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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双更】

    几人悠悠在路上行进着,苏家一切从简,随行只带了车夫和一些经管行李的小厮。

    离京安越来越远了,苏叶坐在车里,只觉得道路也好似越来越颠簸,生生是颠得她腰疼,分明是官道大路,怎得这般破落不平,苏叶打算掀开车帘去看外边的情况,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怎得停下了?”苏叶问道。

    “公子,前方是一伙工部的官员带着劳工在修路。”项恒勉拽着缰绳,调转方向回头对苏叶说道。

    “工部?督察院审各部年单的时候,我记得这条路,年初才刚报修过,眼下又如此不平整,需得重修?”苏叶略一思忖,抬头问道,一脸不解。

    纪浔却是扬了马鞭,转了个方向,神情自若地说道:“前方施工封死了,我们只能走小路了。”说罢,又似是补充,看向苏叶道:“没事,此处都是工部的人,我们换个地方也让大家休整一下再上路吧,一会再说。”

    苏叶不言,似是默许,于是一行人便改走了林间小路。人还没用膳,马也拉了太多东西,需要休息,几人便找了块林中的空地,停下来休整。

    苏叶下了马车,松了松筋骨,又揉着一路颠簸被硌疼的关节。项恒勉帮车夫牵马去找水了,纪盼也颠颠地跟了过去,众人忙活着,苏叶便从箱子里翻出案簿,走到纪浔身旁。

    “我记的是没错的,这条来往京安的官道可通四匹马车并行,属于城郡间的主干道,年初工部才刚报修过,如今只过了半年有余,就坑洼不平,需得重修。”苏叶直奔主题。

    “路不平,便要修,修整,便会拨款。”纪浔似是早料到苏叶的疑虑,不假思索地回道。

    苏叶语气有些凝重,“你是说,修路,是有意为之?”

    “不止修路,你在京安见得太少了,官道、官渠、盐铁车马……这些官家职权范围内的设施,多晒了几天太阳、多淋了几日雨,损耗便无法平均的计算,自然是想修就修、想换就换了。”纪浔语气平静。

    “修路修渠的钱都是从岁贡的款项里拨出去的,劳工也是直接从各地的百姓里征用,如此劳民伤财之举,怎得肆意为之?”苏叶望向他们来的方向,远远地也能看到一群劳工顶着太阳在大路上搬运着砂石、凿地、填补,而一旁穿着锦服的工部官员们却是支着伞靠坐在树荫下,翘着腿“监工”。

    纪浔似是叹了口气,“不拨款,不征工,他们还如何中饱私囊,挪为己用?修路只是做做样子,真的修缮妥当,下次还怎么报损?”纪浔顿了顿,又转头看向苏叶,“苏小公子端坐高堂太久了,只看圣贤书听大道理,却是不识人间真疾苦啊。”

    苏叶垂着头,也是无话反驳,或许确实如此。五年前她和父亲南下巡查时年纪还小,且因着父亲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安居乐业、风调雨顺之景,她便单纯的以为只要她像父亲那样用心地辅佐皇帝,护得朝政安稳,便能永保大都太平。今日,也不过是她褪下父亲这层保护伞,亲自迈出的第一步。苏叶抬头望了望身旁看似茂盛的大树,这树干之下不知有多少败虫,又或许根干早被啃食一空了。

    树上呼啦啦一群鸟雀乍起,几片叶子四散,苏叶伸手接住一片树叶,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如何,才能救这棵大树呢?”

    纪浔垂下浓密的睫羽,遮住眼中的波澜,“自是要把蛀虫全部揪出来。”停顿了许久,又幽幽地说道:“若是腐植过深,便是回天无力,救无可救,重新栽一棵树就好了。”

    苏叶忽地抬头,迎上纪浔晦暗不明的目光,“重新栽一棵树?那百姓当如何?”

    “百姓?”纪浔挑眉反问道,“人们不管你是樟树还是榕树,又或者是杨树还是柳树,一棵树只要能结出果子让人们果腹,能投下荫凉为人们庇佑,便足够了。”

    苏叶低头不语,半晌才堪堪答道:“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纪浔在思考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多,话也讲得太重了,本来也是苏叶拉着他先开了头,眼下却是一言不发消沉了下去,像个姑娘似的坐在路旁的石头上,满眼忧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人。

    两人说了一会,小厮们也已准备好了东西,招呼他们吃饭了。苏叶应了声,了无兴致地走到简单支起的木桌旁,随意拿起了一块馍饼就咬了下去。

    纪浔瞧了瞧桌上的吃食,净是些干粮和易于携带的面饼,便起了兴,几步凑到苏叶身旁,挨着她坐了下去,笑眯眯哄道:“就吃这个啊?没滋没味的。”

    苏叶扭过身子,也不理他。纪浔便又转到另一边,一手伸到背后将高挑的马尾捋到身前,“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头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摸摸好了!”说着,还抓着马尾的发梢轻轻扫过苏叶的脸颊。

    苏叶被发梢扫过,就感觉耳朵上飘过一层绯红,脸颊也跟着飞上一抹红晕,这是做甚?她本来便不是生纪浔的气,而是陷入了自我的怀疑,正在和长时间形成的旧观念对抗冲击,自然是食不知味的,被纪浔这么一撩,倒是心下乱了套。

    “我……我没生气!”苏叶眨巴着眼睛,似是嗔怪。

    纪浔见人终于不是绷着张脸发呆,也是感觉心情大好,就站起身,一边招呼纪盼过来,一边又伸手揉了揉苏叶的脑袋,带着神气十足的口吻,“小叶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加道菜!”说着,便拉起纪盼几步窜进了林子里。

    “哎——哥,你这是拉我干嘛去?”纪盼茫然地瞪着眼睛在苏叶和纪浔间来回看,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拽走了。

    “走,不能白带你来,干活去。”随着纪浔带着笑的话语,二人便消失在了眼前。苏叶歪头垂着脑袋,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抬手又捂上心口,衣衫之下一块长命锁因着发热的体温,也不再是冰冰凉凉的。

    不一会,兄妹二人便满载而归,只见纪盼左手拎着两只赤尾山鸡,右手还拽着一只十分肥硕的兔子,刚一回来就转着圈的展示着战利品。小厮们一见加了荤,便立即乐着上前接过,支起火就准备收拾开烤。

    纪浔也走过来,坐在了苏叶身边,“都是纪盼打的,这小丫头也是厉害,没白带她出来。”

    苏叶转头看向身侧之人,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丝不苟的抹额也变得有些歪,散落的几缕碎发随着一喘一喘有些粗重的呼吸而微微起伏。鬼使神差地,苏叶伸出了手,却在靠近纪浔额头的时候停住了,“你抹额有些,歪了……”苏叶吞吞吐吐。

    纪浔闻言,向上翻着眸子,似乎是想确认,“有吗?哪里歪了?”

    已经回到苏叶身侧的项恒勉此时却是伸过手,扶正了纪浔的抹额,认真地说道:“纪公子,多谢你为大家改善伙食,我帮你弄吧。”

    远处正在看戏的纪盼此时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朝着这边喊道:“项恒勉!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啊!快、快过来帮忙烤兔子!”周围一众小厮看着项恒勉泛着红晕的脸,也都哈哈笑着打趣。

    吵吵嚷嚷的,野味便都烤好了,苏叶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分着吃。她拿了块烤鸡,将半扇兔肉递给了纪浔,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都是认真吃着手里的肉。

    苏叶偏着头看向眼前的纪浔,觉得对方出了京安,竟是似乎渐渐有了人气,好像没有那么不可接近了。这么想着,苏叶竟笑出了声,引得纪浔抬眼看她。

    苏叶却是兀然开口,“纪浔,你的那把刀,为什么融了?”

    纪浔只是认真地一条一条撕着手里的兔肉,也没有抬头,“用不着了,就让我师父帮忙融了。”

    “你师父?”苏叶接着话茬问道。

    “嗯,几年前告了病,跟着我师父四处游历去了。”纪浔将撕下来的兔肉递给苏叶,又转而说道,“吃这个吧,你那速度吃烤鸡,到天黑也吃不着二两肉。”

    苏叶应声接过,“怎么从没听你提过,你师父是什么人呢?”

    纪浔顿了顿,苏叶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暗自叹道竟是话比脑子还快,纪浔既然从来不提,便是不想说起这些,她们二人关系也没好到可以推心置腹无话不谈,苏叶便准备换个话题。

    却听纪浔只是幽幽开口:“歧玄散人,行踪不定,你们找不到的。”说着,吃了一口肉,又道:“我那些皮毛的机巧之术,也都是跟师父学的。当时刚被封官,有些……有些、不开心?正巧碰着师父云游至京安,机缘之下便拜了师,跟着出去走走。”

    “那……那把逐流刀,便是你师父帮你融的?”苏叶带着试探的口吻。

    “嗯,我已决心不再用,师父便帮我融了……”纪浔微微抬起头,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众人吃过午饭,便又匆匆收拾了行李,再次启程。

    穿行在林间的小路上,苏叶也看不出方向,便掀开了车帘,却是心有灵犀地迎上纪浔回望的目光,只见马背上挺直腰背端坐之人手中拿着地图,眼神清澈而明亮,“别担心,我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天黑之前能赶到第一个驿站。”

    苏叶点头如捣蒜,又放下帘子坐回了车里,歧玄散人?逐流?她要帮纪浔找回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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