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剑

    又似不经意间加上一句,“此笛色泽通透,雕刻精细,用的还是上好和田玉,不知萧公子,为何要将这不起眼的铃铛,挂在这支笛上?”

    她唯一能辨别出来的,便是那铃铛上没有刻字。

    “这倒没什么,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萧澜顿了一顿,后接过玉笛,又面不改色地说道,“常人看到这银铃,多数会误为此物是个赝品。

    并非所有人都似玉姑娘这般眼光独到,对这铃铛颇感兴致,莫非玉姑娘以为,这东西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这是在套她的话啊,郁桐意识到他意有所指,心里暗忖着。

    与萧澜仅几面之缘,他虽是一副不羁的模样,可又好些次在不经意间向她提及家人,他若是真的吊儿郎当就算了,就怕其另有所图。

    他图什么,就因她长的像人娘?!

    她又不免琢磨起,苍梧之前的那番话,难道他是怀疑,她和萧澜之间真有什么的关系?

    他质疑阁主,但他并未反驳她,只是因她提起过寒生这个人,后面才走的唐突,所以,他这是找寒生去了?

    现下一切未知,不可贸然暴露。

    “特别的应当是萧公子的爱好,并不是我。”郁桐莞尔,话说的随意。

    萧澜轻咳了一声,露出一个略显玩味的笑意,“玉姑娘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言罢,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郁桐,而后转身离去。

    郁桐知道,萧澜此次离开,定然会彻查她的身世,而顾君掌握着整个勘察点,为捏造她一个假的身份又有何难。

    他还能查出什么呢,她自幼在青楼长大,几个月前夺得青楼头牌,后被一名神秘男子赎身。

    这倒没什么,但这消息,恐怕会在三天后的大会上,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关于名门正派陷入烟花柳巷,又和一风尘女子纠缠不清这事,在这冷漠无趣而又曲意逢迎的世道,适时,任谁都会多说两句,他们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来指责或是批判他人。

    不论任何人,他们无需知道事情的真相,好似只要能谴责上几句,就显得自己有多高尚。

    等到出了人命,又是这群人站出来,来议论整个事端的因果报应。

    他们不会息事宁人,只会添油加醋,等下次又出现类似的事情,亦是如此。

    萧澜走后,她原以为能稍微安静两天。

    次日正午,那茶楼老板告诉她,顾君正在茶楼的雅间里等着她,此间茶楼,也是他的勘察点之一。

    郁桐过去之时,房门并未被阖上,她径直走了进去,掠过一道折屏,瞧见顾君正和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交待着什么。

    待那人跳窗而出,顾君打着哈欠对她说:“你那相好没回来,找证据去了。”

    郁桐:“......”

    什么叫相好?

    “什么证据?”

    “时辰到了,你自会知道。”顾君又开始卖起了关子。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有什么事?”

    这才刚回来,就召集暗卫办事,什么事这么要紧,苍梧居然肯放他走?

    “制造舆论呗。”顾君的嘴角带笑,脸颊两侧的梨涡深陷,徒然一副看戏的模样,“这还是我和你那相好,说了不知多少次,他才答应让我回来。”

    造个谣而已,至于有这么高兴?

    “那他去哪儿了?”郁桐问。

    这还三句不离人的?

    顾君睨了她一眼,一脸的没所谓,“临亲王府。”

    郁桐:“???”

    到底是什么证据,还得跑到人府上去?

    既然他自个都要去人府上,为什么还要她给人送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说这事了,这普鸣寺的伙食,简直不是人能吃的,吃了快一个月的素食,你瞧瞧我这脸,快成黄脸婆了都。”

    说到此处之时,顾君越发的来劲,后面直接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吃素就算了,还得每天给他砍柴生火。让他抓只野鸡,他倒说起什么手太生适应不了,他还手生,搁这糊弄傻子呢。

    还说人佛门圣地禁止杀生,吃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般仁慈。”

    抓鸡手生,威胁人的时候那是一套一套的。

    “砍柴生火?”郁桐愣了一愣,不由蹙眉。

    “说是什么找真相,结果他在那啥也不干,就知道天天在那打铁。”

    郁桐:“???”

    顾君全然不理她,又接着念叨:“还有那和尚,日日闭门不见人,前两日又突然告知我俩,莫烟并非是杀害长公主的凶手,他早说啊,害我们在那待了快一个月!”

    “事情我都交待完了,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先去歇息会。”话音刚落,顾君已踏出门槛。

    郁桐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所以他说了这么多,一句都没在点上,那他叫她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听他埋天怨地?她甚至有些凌乱。

    “桌子上那的把剑,你那相好送你的。”自屋子的顶端,再次传来顾君的声音。

    一阵沉默过后,郁桐走至身侧的长桌,上面放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剑跗和剑鞘之上,雕刻着群山的形态,山川连绵起伏,维妙维肖。

    她抬手拿起那剑时,倏然想起苍梧曾问过她,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

    郁桐的目光微闪,随之拔出了剑刃,剑上刻着两个字。

    栖霞。

    所以,顾君方才所说的砍柴打铁,是苍梧在铸剑?

    她收回剑,又垂眸看向手腕,刻在腕处的那道图案已然不见,仅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疤。

    她知道,这些都是苍梧做的。

    她先前以为,他是刻意给她那些药,以至于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可那不过是之前她带着偏见看他罢了。

    此时此刻,她突然很想见他,其实也不能说是突然想见他,在他离开的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会到想他。

    她一开始想着只要不见他,心底那股莫名的悸动便会慢慢消散。

    其实不然,它是会随时跑出来的,还会不断地搅乱她的思绪,叫她神不守舍。

    情难自抑,不能由己。

    思至此处,她又无端的神游了起来。

    “姑娘这般心不在焉,可是对这剑不满意?”

    听到这个声音,郁桐的思绪徒然被拉回,她身子微微一怔,在侧身之际,笑意已达至眼底。

    “是不太满意。”

    她抬眸看着苍梧,眼中眼波流转,“哪有要别人帮忙送剑这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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