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晚膳过后,华瑛惯常要陪枣生和桂子玩一会。

    枣生和桂子,是五皇子南宫先术送给华瑛的那两只小乌龟的名字。华瑛原本将它们搁书房里养,平时由青卉绿蝶负责照料。不过前几日她发现这俩龟是越发懒得动弹,绿蝶说它们吃得也少。

    大概是天冷的缘故,华瑛想了想,给它们搬了家,挪到自己屋里来了。

    “枣生和桂子今天怎么样?还是吃得很少吗?”华瑛端起它们的窝,放置到方桌上,自己再盘腿坐下。

    “基本上没有怎么吃东西,”青卉回道,“不过看起来好像要比原来精神了点。”

    “是吗?”华瑛垂眸观测,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玉缸上无规律地敲着。玉缸里,枣生和桂子一龟占据一边,都眯着眼睛,对面前的食物视若无睹。

    “是太冷了吗?”她问着,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枣生的脑袋,枣生反应有些迟缓,慢悠悠地,好半会才将脑袋缩进壳里去。

    如此懒散,华瑛眯眼,索性将它翻了身,食指顺着枣生龟壳上的纹路慢慢滑动,“明天我们一起晒太阳好不好?”她用商量的语气对它们说着。

    枣生不理她,四肢连带脑袋都装进壳里,给她来了个装死;桂子也不理她,眼睛闭上,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么决定了。”华瑛不管,却还是将道理讲给它们听,“你们两个再不好好吃饭,等到雪落下的时候,更冷,更没力气吃饭了。到时候你们饿瘪了,五皇兄才不会放生你们,他会把你们送到厨房宰了,炖成汤喝。”

    “热乎乎的枣生桂子汤,”华瑛边说边想象画面,眉头越皱越紧,整个人都不好了,“唔,一点都不好喝的。”

    这话似乎把人和龟都唬住了,气氛陡然冷下来,一人俩龟,面面相觑。还是绿蝶进来禀告说管家在外候着,华瑛才回了神,飞也似地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又将枣生翻回来,讪讪哄了它们两句。

    “参见公主。”管家老陈抱了一叠本子走进来。

    华瑛一见,刚舒展的眉头又拧起来,这场景,似曾相识。

    “你怀里抱的什么?”她明知故问。

    “上个月的账册,关于宫里赏赐,府内开销,以及各处园子,田地,铺面的出入账,账房已经算好。老奴也看了,都对得上,只是还需请公主再过目一遍。”

    老陈笑着回答,恭恭敬敬将那一摞账册交给青卉,青卉接过后,又整整齐齐将那叠账本放到华瑛面前的方桌上。

    果不其然!

    华瑛最烦算账了。她算学不差,可是数字的东西,需要耐心和细心,而这两样品质在她身上都马马虎虎。偶尔兴致来了,能静下心一下午把账本看好,不然的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个大差不差,没少遭嬷嬷念叨。

    那还是住在宫里时,而自己在外开府,要算的帐——华瑛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遭了,非常多。

    不过既然是重来一世,那上辈子已经算过的数目,是不是这次就不用再看?

    这样就有三个月,不对,是两个月不用看账本,华瑛心里打着算盘,盘到最后,却化成一声叹息,“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她挥手,又将账册远远推开,将玉缸推得远些,然后恹恹趴在桌上。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才过去一个月多一点吗?

    时间真是又快又慢呀。华瑛掰了下手指头,现在是冬月初七,皇后娘娘率领贵女们去弘福寺礼佛是在腊月二十六,距离她被推下长长的阶梯还有不到两月的时间,而她已经把李琪芮、安载初都打发了。

    还是会死吗?

    华瑛不知道,但她已经不想再在这上面烦心了。

    反正最坏结果不也就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这样豪迈想着,华瑛也就不去纠结。她屈起两指,在玉缸上敲了敲,枣生和桂子仍然不理她,各自发各自的呆。

    “你们这两个家伙,”她撸起袖子,企图给王八念经,“比本公主还懒,这样下去真的饿死怎么办?明天必须跟我……”

    她要好好生活——要陪枣生、桂子晒太阳;要去阿姐那里找阿乾玩;还有长固哥哥,再有一个月,也该到长安了,这次他的接风宴,她要参加;还有出远门的五皇兄,待他回来时,会悄悄把允诺她的烟花爆竹带进宫里,她要在除夕的晚上,跟大家一起守岁的时候放。

    窗外夜渐浓,月高悬。

    公主府最东侧有一座小院子,院中种有一棵桃树,上面叶子早已掉落化作来年花肥,光秃秃的枝干上此刻垂吊了一盏灯。昏黄灯光溶进如水月色,底下毕剥作响的是生起的炭火,上面摆一个铜炉,炉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旁边是一张小桌,一把摇椅。

    桌上放一套精致茶具,摇椅里躺一个已经被打发的人。

    “月下读书,围炉煮茶,安二公子日子过得真是闲适又雅致呀。”

    听到声音,摇椅上的人放下书,一张俊秀的脸露出,不是安载初还能是谁?他望向来人,只见那人金袍玉带,两手插腰,浓密黑眉一上一下冲自己抖动,典型纨绔做派。

    “哪比得上周大少爷您潇洒不羁?”安载初戏谑回去,“梁上君子当成瘾,公主府来去自由快成你家了吧?”

    “这不为了看你方便嘛。”周大少爷一脸无辜,然后对蹲在炭火后面取暖的,只看得到一个脑袋的阿七道,“阿七,劳驾给爷搬个座。”

    吩咐完,他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呷了一口,喟叹道:“安二公子,不是我说你,都多久了?还没搞定那盯梢的小公公?”

    “你又把人给打晕了?”安载初睨他,提醒,“天冷了,外头睡一晚,明儿冻死了,为撇清关系,我肯定让阿七在外散播你夜探公主府的事。你觉得礼部尚书在气死前,会不会先把你给宰了?”

    “会。”周大少爷毫不犹豫,恰好阿七搬来椅子,“阿七,劳烦你再拿床棉被给外面的小公公盖上,免得闹出人命,以后你家公子在公主府处境更艰难。”

    “……”阿七眼神哀怨,他都听到了。

    “听话,阿七。”周大少爷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一屁股坐下,“爷给你出双倍、不,三倍月银——别走啊,可以商量的。”

    “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挖人,”安载初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周世礼,你是真的很无聊。”

    周世礼浓眉挑了挑,笑出一口大白牙:“这不找你解闷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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