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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祠来头

    突然,她耳根一动,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长刀挥刀向左,可未曾料到有人比她还快。

    一抹绿的光影闪过,身后的危机已经被剁成了肉酱撒在草原上。

    什么情况!

    她转头望去,周漪汶手中空空如也,也是一脸懵。

    好家伙,这一帮人自己乐呵去了,现在她成了周漪汶攥在手里的刀了。

    她那柄长刀都还没来及开刃啊八位祖宗!

    好家伙,二人将马车后面的帘子掀起,那刀撒欢了般左拦右砍,一会儿夹杂这冬日的凌雪,一会儿裹着与这绿茫茫一片八竿子打不着的火红枫叶,一会儿又是花团锦簇、泉水环绕,真是谁也不让谁。

    “你方才咒语念错了?”周漪汶问道。

    “没有啊!”叱卢润坤连连摇头。

    有了这一把八位灵老坐镇的宝刀,二人一路畅通无阻毫不费力地冲破了包围圈,血都不带沾一点儿地到了附近的驿站。

    收刀的时候,几位灵老攒在叱卢润坤耳根子处抱怨:“你这刀不行啊!”

    “就是就是,薄薄一个,一点儿都不重。”

    “架子货,我们那年头,刀都是重刀,唰唰砍,可威风了。”

    ......

    叱卢润坤听到两眼发昏,除了心疼地握着刀看有没有裂缝,再拿油好生擦一番,便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谁让他们有本事呢?

    谁让他们活得久,辈分长呢?

    我忍!

    “怀迎、怀意,你们没事吧。”公主急匆匆地冲进驿站,鞭子上的血都还没来得及擦干,拖在地上,流下长长的一道骇人痕迹。

    “无事,倒是公主,可有大碍。”周漪汶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叱卢润坤的注意力则全部在她手中的鞭子上,那模样实在是眼熟的很,几乎和程千叶的一模一样,可她也说过此鞭是她的本命法宝,又怎会出现在旁人的手中,还是她的祖宗手里呢?真是好生奇怪。

    “公主,你这鞭子是......”叱卢润坤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的本命法宝,苏叶鞭。”

    苏叶鞭!

    叱卢润坤的眼睛募地睁大,千叶的鞭子也是叫这个名字,不是错觉,这个鞭子就是程千叶的。

    “怎么了?不过说来此前却是没有机会将它使出来给你看,你若喜欢,给你打个一模一样的。”

    “不了,我是使刀的,用不惯这个,不过此前确实见过一件类似的,有些混了去了。”叱卢润坤摆手解释道。

    程千叶微微点头,转身一抬手,一个血淋淋的人便被提了上来。

    满头的卷发早已失了形,混合着猩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地黏在脸上,模糊了五官的形状。

    周漪汶见状已是袖掩唇口,腥气子的味道难以遏制地翻涌了上来。

    叱卢润坤上前微微侧身,替她挡掉了一些。

    “这是......”她问。

    公主咬牙切齿地揪起他的头发,面色冷凛:“本宫那个好大本事的未婚夫婿啊!”

    这是......已经到公主弑夫的情节了!

    这么快,想来是幻境将中间的情节都跳了过去,直接开始讲后面的故事线了。

    想到这儿,她几番搜寻后,将目光锁定在站在角落的一个身影,然后投放了一记恶狠狠的眼光剐去。

    这小子,此时一定对公主情深意重了。

    “驸马,我且问你,为何篡位!”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你拿我当你驸马了吗?从始至终,你都只不过拿我当一条狗而已,一条替你招安,收归民心的好用的狗,你心里压根没有过我。”

    “哼!花言巧语,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谋权篡位就是要一颗真心?当真可笑。不过你确实智商也不高,有贼心没贼胆,你注定赢不了我。若说我原本对你有敬意,有欣赏,那么现在,只不过是对一条早已不忠的狗的厌弃,好好上路吧!”

    一声坠地的声响,刚刚还乱吼乱叫的男子已经没了气息。

    叱卢润坤觉得自己的袖子突然发出了细碎的动静,转身一看,周漪汶正双眼猩红地盯着那身首异处的驸马,手死死握着她的衣袖,指节攥到发白。

    她以为她是怕了,便转身要带她上楼,她却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目光迫切又怨恨。

    “姐?”

    “润坤,帮我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

    那张恶心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叱卢润坤寻了个借口带着周漪汶上了二楼。

    众人见着她发白的脸色便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番血腥的场景而不适,便无多拦,说着等会儿饭好了便送将上去。

    房门一关,周漪汶的泪水便忍不住夺眶而出,可她没有啜泣,而是仍死死攥着她的衣袖,目光恳切:“润坤,帮我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

    叱卢润坤伸出手从手肘处一挽,便将人放在了椅子上。

    “姐姐,你放心,我们已经在查太后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到时候把他留给你好不好?”

    周漪汶闻言,一把抱住她,细碎的哭泣声传来,腰间逐渐晕上淡淡的湿意。

    她伸手想抱抱她,却被严声喝止:“不许抱,不许说话!我才没哭呢!”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最坚强了。”叱卢润坤站在原地,为那个倔强的影子提供着温暖有力的倚靠。

    原先那个永远不会示弱的姐姐,为她遮风挡雨了那么久,这次,也该她当一回雪中送炭之人了。

    放心,欠我们的,终究会一笔一笔,狠狠地讨回来,分毫不让。

    “你找到了吗?”吴阳江从一头急匆匆地跑过来,跑的满头是汗。

    “没有。”棠溪铭识摇摇头。

    “邪了门儿了,这能跑到哪儿去呢。”吴阳江说着,差一点儿气没上来。

    瞅着眼前的人眼白翻到老丈高,棠溪铭识忍不住问道:“没事吧,有什么丹药能给你续续的吗?”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话还未说完,只瞧见一缕青烟,吴阳江便露了本相,撅了过去。

    棠溪铭识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眉头微皱。

    这般盲目找下去不是办法,既然人没之前只干了许愿这么一件事,那边探探这仙女祠的几载,应当会有些发现。

    想着,便抬步向县衙走去。

    要想了解一个地方的风俗雅事,两种方法最为有用,一个是找当地丐帮或者说书的老者,第二便是去翻当地的县志,从头翻到尾,总能找出些门道。

    棠溪铭识从小中规中矩啃着藏书阁的各方官府记载的文献长大,出事后自然而然是想不到这类门道的,便只能祈祷那文书案卷没有缺行少页,皆记载的十分详实了。

    走大门恐打草惊蛇,只能偷偷潜入。

    双脚落地的那一刹那,他不禁感慨了一下叱卢润坤所给的东西到底是好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老鼠一般悄无声息地潜进来,下次得多要一点。

    将已经进入睡眠模式的吴阳江放到空着的书案上立正坐好,他便行至一旁开始细细翻阅。

    最近的记载中没有什么关于仙女祠的异闻,翻至早年间,一本记载终倒是有整整几十页都是讲着仙女祠的,字里行间中透露着仙女祠当初的建造也是一大盛事。

    当初的仙女祠香火远没有这般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庙,它最大的功能便是为途经此地的人挡雨用的。

    现如今的丞相当初便是这里的人,有一日上学突遇暴雨,前来避雨,怎料那庙里的一个柱子那日刚巧脱漆,露出一截儿暗格来,那人翻开一看,讲述的是这仙女娘娘的生平记事,遂受点化,拜了三拜,隔年便金榜题名,一路官运亨通。

    谁能料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竟能出个尚书,众人纷纷携老提幼前来磕头烧香,年久失修的庙宇怎能经得住这番熙攘,门槛不多时便被踏破了。

    尚书听闻此事,拨来大量钱财修缮庙宇,仙女娘娘的故事也被广为流传,成了一方美谈。

    棠溪铭识缓缓合上书册,心里一个答案在此时呼之欲出,只不过他还不太能确定。

    正思忖间,一团小绿缓缓飘了过来。

    “黑灯瞎火你看什么呢?”

    是吴阳江,睡到日落西山那精神头总算是好多了,不过离化形还得一段距离。

    “县志。”

    “我瞅瞅,发现啥了吗?”

    “仙女祠是尚书出钱修的。”棠溪铭识言简意赅道。

    “所以你怀疑这仙女祠的建立与太后也有关系?”

    “没错,那尚书手里的神器我现在怀疑不是家传,而是太后给予的,而叱卢姑娘的失踪定与这仙女祠有关,失踪的人也定不止她一个。”

    听到这儿,吴阳江陡然色变:“又是一个祟鬼窝!”

    棠溪铭识转过头来,无言,可那冷凝的寒意却证明着他们二人之间有着一模一样的猜测。空气中仿若凝结出了一根根的寒针,缓缓穿透他的灵体,磨擦起一片心惊。

    叱卢润坤,现在在祟鬼熔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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