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

    郁桐微微一愣,她疑惑地看向苍梧,不由感叹他行事随性、且喜怒无常。

    顾君倒是悠然地晃着扇子,面含微笑,让掌柜的给他带路。

    顾君只是他的化名,他是当今淮南王的嫡子萧樾,因生性自由散漫,厌倦官场的尔虞我诈,故而对外称病,就连宫中设宴也极少露面。

    又因淮南王多次准奏圣上,期望为他谋个一官半职,顾君也因常此事和其父争吵数次,所以两人关系较复杂。

    其母因爱子心切,深知他不喜拘束,后设法说服圣上,让其在民间设立各类探报点,掌管监察之责。既可检察民情,又能说服淮南王。

    兴许是逍遥快活太久,将正事给忘了,才忽略了此地的真实情况。

    还不待那掌柜走几步,顾君便朝着掌柜的后颈处拍了一掌,然后对苍梧淡淡颔首,疾步而去。

    该办正事了。

    苍梧则是直接掠过掌柜走出拱门,郁桐一直尾随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恶囡的房间时,郁桐见无常依旧躺在那里。

    苍梧在舍内打量一圈后,他停在一张案桌旁,随意拨下搁在桌上古琴的弦,还抬指摘下一片桌角边梗草的嫩叶。

    他睨了一眼无常,跟着甩出手中的绿叶,还不等那叶子碰到无常的人,那银针便破体而出。

    郁桐深知他内力深厚,见此情形,她还是微微蹙眉。

    少顷,琴声悠悠响起,余音袅袅。

    屋内烛火亮着,洒在男人的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流光,徒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男人微垂着眸,密长的睫羽在他眼底洒下一片小小的暗影,细碎的光晕在他眉眼间来回萦绕。

    郁桐坐在一旁的案桌上,她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打量起他。

    他这人除去性子差点,说话难听点,做事无厘头点,好像也没什么缺点。

    郁桐愣了一愣,她想这个做什么?

    拉回思绪之际,徒见无常一步一步朝着苍梧走去。

    无常带着面具,她不知他此刻是否和地牢那些人一样神色呆滞,想起那张血淋淋的脸,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拨弄琴弦的手指一滞,琴声也戛然而止。

    无常侧首环顾着四周,他的视线扫过恶囡和郁桐,最后停留在苍梧的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见他未语,苍梧起身看向无常,淡声开口:“魄殚蛊理应不会致人变傻。”

    无常忍着脸部传来的剧痛,紧接着他俯身单膝跪地,最后朝苍梧说出两字。

    “多谢!”

    郁桐:“......”

    这蛊弹个曲就好了?

    苍梧摘下一片桌角的梗叶,垂眸细细打量, “阁下如此,未免随意了些。”

    无常的身形一顿,“敢问公子出自哪门哪派,改日谢岑定登门道谢,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两人又是一愣,双双困惑地看向无常。

    谢岑,乃凌阳派掌门杨贺之的亲传弟子,后因触犯门规,而被逐出凌阳派。

    好歹也师出于凌阳派,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难以理解。

    “登门就不必了,你若是真想报答...”说到这里,苍梧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来,他拔出短匕将其钉在案桌之上。

    “自刎便是。”

    哪有刚救了人就要人家去死的道理?

    郁桐:“......”

    谢岑:“......”

    传言谢岑沉默寡言,性情冷淡,苍梧若想从他口中套话,定然不能走寻常路。

    谢岑站起起身,透过面具垂首看着那把银色匕首,“宜渺可还好?”

    “半死不活,谢公子走的时候正好捎上,做不成苦命鸳鸯,共赴黄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苍梧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郁桐心思她之前是不是上当了。

    随后她又见苍梧微微扬起唇角,然后慢悠悠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

    “不过谢公子,宜姑娘现下伤势过重,不知可否告知她是如何受伤,以好对症下药。”

    郁桐打断了苍梧的话,睨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当初她就是这样上当的!

    现在还得配合他,同他一唱一和诓一个名门正派。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听完她说的话,苍梧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谢岑自是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

    他欲伸手去摸脸上的面具,最后还是收回手,在犹豫再三过后,他选择坦白。

    “离开凌阳派后,我与宜渺在并州遇见田老和他的女儿,见二人无归处,宜渺便与他们商量,一同在江湖卖艺。

    我虽退出凌阳派,自是不能在江湖随意展示剑法,丢了我的派面子。”

    即被逐出门派,为何还要这般维护,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忌?

    “几人各取所长,四处漂泊,勉强能支撑生计。直至来到此地,田老听有一传闻,若是赢了那老板,他便能飞黄腾达,我们深觉其中有诡,却还是拦不住田老,于是便纷纷来到此地。”

    “我们本是去的寺庙,可再次清醒时,却见田老与一身黑袍遮面男子坐在里那侃侃而谈,我欲带走宜渺,可那黑袍男子不从。”

    于是两人打了起来,谢岑被迫使出千凌剑法,黑袍见他是凌阳派的人,更不想让他走,还挟持宜渺,谢岑想让黑袍放过宜渺,他选择留下,黑袍答应了下来。

    在送宜渺离开之前,黑袍让他饮了一杯茶,哪知宜渺却说她不走了,谢岑是因她被逐出师门,不想再因她而身陷囹圄,最后也留下来。

    自那之后,谢岑便时常控制不住自我意识,每天都昏昏沉沉。

    半晌后,苍梧开口:“那你可知晓,宜渺已将你忘记。”

    “忘了也好,我如今这幅模样,她若是想起来,我不知如何面对她。”谢岑心头一哽,几字沉沉落下。

    明明他的腹语不带丝毫感情,甚至还沉闷难听,可传入他们的脑海之时,好似带着无尽的哀嚎。

    苍梧的目光微动,他接着又补充一句,“如若我能将她治好呢?”

    谢岑道:“无以为报。”

    苍梧:“……”

    郁桐:“……”

    他话说完后,室内便陷入短暂安静,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由远至近。

    片刻后顾君便带着一群人来至房外,他扣了扣门后径直推门而入,掌柜也在那群人当中。

    “契约烧毁,所有人也已梳散,那仓库里面的金银珠宝都能推积成山了。”顾君进屋后,他看着谢岑喃喃说道。

    苍梧的视线绕过顾君,最后落在掌柜的身上,淡淡开口:“药房在哪?”

    掌柜畏畏缩缩地走到案桌前,将那盆梗草转了一圈,续而后面的书柜旋转,露出一道门来。

    苍梧在进去后没多久便出来了,出来时他手里多出几个瓷瓶,他留下一个,其余的全部给谢岑。

    “白的外敷,红的内服。”苍梧嘱咐着,“用药之后,不宜带面具,影响恢复。”

    这药是给他的?

    谢岑在原地愣了许久,再三过问宜渺的现下情况后,适才离开。

    苍梧似无意一般,将手中多出的药瓶放在郁桐身前的案桌,然后跟随顾君几人疾行而去。

    郁桐怔然片刻,待回过神来,屋内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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