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清晨习舞，清露楼的清晨永远是最安静的时刻，姑娘们和妈妈在忙了半宿之后需要好好休息，这个时候的清露楼，是最惬意，没人打扰的时刻。

    西域舞书中的舞姿看似绵长柔软却轻盈灵巧，很是不好学。

    清露楼后院的一般没人经过。我像往常一样，谁知遇见了采薇。

    采薇应该是在假山后面看到了我的练舞，跳到一半时，她先是一脸惊愕后又转而一声冷笑：“起初问妈妈你的身世，妈妈说你是月姬的女儿，我还不相信。”

    停下舞步，我真的是太想知道了，如果采薇真的与娘亲师出同门，那我应该会知道更多关于娘亲以前的事“采薇姐姐，你真的认识我娘吗？”

    采薇嘴角一扬，迟疑了一下，仿佛思考了什么“当然了，月姬……算是我的师姐。你练的可是西域舞？”

    “嗯，是。娘亲留给我的。”

    “你能不能把书拿给我看看。”感觉采薇听到书时仿佛像变了一个人，急切浮躁。

    她的过分反常和急躁，让我有些迟疑。

    加上书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也是很心虚的谎称书丢了。现在练的只是娘亲以前教的。

    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编造谎言时，妈妈睡眼惺忪的从远处喊道：“蔓姬，赶紧过来，游爷来了，点名找你呢！哎哟真是的打扰妈妈我的清梦。”

    这次，我有点庆幸这位游爷的及时雨。

    我小跑至前厅，见游爷坐在上次的位置，桌边的宝剑依然寒光凛凛。

    “好久不见，怎么？你依然不敢靠近我吗？”

    “游……游爷。不知游爷找小女子何事？”声音依然不自觉变得颤颤巍巍。

    他示意我过去，抬起头，我仿佛能看清他眉宇间的潇洒浩气。他看着我：“我知道你的身世，我也知道你有一本舞书。如果你想离开清露楼，好好练完舞书，我便接你离开。”

    “你到底是谁？和我娘亲又是什么关系？”他的话让我惊讶不已，忍不住追问。

    “你只需要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就好：给你一个月时间习舞，并且记住舞书中的要诀。不要在告诉别人你有此书，或者练一节毁一节。切记。一个月后我来接你出这里。”游爷眼光坚定，散着旁人似乎无法接近的寒气，直视我的眼睛，我被盯的不太舒服，眼神有些闪躲。

    屋内烛火依旧通明，我与这个游爷之间有着一丝熟悉却也陌生的感觉。我好奇他的目的与背景，也害怕他周身散发着的逼人的寒气。

    “如果真如你说，我答应你，一个月之内练成，但我不会毁掉舞书，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有些试探性的回答着。

    游爷顿了顿身，拿起身边的冷剑：“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说罢，起身大步走出了清露楼。

    我不明白，这对我会有什么麻烦。

    我快速走回了房间，舞书一般不会随身携带，但这几天发生的事，让我有些担心，也开始警觉，难道这本舞书里还藏着什么秘密吗？如果是娘亲的师傅传给娘亲，那采薇应该也知道点什么才对。

    待一日舞乐渐息，我从床头暗格中取出舞书，掌着一个不太明亮的蜡灯，迅速略览全书，若论舞姿，并不是很难，而要诀也好记，只是书中每节最后会有一排细小的西域文字，让我很是不明白。

    次日，我比平常早了半个时辰来到后院，一抬眼，便看见身着一席青衣的女子站在风中，清风带着花香，肆意地吹起女子的裙角，女子仿佛意识到我的到来，便随风起舞了起来。

    似梦似幻，身若拂柳，也似蛟龙，我觉得很熟悉，但好像也有不同。

    我忽的惊醒般，这好像是我前几次练的西域舞的小节。

    我走向青衣女子，停步在离她有五步左右的地方，问道：“我自知技艺不如采薇姐姐，可采薇姐姐你又是如何习得的呢？”

    青衣女子转身，原来真的是采薇，这数一数二的身段，怕是翻过这清露楼，也难找出二三了。

    采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轻轻一抿嘴笑道：“我与你娘亲月姬，师出同门，自然也会一二节西域舞了。只是我的舞当时只学到了一二，后面全是自己摸索着编排的，不像月姬，得过师傅的亲传，虽然也没有学完，但危难关头，却拿到了西域舞书。”

    “危难关头？娘亲的师傅，还在人世间吗？”

    “应该是不在了吧。自从那次圣雪教屠杀的劫难之后，师傅将我们送到北凉国，再也没露过面了。”采薇陷入了回忆的深思，眼神中仿佛再现了当时所经历的苦难，眉头紧锁，眼神充满了仇恨却也满是悲凉，“我和月姬走散，后来我被送进这清露楼。我来的那时，才知月姬也在此，只是那时月姬已经准备被送进王侯府，谁知后来却……”

    采薇转过眼神，看了看我的反应，后面的事其实我也听父亲林浅讲起过。我没有表现的太过悲伤，只是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还想找这本书是吗？”采薇深深叹了口气，“这本是师傅留下的，很早之前我便听说如果能练成此舞，便可去西域找到圣雪教，以舞为信，去寻求庇护，后来……我遇到了萧公子，他给我说他们家老夫人是舞痴，一生为舞而狂，唯独想见这西域奇舞，现在发布了一道现世身后愿，她的这些子孙中，谁能找来真正的西域奇舞，谁就可继承萧家的基业衣钵。”

    我将信将疑，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采薇。

    又想起游爷当时说的话，直觉告诉我这本舞书中一定还有秘密。

    太阳渐渐爬上正空中，短而温暖；久便炽热，炽热的烫人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感。

    想罢，我目前还是不愿意将真相告诉采薇，如果游爷也知道真相，我还是想听听游爷怎么说，便信口编来：“采薇姐姐，我也是很小时候听过娘亲讲过，舞过，所以才会有些片段印象，如果采薇姐姐愿意交我舞技的话……”

    “好啊。毕竟你也是月姬的女儿。”她回答的爽快利落，这倒是惊着了我。

    她好像还有什么想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清露楼妈妈又是睡眼惺忪的一扭一摆的走了过来：“采薇啊，萧公子找你。你看看这萧公子，对你还真是钟情啊，三天两头的来见你的……”说罢，妈妈瞥了瞥站在一旁的我，轻蔑道：“你个小蹄子在这儿做什么！”

    采薇忙接话：“嗯知道了妈妈，这就去。还有以后蔓姬跟着我，我教她。”

    妈妈撑着睡眼，一脸惊愕，却也说不出什么话，对妈妈来说，如果技艺出众能多个赚钱的台柱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听罢，挥了挥手：“罢了，随你个小蹄子，只是别让我发现你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