旧纸堆去了。

    政务厅内再无一人,你闭上眼睛,意识发散出去。

    ……

    荻花洲。

    偃偶黑玉般的长睫微颤,旋即忽闪几下,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她抬起柔白的手指,点了点玉座旁的银铃。

    不过十息,浮舍赶赴座前,垂首听命。

    “浮舍,放下手头所有政事,我许你出阵,即刻赶往东海。”

    一枚霜色的玉简从座上抛下,还未落地,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捏住。

    浮舍垂首称是,暗暗心惊。

    他在荻花洲待了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方水土有多么脆弱,饶是变革已久,大阵依旧戒律森严,除却你本人,皆是只进不出。

    恐东海战事将生变。

    浮舍心里一紧,记起你曾提过,魈也将参与此战。

    “此简为偃偶真身所化,一切情报,皆通此简。”

    “是。”

    ……

    不到半刻,若陀赶回月海亭,带着人在前厅等你。

    你压下千头万绪,踏入前厅。

    男人披头散发,被一个千岩军压着脊背,双膝跪倒在地,目光惊恐地看着你们。

    “若陀大人!离大人!小人可是犯了什么过错,要半夜缉我在此?”

    你看了一眼若陀,若陀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人素擅诡辩,不肯承认。”

    你微不可觉的点点头,拍拍若陀肩头,莞尔一笑。

    “若陀,我拜托你去请这位……”

    “木下义。”

    那男人赶紧报上姓名,你微笑不变,扶起他的手臂。

    “……木下先生,怎么跟绑架似的,叫木下先生误会了。”

    满厅皆是寂静,震惊的目光汇聚在你身上,若陀探寻地看向你,你解开木下义腕上麻绳,余光扫过若陀。

    若陀会意,不动声色地退到木下义身后,苦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

    收敛些,璃月审讯不允许动用私刑。

    木下义惊恐的表情僵住,犹疑不定地看了你一眼,快速换上一副感激的面孔,就要拜谢你,你臂有千斤,死死地钳住他的胳膊,叫他跪不下去。

    “深夜叨扰,不过是离听闻阁下先辈传言,心生好奇,想问几个问题罢了。”

    木下义僵了一下,搓手笑道:“哎呦,这得是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咱还以为那些传言早淡了呢?”

    “怎么,如今阁下家族已不做‘侠魁’之事了?”

    木下义有点尴尬的绕绕下巴。

    “哎哎,您抬举了,料想您也知道,我这老祖宗倒是行过些侠义之举,不过这些年,咱璃月国泰民安的,这本事早就生疏了,到我这辈,哪还有什么‘侠魁’的本事?”

    “阁下谦虚了。”你笑了笑,一只团雀衔着一只圆润的银铃,落在你细白的指尖上。

    “阁下这银铃示警之法,倒也算纯熟。”

    木下义沉默了一下,干瘪瘪地笑了几声,显得愈发尴尬。

    “哎,雕虫小技,不堪入目。这不是老祖宗多行善事,到底留了些仇家烂债嘛,小本生意不容易,这不是就备了一手……”

    你没有多说,打了个响指,一个千岩军走过来,呈上一架精致的弩箭,上了弦,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玩闹一般,将弩箭对准了木下义的头颅,男人的肩膀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您这是……”

    弩箭贴着他头皮射出去,贯过月海亭的硬木小窗,插进院内的青石板上,箭尾震颤不已。若陀惊了一下,旋即叹口气。

    都是摩拉克斯惯的。

    你把弩身横过来,赞叹一声:“好弩!千岩军武备也不过如此了。”

    木下义的冷汗落在青石砖上,滴答作响。

    他心知若无确凿证据,按律,审讯不得动用私刑,否则必将严惩,方如此有恃无恐。

    此刻他瞧着你笑吟吟的面容,腿肚子微微打颤。

    你拉了拉弓弦,沉思一番。

    “唔,材质上佳,若是以仙力辅之,想必射程可达八百丈。”

    你笑咪咪地看向他。

    “若是从政务厅算,当能直穿安庆坊吧?”

    木下义错愕地抬起头,面上再无谄媚的笑意,他往前跨了一步,嘴唇有点哆嗦,声音又沉又尖。

    “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惊讶地抬起眉毛。

    “什么?”

    木下义带着怒气,竟又朝你逼近了几步。

    “璃月有明文法定,罪不及家人,祸不及子女!离大人这般威胁我这升斗小民,可是视律法于无物?!帝君若知!恐也只会包庇离大人!可怜我等无辜平民,平白受诬不说,竟还要践踏我等性命!天理何在?!”

    好大一顶帽子。

    满厅寂静。

    你像是没听见这责问一般,指尖拂过弩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奇了怪了,恐是我记性不好,方才与阁下畅谈许久,所言种种,是哪句诬人清白?”

    你清亮亮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微笑不变,眸光愈冷,轻声问道。

    “哪句?”

    木下义顿住,冷汗浸透衣衫,身子在点了火盆的前厅中止不住发颤。

    他脑子飞速运转,对上你冷冽的眸光,思绪被搅动了一下,冷汗愈盛,竟犯了蠢,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方才被缉之时,若陀大人曾问我近来私通何人?”

    话刚出口,他就悔恨的咬了舌头。

    若陀笑了一声,对你摇了摇头。

    你似笑非笑地看向木下义,将弩箭递给一个千岩军。

    “去安庆坊。”

    “且慢!”男人厉喝一声“离大人!你……你这般是触犯了……”

    “触犯了又怎样。”你剪短他的话,“帝君不是不在么?璃月百万之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谁会去细数一口井里有几滴水呢?何况……”

    你双手一摊,杏眸微眯,勾唇一笑。

    “不是阁下说的?哪怕犯了律,帝君也会偏袒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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