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顾君在离去之时,已联系附近的勘察点,调动暗卫,逮捕了寺庙之内的所有人,还将困在水涟境的人群都给分散,交由勘察点审问。

    顾君此刻寻他,又说出这些话,自是为让他解救那些中蛊的百姓。

    掌柜被利欲熏心,而谢岑...恐怕在几人换衣服的间隙,已将消息给透露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他们口中的主子。

    此时,一名暗卫将一封密信递给顾君,顾君打开信件看了一眼,回眸时已不见苍梧的踪影,他并未在意,随后便办其他的事去了。

    ……

    两天后,水涟境。

    此处还是如往常那样金迷纸醉,只是底下那群玩乐之人都是顾君的手下,表面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藏杀机。

    几人坐在暗阁内,等着那人的到来,顾君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那拭嘴帕子上,还沾着丝丝血迹。

    郁桐不免睨了他好几次,寻思着这顾君的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虚弱?

    良久后,在那两扇巨大的屏风中央,出现了谢岑口中所言,身着黑袍遮面之人。

    今天除去掌柜是本人以外,其他人皆是冒牌。见着来人,掌柜走近黑袍,还不待掌柜开口说话,黑袍伸出手将一枚梅花镖抵在掌柜的后腰。

    从阁楼之处观望,两人的举止显得亲密无间。

    掌柜的额间冒出阵阵冷汗,僵直地站在那里,不敢瞎动作,也不敢回头看他,哆嗦着嘴巴小声说着,“主...主子...”

    甚至害怕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出口。

    黑袍道:“带我去地牢。”

    掌柜诺诺地点了点头,见势黑袍迅速收起手中飞镖,快步走在掌柜前方。

    与此同时,顾君会意暗卫发出的信号,后轻咳了一声,嘘声道:“他们去了地牢…我自小体弱,还请宫主多多担待,麻烦替我去会会此人,多谢,咳咳…”

    闻言,顾君手执折扇,还向苍梧抱拳以表谢意。

    “……”

    没办法,这里都是勘察点的人,他定然不能暴露出一丝破绽。

    他能肆意装病,全靠苍梧给他的药,且不说平常的大夫都难以根治,就连皇宫太医都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人甚至还特地嘱咐母妃,为他操办身后事,可苍梧却说,能让他苟延残喘地活到知命之年。

    不然他哪能似这般逍遥快活?!

    苍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微闪,半晌过后,面无表情地走出阁楼,郁桐自是跟随在他身后。

    两人走过暗道时,发现掌柜躺在地上。

    见此情形,郁桐疾步前行,还没走几步,眼前火光闪烁,黑袍和几名暗卫大打出手,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黑袍的出招方式有些熟悉。

    黑袍猛然飞身而起,随手抛出数十把飞镖,几名暗卫连忙闪躲,黑袍抽出空隙逃跑。

    郁桐脚步轻盈,持匕刺向黑袍,黑袍见着来人,身体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又飞身而起,甩出数把飞镖,她侧身一躲,身体下坠的瞬间,扔出匕首直劈黑袍面门,黑袍纵身一跃,腰间挂件已然掉落。

    黑袍欲俯身去拾,苍梧已从暗道而出,郁桐见着来人,急急地道:“拦住他,留活的。”

    苍梧轻微挑了挑眉,旋即甩出几根针,黑袍见情势不妙,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不捡,朝着另一处暗道逃了出去。

    几个暗卫纷纷追过去,郁桐拾起令牌和匕首,将令牌丢给苍梧后,再次跟上去。

    暗道的尽头是一个山洞,山洞在崖的半腰,洞内乱石嶙峋,洞口布满青苔野草,悬崖之下,白雾萦绕,一眼望不到尽头。

    暗卫许是跟丢了,此时此刻,仅是郁桐和黑袍两人站在山洞之内,黑袍一直都在看着郁桐,似要将她看穿一般,蒙面黑布之上的那双眼眸格外明亮。

    郁桐能感觉到,黑袍对她并无杀意。

    蓦然间,黑袍懒懒地叹了一口气,顺势朝着悬崖边后退了几步,期间又停一下,抬腿掀起层层飞沙,最后如纸鸢一般跳下悬崖。

    郁桐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在万分危机之时飞身而起,抓住黑袍的手。

    她微蹙着眉,察觉出此人的手虽起茧,却是纤细又柔软,这是男人的手?

    她压住心底的异样,双眸死死盯着地黑袍,冷嗤一声:“你莫不是位宦官?”

    她其实想说的是,他莫不是个娘娘腔,但好像没什么区别。

    郁桐的手腕因力道过重,白色的手帕上已浸出丝丝血迹。

    她也不知道苍梧给她上的什么药,都三天了,伤口不结痂就罢了,甚至还痒得厉害。

    “放手。”黑袍冷冷道。

    她要是真松手,那她还趴在这里作甚。

    山崖边凉风扑面而来,吹掉了黑袍的遮头巾,待见着黑袍那双眸子后,郁桐的目色一凝,拉着他手臂的力道也愈渐加重。

    须臾,滴滴鲜血从黑袍的眼前飘过,黑袍瞳孔微缩,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郁桐包扎的手和手腕。

    疾风肆意地吹起黑袍脸上的黑布,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和此刻浮现在她面前这张若隐若现面孔重叠。

    那风似能感知郁桐的心思,赫然将黑袍脸上蒙面的布也的吹了去。

    是景棠,她没死!

    她曾说:“在这里挺好,吃得饱穿的暖,总比在外风餐露宿要好。”

    “你既隐瞒女儿的身份,自是有难言之隐,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受伤不好好处理伤口的话,会留疤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你长这般好看,若是身上到处都是疤的话,以后还怎么嫁人呢,那不得被你以后的郎君嫌弃呀。”

    后来,景棠为救她而丧命,留着最后一口气对言淮说,“心悦君兮君不知。”

    还要她好好地活着。

    她眼睁睁地看着景棠死去,却无能为力。

    当初救不了她,而现在不一样,言淮是有的救,他可是景棠的寄托,她自是不会放弃。

    “不放,大不了一起掉下去。”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郁桐一时不知是惊是喜。

    从前只觉得她生得可爱,而此刻的她眼尾上翘,妖娆中涂增了几分厌世感。

    三年多过去,世事无常。

    亦是未曾察觉,苍梧已站在她的身后。

    景棠淡淡一笑,悠然说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执拗?”

    闻言景棠朝着苍梧丢出几枚飞镖,手臂稍用力,将郁桐拉下悬崖。

    两人急速下坠,耳边的风在呼呼作响,郁桐在拔出匕首的同时,景棠已在峭壁处抛出一根铁钩,一时间两人坠落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郁桐侧眸看了景棠一眼,她的神色黯然,寻思着,她怕不是早就想好退路。

    景棠的嘴角微微扬起,目光清明地看着她,“有些事情,日后再和你解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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