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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你就是我哥带回来的‘男嫂子’?”眼前的少女身着鹅黄缎窄袖对襟,扎着双螺髻,点着金累丝托镶坠角儿,粉心黄蕊花靥,黛眉山两点,端是俏丽娇憨的模样。此刻正扑闪着眸子直勾勾打量着苏叶,带着好奇和惊异。

    “盼盼,休得无礼,莫要冲撞了苏督察。”身后姗姗来迟的男子正端臂半靠着门楣,对少女说话,眼神却好整以暇地望着苏叶,似乎对眼前这场戏颇有兴趣。

    苏叶白了纪浔一眼,转头应付眼前的少女。倒也不怪纪盼质询,饶是任何一家妹妹夜归,听闻自家亲哥给自己找了个“男嫂子”,还带上门提亲,恐怕都会避之不及。苏叶这么想着,突然对眼前的女孩心生愧疚,要怪就怪你那缺德的兄长,赶鸭子上架,爹娘竟还同意了,若不是桌上紧握双手时,纪浔不住在她手心里划着“案”字,苏叶保不齐会做出当场撕票的壮举,对,还是人质主动撕票。

    眼见宋夫人就要拉着“儿媳”促膝长谈,苏叶连忙糊弄过去,称由身体不适,便火急火燎地出了纪府大门,也顾不得礼数,只想赶紧送走纪浔这尊大佛。还没来得及和守在门口的项恒勉诉苦,就又撞上了深夜归家的另一号拦路佛。

    不同于纪浔继承了宋夫人的凤眼含情目,棱角分明骨,纪盼的眉眼五官倒更似纪将军,圆眸杏眼,一点樱桃鼻,很是娇俏可爱。可此刻这个有着“京安女霸王”诨号的小姑娘正在苏叶身边绕着圈地审视着,目光灼灼,似是定要解开心中疑惑。

    “个头跟我差不多的男子,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怎么能做我纪盼的大嫂?”纪盼在苏叶身侧,昂着脑袋比量着,“你且站到这边来,我们打一架试试,赢了我,我就认你做大嫂!”

    说罢,纪盼便退后两步,屈膝躬身,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项恒勉当机立断,手扶佩刀,横在苏叶身前。

    “盼盼,苏督察是文官,你这拳头他怕是挨不过三下。”纪浔此时已步下台阶,站到三人几步之遥。

    纪盼左右抻了抻脖颈的筋骨,似是在思考,又下定决心道:“我看你身边的小侍卫倒是练家子,派他出战也算你过关!”

    听到要和自己比试,项恒勉的身形明显一顿,苏叶一个头两个大,光是在街上被女孩子搭讪就会脸红结巴的“小侍卫”,别说比试了,万一哪天碰到个女刺客,怕是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看来以后需得针对性地进行项恒勉和女子的对战训练了。

    纪浔终于耐不住嗤笑出了声,“我的好盼盼,你嘴里的这个小侍卫十二岁就拿了武举人,怕是你要栽跟头咯。”

    “我不管,弱的不行,强的也不行,婆婆妈妈,哪儿有将门风范,教我如何能认可这个‘男嫂子’?!”纪盼卸了力,眉头拧成个结,无奈嗔怪道。

    苏叶更是叫天告地,欲哭无泪,今天不打一架,怕是搞不定这小丫头了。趁着纪盼对纪浔撒气,苏叶赶紧连拉带拽拖着项恒勉转身就跑。

    纪浔抱手轻揖了一礼,扬声道:“招待不周,苏督察慢走。”却见奔至巷口的两人也顾不上回头,逃也似地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翌日,苏叶和项恒勉在辰时到了约定地点——城东郊五里外第三十棵柳树旁的驿站。赶到地点,就看到了驿站旁纪浔的车马,苏叶也不禁腹诽,三十棵柳树,果真一棵不多一棵不少,纪浔这小子,做事倒是严谨得滴水不漏。

    苏叶出行办案不喜铺张,只和项恒勉一人一马,策奔而来。二人下马,对面马车的帘子就掀了起来,侍卫来递话,邀苏叶上车细谈。

    纪浔的马车装修亦不繁冗,夏季轻薄透气,只罩了纺纱窗幔,四处透出清晨的熹光。此刻他端坐在正中,面前一扇实木圆几,上布几碟温汤小菜,说是来探案,恍若来郊游。苏叶登上马车,迎上纪浔的眸子,眼下两片乌青又引得纪浔透出几不可察的微笑。

    苏叶左右横瞥,马车本就不宽敞,纪浔坐在中间,她无论坐在哪儿都是膝促膝,见纪浔也没有移位的意思,便故作镇定地坐在了圆几左侧。

    “苏督察似是没休息好?”纪浔忍不住侧眸瞧着苏叶,已及冠的男儿却生了对水汪汪的桃花眼,眼尾略弯,此刻面露倦容,因着血丝充盈而眼尾显出红晕,倒是有趣。

    “恐有遗漏,便彻夜翻看了失踪人员的记录,劳纪尉使挂念了。”苏叶定是不会承认昨夜被纪浔那番“情根深种”“覆水难收”惊得连做噩梦,辗转反侧,生生瞪着眼睛熬到了天亮,“既是来查案,先带我去见那逃脱之人吧。”

    “苏督察定是奔波劳累,未来得及用早膳吧,在下稍备小菜,吃过再查也不晚。”说着,纪浔从面前的食碟中夹起一块桂花凉糕,细抿入口。

    苏叶扫了眼案几,清蒸虾饺、蜜枣藕花酥、芥末鱼片、雪菜豆腐羹……七七八八的小碟,倒是生食热饮,咸卤甜糕,面面俱到。

    “苏家一日二食,尚未到午膳时间……”一句“多谢好意”的退堂鼓还未说出口,胃里便不合时宜地敲起了冲锋号。

    纪浔转头瞟向窗外,看不清表情,只是言语含笑,“我不看便是了。”

    苏叶还欲反抗,怀中咕咕声更是紧锣密鼓,宣告着她输得彻底。一夜未眠,还驾马赶路颠簸,难道纪浔早就料到她这副尊容,才早早在此候着,就为了看她笑话?

    越想越恼,苏叶一言不发默默吃了起来,刚才他吃了桂花凉糕?纪浔竟爱吃甜食?呵,都给你吃光,一口也不留!

    吃饱喝足,苏叶忙不迭跳下了马车,纪浔并未再动筷,也随着跨步下来。

    “既吃罢,我们快去见见证人……”苏叶心道好不容易要办正事了,却见纪浔握着一方帕子,伸手过来。

    “原是巧月楼的厨子手艺了得,甚合苏督察口味。”纪浔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苏叶的嘴角,指尖偶然碰到脸颊,苏叶也意识到自己的窘状,登时耳后红透了半边天,只张张嘴半晌没吐出个所以然,低头旋身朝着驿站快步走去。

    纪浔敛了笑意,望着苏叶纤细白皙又透出红晕的后颈,轻轻捻了捻指尖,缓步跟了上去。

    那出逃之人被纪浔安置在驿站二层最里侧的房间里,有专人守备,平时未经传唤,连驿官也不会来打扰。苏叶和纪浔到的时候,医师早已侯在门口了。

    纪浔推门,让苏叶先行,绕到里间,那人便端端躺在榻上,阖着眼睛一动不动,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精壮身形,看得出是练过些腿脚功夫的,但此时却面色蜡黄,形容憔悴,臂膀裹着纱布,隐约透出陈旧凝固的暗红色。

    医师伸手把脉,道是受到过度惊吓,思虑过重,加之遭受凌虐,身体恢复得慢。

    “把他扎醒。”纪浔只面无表情淡淡吐出四个字。

    苏叶闻声抬眸,“不能有更温和的治疗手段吗?人总会醒来的。”

    目光交织,纪浔又换上了那副看石头都含情的眼神,温语和言,“难道苏督察不想尽早查案吗?如若真有匪党当街掳人,苏督察再拖延下去,受苦的就是京安的百姓啊。”

    医师会意,当即从怀袖里拿出针灸袋,取出几根银色长针,对着手指关节和眉心脑顶下针。

    苏叶目不转睛地盯着榻上的男人,神情忐忑,半晌,只听身侧的纪浔幽幽厉声说道:“醒了就爬起来别装死。”

    床上男人眼皮跳动了几下,猛一躬身从床上跌坐在地,项恒勉闻声拔剑直指男人,却被苏叶抬手拦下了。

    男人跪坐在地上,颤颤巍巍,止不住发抖,苏叶走上前,蹲下身子,对男人柔声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官府的衙役,奉命来办案。”抬头望了眼纪浔,“这位是我的同僚,就是他救了你,你伤得很重,把详情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替你伸冤平反。”

    在苏叶的安抚下,男人开始颠三倒四地说出当日的情况,纵是七零八落,夹杂着“不要杀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之类的疯言乱语,苏叶也听出了个大概。

    男人名叫李莽,是从河南道偷溜来京安谋生的,没有合法的入城文牒,学过些杂耍功夫,在东市卖艺为生,晚上就和其他黑户一起挤在棚户大院。直到那天歇了摊走在通往棚户区的小巷子里,突然被从背后袭来的闷锤砸晕了过去,醒来就发觉自己戴着头套,被绳索反手绑住,似乎是在一辆运货的板车上,据李莽回忆,他尝试挣扎了几下,发觉车上并不只他一人,还有同样被捆起来的人。后来车到了地方,他们就被带到一个装修很精致的房间,对面摆着一扇屏风,后面似乎坐着几个人,绑匪将他们挨个拆开头套检查,有的人还被问了话,但他没有。

    结束后李莽本以为就能放过他们了,却又被罩上头套,黑暗之中突然有人压下他的后脑,紧接着便是一股塞入口鼻的水淹窒息感。同行的人最后都没了声息,但李莽是练杂耍技艺的,学过闭息憋气,装晕假死过去,骗过了他们,终于在那群人用板车运送尸体的途中,绕开绳子,逃了出来。

    没想到后来被逮了个正着,一帮蒙面黑袍人知他有些功夫,就卸了他的手臂,正要了结他时,被纪浔的人发现,黑衣人不恋战四散逃也,李莽昏迷被带到了这里养伤。

    苏叶不解,这些人将人掳走只为杀人?“你可知道那屏风后面的人都问了些什么?”

    李莽继续胡乱言语道:“他们要淹死我,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说、他们说……说要找会写字的,会挖沟的,我不、我不会啊!我就是个卖艺的……”李莽一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一边膝行过来抱住苏叶的腿,“青天老爷,你可要救救我!”

    还未等苏叶反应,一旁的纪浔上前一脚将李莽蹬了个仰面朝天,声音不大却听得李莽一阵恶寒,“还想要这条狗命,就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我现在放你出去,他们不出一刻钟就能找到你。”

    李莽发出哀嚎,又语不成句,吞吞吐吐,苏叶和纪浔一行人只得退出房间,回到堂厅商议。

    “他既已醒,我会派人继续问讯,看能不能逼出更多线索。”纪浔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他受了惊吓,不要逼得太紧。那群匪徒恐怕不止人口拐卖这么简单,他们在找人。”苏叶拿着失踪人员的案簿,眉头轻皱,思忖道。

    “会写字的,会挖沟的……”纪浔喃喃。

    “还有像李莽一样,案宗里绝大多数失踪者,都是四十左右的男性。眼下我们应该先去一趟棚户区,很多事或许会更明朗。”苏叶收起卷册,抬眼补充道。

    整好资料,项恒勉正好将马牵了过来,苏叶便欲翻身上马,一旁一只温润的手伸了过来,苏叶心道,查案也这么张扬啊,九枚戒指大人。

    “苏督察为查案日夜奔波操劳,不如坐在下的马车,也好休息片刻。”说罢,纪浔自然地从项恒勉手里接过苏叶的案宗包裹。

    苏叶望了望纪浔的马车,想到莫名其妙的早膳有些迟疑,但刚刚准备翻身上马时,腰脊隐有拉扯的疼痛感,若是骑马回去,只怕明天也出不了门了。

    “那就多谢纪尉使好意了!”苏叶的回答没有推辞也没有抗拒,反而掷地有声,理直气壮,说罢便更像是自家马车一样,轻车熟路地踩沿跨了上去。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坐个马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苏叶一边安慰着自己,脚下的步子都迈得更稳健有力。

    纪浔摇头低笑,随后也朝马车走去,留下项恒勉怔愣在原地。

    纪浔登上马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朝项恒勉问道:“项侍卫要不要一道同乘?”

    项恒勉尴尬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

    推辞没说完半句,那边纪浔便已放下车帘,钻进了车厢里,只隔着帘子传来一声“那项侍卫路上小心,苏督察的马我会让手下一道送回府上的。”

    真刻薄啊,纪浔的手下也不知走的哪条路,反正这条官道就只有项恒勉孤单一人,整个路上,他都在思索——这个纪浔不像个正经人,得让公子离他远点。

    苏叶坐上马车之后,两人也没多谈几句,终是不堪疲惫,睡了过去。苏叶甚至做了梦,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某个时间,但醒来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马车不如骑乘快,但好在没那么颠簸,一觉睡得竟然出奇的安稳。醒的时候,苏叶侧躺在车厢内,身上盖着夏薄毯,脑后触感温软,高度适中的枕头,摊开来看竟是今日纪浔穿的那件竹叶青的直襟长袍外衫。

    苏叶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发觉怪不得马车这么平稳,原是已经停了,立马起身下车,车已停在了李莽所住的棚户区巷口。说是棚户区,实际就是连成片的临时安置点,冬漏风夏漏雨,但仍是很多孤儿流浪汉和贫穷谋生者夜归时称之为“家”的地方。

    苏叶捧着纪浔的外衫四下望了望他的身影,却是见他从对巷走了出来。苏叶本来还惦记着衣服被压皱了,纪浔下车穿什么,谁料人家倒不嫌费事,已然换了一套利落的窄袖骑装,头发则一改往日的披散,用流银冠束成了马尾,倒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

    “苏督察休息得可好?我看时间尚早,便回家换了身衣裳,正好让苏兄你可以多睡一会。”纪浔看起来心情不错,苏叶倒暗自腹诽起来,苏兄?我们何时称兄道弟了?亏我还对枕了你的衣裳心有愧疚,我的好纪兄倒是孔雀开屏似的一日两套,真是风流甚极!

    苏叶没接话茬,自顾自地说起来:“衣服有些皱了,我会拿回去洗整熏香再给你带回来,应该还是能穿的,也不用直接不要了,如此铺张浪费。”

    纪浔不明就里,歪头看着苏叶转过身去的别扭样子,突然难得地发出爽朗的笑声,伸手揽过苏叶的肩膀,“哎哟我说我的苏小兄弟,你以为是因为你枕过了我便嫌弃不要了?你也不看看这棚户区是什么腌臜的卫生条件,我的长袍拖在这儿走一圈,那才真的是不能要了。”

    苏叶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跟纪浔这般人吃了味,扭了肩膀想挣脱,却被箍得更紧,只听纪浔凑得更近,对苏叶耳语道:“我的衣袍是竹叶暗压纹的,你有没有发现,脖颈后面印上了几片我的竹叶啊?”

    苏叶愕然,局促地一阵咳嗽,留下一句,“趁着天亮快去查案子吧”便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了棚户大院里。又红了呢,像个姑娘,红色的竹叶,还挺好看的,纪浔心道。

    “我的竹叶?” “我的?”什么你的我的,不就是睡觉压出了纹嘛,说得让人这么难堪。苏叶啊苏叶,你怎么一到他这儿就语不成句了呢,等案子查完,要回去再默背三遍《战国策》,对,专挑嘴下不留情的!

    苏叶一边想着,一边在巷子里疾走,忽的一下与什么撞在了一起,定睛一看,小孩?

    “孩子你没事吧?”苏叶连忙扶起对方,这是一个蓬头垢面真的称得上脏兮兮的小孩,约莫六、七岁,或许会更长,只是营养不良身材瘦小,看起来要更年幼一些。

    苏叶蹲下身掸了掸孩子身上的土,仔细一看并没有摔伤,便松下心来,“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大人呢?”

    孩子神情木木的,有些面色赧然,“我没有大人,也没有名字,桃李姐姐叫我阿鹏,她听过很多故事,说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鸟,我也叫鹏,总有一天我能飞得很高很远!”

    苏叶有些感慨,一时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只听身后传来,“那你认不认识哪个孩子叫阿鲲?”不知什么时候,纪浔已经站在了背后,棚户区确实有些脏,织锦靴子已经嵌了很多污浊秽物。

    孩子眼眸亮了起来,眨巴着咧开嘴,“我的哥哥就叫阿鲲!你们认识他吗?”说罢,叫阿鹏的孩子便拉起纪浔和苏叶的手,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院子里。

    说是院子,其实只是几片木头混着石灰搭成的四方空地,夏季枝繁叶茂,纪浔他们到的时候,几个小孩正在玩“斗草”,就是每个人捡一片完整的叶子,互相对拉比较。这个简单的活动是整个京安孩子们都喜欢的游戏,无论是身在棚户区,还是府宅里。

    “阿鲲!阿鲲!”随着阿鹏的呼唤,一个看起来岁数略长一些的孩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仰着头定定地看着苏叶和纪浔。

    “你叫阿鲲对吗?你知道给你取名字的桃李姐姐去哪儿了吗?”纪浔俯下身,平视着向孩子问道。

    “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桃李姐姐去富人家过好日子啦!再也不会回来啦!”

    院子里的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叫嚷着。

    纪浔走过去询问剩下的孩子,苏叶则牵起阿鲲的手,安抚似的覆上他的肩头,冲他微微点头,张大嘴型比划道:“没关系的。“

    “他听得见,原本也会说话的,只是后来生病了,好了之后就不会说话了。“阿鹏眨巴着眼睛。

    不晌,纪浔似是问出了结果,回到了苏叶身旁,苏叶正欲起身,一旁的小阿鹏却拉住了她的衣角,“你们都是富贵人,我知道的,你们认识阿鲲对吗?因为你们知道他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把他带走吗,桃李姐姐说阿鲲是世界上最大的鱼,他能遨游在他想去的任何地方。”阿鹏又牵起阿鲲的手,似是自言自语,“不用把我带走,只带他走就行了,我会说话,我会长出翅膀自己飞走的……”

    苏叶眼眸闪烁,后又化做一个大大的微笑,抚上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和声道:“会的,鲲鹏是要扶摇直上,水击千里的。等我们找到桃李姐姐,就把你们都带走。”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沉默无言,苏叶一直在收整情绪,不影响查案进度,直到巷子口,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那个叫桃李的小姑娘应该是被掳去做人小妾了。”

    “何人?京安之下,竟有歹人敢强抢民女?”苏叶愤愤道。

    “城西福延里,正五品尚书郎中,赵承平。”纪浔的话语听不出情绪。

    苏叶似是在脑中寻找着什么,“赵承平……尚书郎中……赵尚书!赵府闹鬼案!”苏叶惊声道,“我想到办法了。”

    看苏叶终于回了神,纪浔也似放轻了语气,“苏督察高见?”

    苏叶回头望了望棚户大院,厉声正色道:“天日昭昭,岂容恶鬼作祟,我们当然是要,替赵府,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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