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

    郁桐侧目看他,停下脚步之时,回荡在她耳畔的水滴声在逐渐减小。

    她先前看过此处的地形图,暗道里机关重重,类似毒弩、落石以及流沙之类的机关甚多,那水滴之声不过是假象,仅是会跟随他们步伐的快慢产生变化,招来各样的蛊虫。

    若想拿到雾雨珠,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抱歉,恕我目力不佳,有些看不太清。”苍梧缓声开口,旋即松开紧攥着她的手,一脸平静地看向手中火折,又将其扑灭。

    阴暗的甬道里,透过微微颤动的火光,郁桐见他取下挂在腰侧的一个青色囊袋,前两日她并未在他的身上发现此物。

    苍梧扯开袋子的口绳,从中拿出一棵类似夜明珠的东西来,萤石的表面流光溢彩,里面隐隐闪着细细的火焰。

    待他将一棵豆大般的珠子镶在萤石的顶端后,一道炽烈的光芒自他的手心四散而开,将整个暗道映的亮如白昼,甚是明亮,乃至连雕在暗道内侧的雕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个雕塑的样子看起来特别诡异,模样骇人,大部分都是凶神恶煞的,二人的脚下则是一块块的方形砖石,排列均匀,铺布在地。

    苍梧忽将手中火折丢在郁桐身前脚边的那块石砖上,伴随火折落地的声响,甬道里再次传来水滴的声音,紧接着那块石砖翻转起来,而后悬空垂落。

    接下来,便是所有的石砖接连循环翻转悬空下落,那原本平坦的地面,不过在眨眼间便显现出一道巨大的地坑,地坑的边沿插着数道利刃,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蛇和森森白骨。

    有部分蛇虫被落下的石砖砸得血肉模糊,而活着的长虫在啃食同类。

    郁桐:“......”

    本想着他的视觉是否未完全恢复,才点亮的这灯,又想着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不论她来不来此,他都会来。

    大娘所谓的解连环锁,不过是想找一名识得如何破解暗道的阵法之人,为时半刻,恐仅是入门,在组织时,莫烟并未教她这些,她自是不懂。

    再想到荒漠中那条被他忽悠的蛊虫,郁桐也跟着将手中的火折扑灭,朝着半空丢去。

    只见带火的箭矢和密密麻麻的飞虫从壁侧那些怪异的雕塑中依次喷射而出,箭矢打在壁侧上,最后落在地坑里。

    飞虫却是朝着他们二人这边袭来,郁桐见势先手抛出一个瓷瓶,一只黑虫从里飞出后,她的手里徒然又多出一个拨浪鼓。

    深邃的眉眼扫过她时,苍梧的唇边抿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他缓缓收回手臂,倚在壁侧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身前蒙面少女来回敲击着手中的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鼓声左三下,右两下,又停停响响,甚至可以说毫无章法和音律可言,比萧澜前些日子奏的曲都要难听许多。

    男人却听在耳里,看在眼里,面上却未参半点温怒。

    大娘只教了她一次,郁桐也仅是照葫芦画瓢,到底能不能行她也不确定,反正难听就对了。

    黑虫本是盘旋在飞虫之间,细口吃着小虫,许是受到鼓声的干扰,黑虫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越吃越多,体型也越来越大,最后挡在他们的身前,那群飞虫终于在半道回旋,围在黑虫的周身,并未袭击。

    郁桐又敲击了两下,半晌后,见虫群跟着大黑虫一同消失在窄道里,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算是没白敲。

    “姑娘的御蛊之术,实则另类。”苍梧从容收回视线,将焰影灯用银丝穿过挂在腰侧,跟着又上前一步,侧目看了看四壁。

    “仅此皮毛。”郁桐如实回他,她不可能一路都拿着这拨浪鼓捣腾,方才那鼓声,她自己听着整个人都不太好,丢人的事有一次就够。

    “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郁桐微微垂眸,没有应他,看着地坑和壁侧,权衡她是否能过去。

    “此道机关重重瞬息万变,依我之见,不如...”

    “不如什么?”郁桐抬眸睨他,凝视着苍梧的侧脸道:“那公子可否知晓,单凭公子一人,是拿不到雾雨珠的,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过了这暗道。”

    她也不知道为何大娘说取雾雨珠要一男一女,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娘给她的地形图,与她所见到的有出入,而眼前这道机关,是地图上的最后一关。

    也是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好让他出个主意。

    “想过这道,实也不难。”闻言苍梧看向壁侧的一处画像,徒手甩出一根银针,箭矢再次从壁画依次射出,却不见飞虫。

    待箭矢落入地坑后,他抬手指向其中一处壁画,“箭矢先前两次分别从那几处依次而出,且中间有稍停的空隙,姑娘可先等我过去,待箭矢袭击过后,趁此间隙点壁借力,便可一步到头。”

    郁桐:“......”

    如若是他先过去,箭矢便会攻击他一人,他不单仅是躲避箭矢的袭击,还得为她开路,他这是让她把他当靶子使,说得倒是轻巧。

    对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如此上心,这不是他的性子。

    还是他认出她了?却故作不知。

    郁桐突然转过身来,背对着他,就在她起疑之时,苍梧最后又加了一句,“仅是建议,我并不介意姑娘在前开路。”

    她正准备起身开道,苍梧又再次开口:“若姑娘因此负伤或是丧命于此,我一人又要如何取物?”

    “那...”

    郁桐话还未说出口,苍梧便一手揽在她的腰身,这次却与上回不同,郁桐这次是被他反身抱在身侧。

    苍梧又抬手抛出数跟银针,待其中一支箭矢飞射过后,再向道中跃去,在起身之际,覆面的轻纱瞬间滑落下来,露出一张妖娆的脸,少女唇瓣上结了几道细痂。

    根根弩箭交叉在半空,看得人眼花缭乱,苍梧朝着刚发射箭矢的壁侧借力一踏,郁桐便见其中一支箭矢从她的身侧飞射而来。

    她此时仅只需将头稍往后仰,便可躲过箭矢。

    但如果她真这样做,苍梧必将中这一箭,在其飞来之时,箭弩堪堪擦过她的嘴角,顷刻间,郁桐骤然咬住了那支箭矢。

    箭镞距苍梧的侧颈不过一张薄纸的空隙,如瀑的银丝在半空飞舞,一缕霜发拂过她眼尾的湛蓝鳞片。

    男人衣袂轻扬,连踏几步石壁后一跃而下,似一阵清风落地无声,跟着又松开她。

    郁桐双脚在地站定,还未来得及将口中箭拿出,便见苍梧的手中拿着数跟箭矢。

    她旋身看向他,眉头轻轻蹙起,妖冶的眼眸中徒然闪过一丝茫然和惊讶。

    这是挡了多少?

    苍梧不紧不慢丢掉手中箭支,期间未曾看过她一眼,全然无视她面上的疑惑,淡漠开口:“顺手的事。”

    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郁桐一边怀疑他,一边又在怀疑着自己,差点精神分裂,弄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着他最好不是故意,若是被她发现,往后她若是找着机会,定会讨回来!

    后面又遇到各样机关,因有大娘指点,苍梧也没再让她敲鼓驱蛊,二人一路走来还算得上是顺畅。

    许是这一路太过容易,故而让他们在躲过悬梯后,窄道两侧倏然涌出大量的石头来,石块的大小不一,一块接着一块,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几道剑光接连而至,虽可破石,却是斩不完一波波石涌。

    因在暗道里,郁桐不太敢出招,怕滚石来得更多,且身前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二人便商量着出洞。

    苍梧再次拉着她的手腕,男人步履生风,疾步走过几个弯道,最后又带着她跳进深潭之中。

    扑通一声,潭水激荡,泛起阵阵水浪。

    来花楼时便已入夜,出甬道时外头还是黑沉沉一片,苍梧腰间的灯盏在潭底依旧泛着璀璨的光,灼灼光晕照着碧水。

    一头柔软的青丝在水中荡开,宛如海藻般来回漂浮,红色裙摆随波逐动,轻盈飘逸,翩翩起舞。

    潭水碧漾寂静,静得仅能听到涌动的水声和二人细微的呼吸和心跳,这种感觉即生动又奇妙。

    深潭里的水屮随处可见,在灯光的映染下交辉相映,鱼群戏水游在里面,往里一看,却是别有洞天,几颗珠子藏在水草底下,泛着细微的光晕。

    郁桐看到后心中顿感不妙,这雾雨珠好似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易寻,男人则是拉着她往别处游行。

    这游着游着,她面上的假皮在徒然间破裂开来,缓缓脱落,露出一个小小的圈,圈沿微微卷起,带起一串串的水泡。

    焰影灯愈来愈亮,二人在潭底泅游好半天,男人才在一块巨大的磐石旁边停下来,石壁左右两侧分别刻着阴阳二字,字下有两个洞,洞口不大,仅可伸入一只手掌的大小。

    苍梧忽而回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明显一滞,看着她的面上带着几分错愕,过了许久才稍稍缓和一些。

    接着他拿起焰影灯,灯盏在接近石壁后,光晕缓缓黯淡下来,不一小会儿又亮起,他也跟着摇摇头。

    水中类似这样的石块有很多,在郁桐游至水面换气的空隙,苍梧也跟着她浮水出来,别有深意地看向她,续而说道:“已找到雾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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