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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相守

    此话敲了苍鹰现已朽木的脑袋一个棒槌,他蹲在地上,喃喃着不可能。

    一路一来想讨回的公道在万年前飞的渣都不剩,想踩在脚底以证明自己的人已成黄沙一捧,无处寻觅,那盖世的宝剑不知现在被那个开裆裤的小崽子拿去刨土玩儿呢。

    他疯了,一步跨到神器的面前想要掏出自己炼了这么多年的宝剑来证明自己是对的,却被一盆凉水泼在头上。

    “别找了,你被骗了。”叱卢润坤凉凉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才是骗子!你才是!”

    “好啊,既然它是真的,真有那人说的那般神奇,为何会被我拦腰劈断。”

    他跪在地上,目呲欲裂,不断抓挠着自己的皮肤来证实她说的是错的,自己坚持的一直都是对的。

    红色的血印子洒下斑驳的血迹,真相的语言永远惊不醒在梦里偏执了一辈子的人。

    叱卢润坤没有管他,现在对他来说活着,才是最有力的惩罚,而真正的刽子手,还端坐在仙界的至尊位上,粉饰着太平的盛况。

    “我把祟鬼引出来丢到白域去。”棠溪铭识道。

    “不用。”叱卢润坤摇摇头,“那老头儿不说了吗,我是御史,天上地下独一个的无患子,驱邪避祟,让我试试看能不能净化掉他们。”

    说着,她抬手结印,一阵柔和的咒语过后,巨大的绿色法阵被凝结于面前。

    阵内无风自动,牵扯着炉鼎内部的祟鬼扑进阵法里,被消弭干净,颇有守株待兔的感觉,棠溪铭识在心里不由地称赞,找到了正确方式效率就是高。

    突然,在祟鬼被清除殆尽时,一个个金色的流光跳跃到二人的面前,叱卢润坤及时收束了阵法,才未波及。

    棠溪铭识挥手斩除了几个在旁逃窜的,转头便见叱卢润坤已泪眼朦胧。

    “娘!”叱卢润坤颤抖着呼唤出眼前的人,那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灵魂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大舅二舅,三姨,成环哥,阿欢姊姊......”她哽咽道,声音越来越模糊,带着强烈的粘性,挤在灵魂喷薄的出口。

    “十年!我想了你们十年!”她伸出手奋力地想要抓住愿景的实体,却扑了一个空。

    “娘,我,我抓不住你,我抓不住你啊!娘!”

    那抹金色的倩影和记忆里的大差不差,她的手虚浮在叱卢润坤的手掌心,另一只手温柔地捋顺着她的头发,好像在说,几年没见,长大了,长高了,长得更漂亮了。

    一群人很快便攒在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她的近况,问她刀炼的好不好,有没有吃苦,如今在做什么。

    “抱歉,我,我还没有找到扳倒太后的方法,虚度了十年。”叱卢润坤站在这么多关心她的人面前,低着头,神色愧疚。

    “害!我当是多大的事,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这声如洪钟的是叱卢润坤的大舅,“那老太婆恶有恶报,自有露马脚的一天,甭着急。”

    “就是就是,我们家的小坤坤,这么厉害,刀法盖世,那解决歹人就是时间问题。”

    “大舅,姊姊......”

    “你大舅说得对!”这个抢着话头的便是那二舅,“你可是我的徒弟,咱啥都不行,那刀还是可以的吧。”

    看着那些亲切的面容,她再一次泪流满面,这就是家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责怪你有没有、做没做到,而是会关心你吃没吃好,日子过没过好。

    “润坤,其实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了,没曾想,倒是现在有了个机遇,你的父亲,其实......”

    “我知道。”

    “?”

    “我都知道的娘,我找到了攀花沟,进了四时榭,通了关,你告诉我的。”

    “呦呵!这丫头片子行啊,我还以为到时候找着着宝贝的会是我家小子。”

    众人都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叱卢润坤本就愧疚,如今这番夸赞,更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王芮摸着叱卢润坤的头发,哑然失笑。

    “娘亲笑什么?”

    “笑日日需要人记挂的姑娘,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不需要娘亲啊,再整日跟在屁股后面了。”

    “没有,不是的,我这就问元尊有没有办法让你们都回来。”她求助般望向棠溪铭识,却被王芮轻轻地拦住。

    “在这里困了这么久,我们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能再见你一下你,是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已经很满足了,你叫了元尊来,他也帮不了你啊,何苦难为呢。”

    “娘亲~”叱卢润坤将头低下去,小猫儿一样蹭蹭。

    “好了,我们要走了,能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有好友伴身侧,我心愿便了了,烦请元尊帮忙开一条鬼道出来。”

    “娘!”她摇着头,像小时候那般撒娇,就是不愿撒手。

    王芮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人生总有分别时,能和你做母女百余年,是我最幸福、最骄傲的事情,往后,你还要这么坚强、乐观地走下去,想娘亲了,就看看那把刀,看看那个簪子,那可是娘精挑细选的及笄礼,定能护佑你,余生平安喜乐,顺遂安和。”

    棠溪铭识轻轻地将叱卢润坤拉到一旁,祭出了质明晷。

    鬼主懒洋洋地坐在伞里飘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元尊,我说你拿着神器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啊,你看看你,这短短几日叫我几回了。”

    说着,她便转头望向了松柏似杵成一排排的鬼魂。

    “呦呵,小坤坤,灵啊,说你能帮我找着无名鬼,你就给我挖出来一堆,不错啊!”

    “鬼主,他们,还有机会活着吗?”叱卢润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投以最后的希望。

    “难,能被炼了这么久还没变祟鬼已经是奇迹了,活是活不了了,不过我给他们安排个好人家如何?”

    “哦。”叱卢润坤垂下头,神色恹恹。

    鬼主指尖一搓,捻出一朵彼岸花来,那花越飘越远,祭出一条烂漫的花路来,铺向万籁俱寂之所。

    王芮行到最后,一步三回头,二人眼神拉丝,极其不舍。

    就在她想摆摆手,道一句最后的离别时,炉鼎里冲出一道残破的金色影子,细碎的金色磷光霎时间环抱住了愣神的女人,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成良?”

    男人抬起头,身子的破碎已经不足以构成一个完整的魂魄,但那傲然挺拔的身条和眷恋的眼神,强有力地对心爱的女人说着,好久不见,我的爱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

    叱卢成良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虽已无法言语,那眸子里的怜惜,却足以道万言。

    “原来是这样。”鬼主矗立在一旁喃喃,“这里面只有他是真正的无患子,才有去写祟的功效,是他用自己的命护了这一家的人,不过可惜,他的力量耗尽,要魂飞魄散了。”

    湖老的话再一次响彻在脑海。

    不是你肖父,而是因为要有你这个女儿,你的父便肖了你。

    “爹!”她大喊出声。

    男人缓缓转头,眼中有着惊讶,更有着赞许。

    这是父女二人的第一次对话,却有一方无法言语。

    他看到了叱卢润坤手中的长刀,欣慰一笑,从怀里丢了个东西给她。

    “这是......”

    “你父亲给你的,完了慢慢看。”王芮说道。

    一想到他的父亲再也没有了来世,她便鼻头一酸,那么喜欢她的父亲,那么期待着她的出生的父亲,在这寂寞的神器里孤独的等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能与爱人相聚,与家人一处,却不能相认,只能耗费自己的灵魂默默地守护着他们,十年时间,守得连下辈子都没有了。

    那金色的身影慢慢变淡,莹莹的光不停的向周围散去,他就要消失了。

    不,她绝不允许。

    “小坤坤!”

    “叱卢姑娘!”

    鬼主和棠溪铭识伸出手,都与她极迅的衣角失之交臂。

    叱卢润坤飞至空中,御史印陡然祭出,没工夫去思考暴不暴露了,她现如今,只想护所爱之人性命。

    绿色的无患子枝条疯也似地冲出,蚕蛹般裹了叱卢成良一个结结实实。

    她大喝一声,长刀跃然而出,将其尽数斩断,红色的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她的脸上却是焕然的笑容 。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护住我的亲人了。”

    “叱卢姑娘!”棠溪铭识飞身上前,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叱卢润坤,手中神力四溢,注入心口。

    “爹、娘,这辈子太苦了,女儿给你们牵一个下辈子的缘分,感激爹娘生我养我之恩,下辈子,还要做爹娘的女儿,且等等我,报完仇,便去寻你们。”

    来不及多加寒暄,鬼主的花路到了闭合的时候,二人的相拥的身影在繁花背后逐渐淡去。

    最后的最后,那抹停留的感动,是父母对自己留下的,最后的祝福。

    我亲爱的女儿,往后余生,封候将相不必、侠义江湖不需,只求从心所欲,称心、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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