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阁的房间内，萧公子似乎饶有兴趣的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另一只手却又不耐烦的有节奏的敲点着桌子。

    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迎面走来的青衣女子，看了一眼桌边的萧公子，边走近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着急，可这也是急不来的。我大概博取了那小丫头的信任，还需要些时间……”

    正说着，采薇的唇间拂过一片暖意，萧公子用食指轻点在采薇唇间，“我知道，我等得起。如果你能将舞复刻下来，在我们家老夫人寿宴时献上此舞，想必我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我正有此意。我让那个小丫头教我那个西域舞，我教她平时我跳的薇燕舞，彼此交换，她没有拒绝。”顿了顿片刻，眼神变得有些失落，“我的薇燕舞也是西域舞种，如果老夫人找的只是西域舞的话……”

    “我曾经也与老夫人提过，只是她说她见过你的薇燕舞，她找的不是你的舞。”萧公子看出了采薇心事，起身准备向门外走去。“不早了，府邸还有些事要预备着。我来是给你说，下个月初十，老夫人寿宴。我还能给你一个月时间去学此舞。”

    见到萧公子就快走出房门，采薇追上去问道：“那……公子你明日还会再来看我吗？”

    萧公子顿了顿脚步，头也没回的快步离开了。

    每每见到萧公子，采薇总是高兴着脸颊上泛着红晕，每每萧公子离去，眼神中悄悄地布满着忧虑。

    当年，如果不是萧公子挺身相救，怕是早已被地痞流氓迫害，无奈萧家家门森严，萧公子那时只能将采薇托付到清露楼，为其寻以安身之所。

    偌大的一个萧家，实权均掌握在老夫人的手中。

    表面上，萧家是经商的商人之家，坊间里却传说着，萧老夫人养了一帮刺客专门行暗杀生意，似乎与朝廷和江湖密不可分。但谁也没见过。

    ……

    清露楼热闹依旧。

    妈妈招呼着一批有一批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应接不暇，而我也为上次游爷说的一月之期，在房内研习西域舞书。

    将书翻看到了最后，却惊讶的发现，最后两页是没有的。

    根据撕扯的痕迹判断，这应该是很久之前造成的。

    我懊悔自己没有早早的检查此书，同时也疑惑，最后的结尾舞姿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本书不完整，我也没办法练就完整的西域舞，那游爷……

    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只能先紧着前面，把前面的舞姿动作与要诀记牢，还有最后的那些西域文字，还是下一次见到游爷，在细细打听吧。

    还有让我担心的，便是与采薇的话，我想我不该与她开诚布公。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清晨，采薇都会教授我她的薇燕舞的片刻，而我也故作不清楚的支支吾吾，次序颠倒装模做样的比划西域舞书上的内容，倒是采薇，记忆的非常认真，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是直觉告诉我，我应当如此。

    一月之期以至，游爷如约的出现在了清露楼。

    妈妈见到游爷至此，笑盈盈的迎接了上去，却得到冷冰冰的回复：“我要见蔓姬。”妈妈的热情被冷落了，明显有些不高兴，悻悻地摆了摆手，游爷往桌子上拍了一块有半个拳头大的银子，妈妈一见，又笑颜如花：“我这就给您叫去。”

    “如何了？”

    “游爷……你懂西域文字吗？”

    游爷一听，眼神中有一刹那是立现了金光般，但看了看旁边的妈妈，又冷漠了下来，转向妈妈：“去蔓姬的房间，我想单独谈谈。”妈妈一听哪儿敢怠慢，屁颠屁颠的将蔓姬和游爷领上楼。

    蔓姬见妈妈走远，关上房门。“你到底是谁？你还知道关于我娘的什么事？”

    “西域圣雪教——不知道你娘有没有给你提过？”游爷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天空。

    “我娘，在我出生时就过世了。我爹也不曾给我提到过。采薇姐姐提过，西域舞书是她师傅留下的，传给了我娘，倘若练成此舞，可去西域寻求圣雪教庇护。莫非……游爷你是——圣雪教的人？”我顺着这个思路尝试提问。

    “没错，我是圣雪教第十三代大护法。你娘本应是圣雪教第十二代圣女。可……当今王上要灭我教，对我教进行了屠杀与围剿，你娘……走失之后，圣雪教没了圣女继任，舞书也丢失，现在是一盘散沙，各个分舵也各自为继，做着江湖生意，也没有往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是十三代护法，我娘是十二代圣女……这做何解释？”我从没那么近，那么近的接触过与我娘有关的信息，我仿佛能了解我娘的生平背景，她的成长环境。我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的了解这个我未来得及见面就成永别的，让我爹爹心心念念的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十二代大护法，也就是我的师傅……他在那场屠杀中，为了保护更多的教众与你娘脱逃，身受重伤，残喘了几日后，便撒手去了。我是十三代继任大护法，这是大护法代代相传的圣雪令。”说罢，只见游爷从腰间掏出一块似雪花状的令牌。

    我接过令牌，端详着，令牌是天山寒玉做成，无论多么炎热的条件下，它依然触手之时，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寒意。

    令牌的背面有一道层次不齐的凹壑，痕迹很深，仿佛是什么机关的镶嵌下来钥匙的形状。

    “圣雪教为主教与风，花，雪，月，影五个分舵共同组成，我是主教大护法，同时主教可以管理五分分舵，主教大护法直接统领各分舵护法，而圣女可以直接统辖与调配分舵舵主。”

    “为什么我娘是圣女？”

    “圣女是圣雪教最至高无上的也是最纯洁的白雪化身，她是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极寒之身，你恰好一脉相承。只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才能修炼教中至高的幻术。”

    “幻术？我不会什么幻术。”我将书取出，随意的翻开一页，打量着书中的内容。

    “你练的舞，就是幻术的一部分，它的真实名字是御幻舞，伴随这舞的心法，也是幻术的心法，至于你说的西域文字，我也不曾见过……”游爷看着这书，指尖游走在页面下方那排细小的西域文字上。“或许，五大分舵中，其中一舵能解密这些文字。”

    “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为什么不去找采薇姐姐，她说她与我娘是同一个师傅。”

    “是，每一个圣女在修习御幻舞时，都会配有一名阴月阳时出生的女子同习，成为代圣女。你们只是习练的舞略有不同，以保证圣女修习幻术时，走火入魔，无法脱离幻境时，能将其置换出来。当年我打听到你娘的消息后，你娘已经准备和那个乐师出走，我们人手不足，只能先与王侯府的人缠斗，先让你娘脱身在前去寻找，谁知，等我们再次寻找到你娘时……已经不在了。只有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圣女的人选……”我顿了顿，“我……为什么当初你不救下我爹……”声音变得哽咽，泪珠在眼眶打转，我用力让自己不显得脆弱，不让泪珠掉落。

    “对不起，现在的圣雪教……没办法与当今王上和朝廷对抗，我们不能暴露行踪。人手上……我们只能先尽力保全你。”游爷扭过头，“我们暗中调查过你的出生时间，况且你与你娘一脉相承，你练了那么久的御幻舞，没有出现不适之证，如果……还能通过一些测试，就说明你，会是我们圣雪教下一任圣女的天选之人。”

    “可是我……”我面有为难之色。

    游爷看着我，打断了我的话语，神情有些激动：“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就算你娘没有死，你以为你爹和你娘就真的能一直安全的躲在那林间小屋吗？朝廷对我们圣雪教的追杀从来没停过，尤其是知道你娘还在的话。你娘如果当初进入王侯府，当晚便会秘密送入宫中处死。朝廷杀死了圣女，这两年的圣雪教四下分散，也隐匿了不少，朝廷便没有再大动干戈。”

    我想离开这里，非常想，可我依然充满疑问。“可朝廷为什么……”我刚想继续询问，便被问外的敲门声打断，游爷立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冷峻的问了一声，“谁——”

    只听是妈妈娇俏的声音询问着：“游爷啊，这时候也不早了，你看这蔓姬姑娘还有台要上呢……”

    “知道了。马上就好。”游爷打发走了妈妈，拿起桌上的书，转身一把抱起我，从窗户飞身跃出。

    “你这是干嘛！”

    “我说了一个月之后带你离开这里。”

    “可是采薇……”

    “她有她的路。”

    字里行间都透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我有那么一瞬间有点精神恍惚，眼前的这个男子，真的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