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谣

    话音刚落,各样异虫自周遭朝苍梧一人袭去,地上爬的空中飞的到处都是,密密匝匝。

    仅是扫了一眼,苍梧眼里的杀意渐浓,他的面色也更显阴戾,抬手一挥挡去周遭异虫,凌空折下三片绿叶,翻手射出。

    绿叶被贯上一股劲气,沿着石亭后方的壁侧飞去,牢牢钉在石壁之上,伴随“咔嚓”的声响,石壁堪堪破裂。

    一道凌冽的劲气紧随其后,在石壁被炸开之前,一抹身影从壁侧旁飞出,露出藏蓝色身衣,最后站在石亭一侧。

    苍梧的身形如魅影,穿破黑夜,越过石亭,再次朝着花琰而去。

    “不要!”

    不等郁桐阻拦,花琰便已飞身上前,与苍梧交战在一起。

    阵阵寒风吹过树梢,不时有落叶被气流震碎,四周的气氛很是凝塞,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开始时花琰没怎么出招,仅是一味闪躲,后见对方招招致命,便也不再与他周旋。

    二人接连打了好几个回合,实力不分上下,打得也是难分难解。

    他们都没有收手的趋势,且二人的出招也越发强势,丝毫不给对方退步的机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难以收场,大有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决斗之意。

    “住手!”郁桐当即扬声喊道,焦虑的面容又爬上一抹浓郁的愁,再这样打下去,他们得是要打个三天三夜没完没了!

    可二人与方才一样,都将她的呼喊当作耳旁风,置若罔闻。

    后面她又跟着让他们停手,却适得其反,层层气流在半空来回跌宕,周遭的绿叶琼花似雪般在黑夜里疯狂扑腾。

    见此情形,郁桐迅速拔出剑刃,足尖轻点石壁,身影轻盈如燕莺,衣带在半空飘扬,持剑朝着二人飞身而去。

    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两道身影里,一道白影穿插其间。

    她贯劲气至剑身,待二人避开对方招式的出招的空隙,凌空一剑劈至他们中央,直接打断二人的决斗。

    见郁桐上前阻止,花琰便作势收了手,纵身一避躲过残留的剑气,最后落在石亭一角,走了进去。

    二人则是落在一颗茂密的花树下,微风拂面捎来丝丝凉意,青丝银发纷纷扬扬,粉红花瓣随风辗转,带着缕缕清香,落在他们的头顶,滑过肩膀,最后扑簌一声轻轻落地。

    苍梧站在郁桐的对面,银发如霜雪,几缕银丝遮面,他的神色不明,只是周身愈显压迫,暗红瞳孔亦妖亦邪,眼里看不出一丝应有的光彩。

    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这次与先前的不同。

    他好像、好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了。

    郁桐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无措看向他,一脸的失意模样,接着轻轻叫唤他一声,“阿奕。”

    见他没有回应,郁桐再次叫了一声,声音轻扬,随后又归于平静。

    四周很安静,静得连花瓣落地的声音在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而她没有得到一句回答。

    簌簌琼花落在她的青丝,偶有几滴雨珠从花树滴落,洒在她的眼尾处,像一颗晶莹的泪珠,似落非落,摇摇欲坠,而后流淌至她略显苍白的面颊。

    苍梧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脑海里骤然闪过与现下相似的片段,在一片竹林间,她的眼中淌着热泪,还满脸的惊慌,那模样简直同现在无异,仿徨而又无措,引得他心里一阵莫名抽痛。

    还有在一处巷子里,也是同现在这般,他当时明明很想过去抱抱她,安慰她,但是他没有,至于为什么没有,他不知道,想不起来。

    似触到心底某个地方,苍梧的面色微怔,他似乎清醒了过来,又好像不太清醒。

    他忽抬手扶额,指尖无意碰到绑在额间两缕银丝线,微拧着眉,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惊讶,他为何要将楼兰丝绑在额间?

    耳边再次传来她的呼唤,和时断时续的琴音。

    苍梧这次回应了她,仅是淡淡嗯了一声,并未多说话,至于对方叫他什么,他没太听清。

    他抬步缓缓走向郁桐,来至她的身前,垂着眼,眼睫浓密欣长,露出惑而妖冶的红眸,直直看向她。

    泛着水光的眸子里,荡漾着他的影子,还晕染着一抹欣喜的笑意,悄无声息流转在他的心头。

    他突然想抱住她,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俯身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她很软,也很瘦,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味道很熟悉,他很喜欢。

    “杳杳…”脑海忽闪过这个名字,他无意间叫了出来。

    在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怀中人的身子明显一怔,从石亭里传来时断时续的琴音忽而断掉。

    花香四溢。

    片刻后,苍梧骤然清醒,他眼中的赤红消散,揽着郁桐的手臂也跟着一僵,面上多出一丝疑虑和顾忌。

    他终究还是失控了,有牵丝蛊的加持,红莲骨已然开始失效。

    “嗯。”郁桐连连回应他,满心的欢喜。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从前他的怀抱是温暖的,还让人莫名心安,现在却是冰凉的,还带着一股疏离的气息,怎么都不见热,也捂不暖。

    她有些怀念。

    “阿奕这是不装了吗?”他抱得实在是太紧了,郁桐被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在男人的怀里乱颤一番后,轻点足尖,附在他的耳边喃喃细语,“还是在寻思,现下要如何忽悠我好蒙混过关?阿奕现在抱得这么紧,你觉得我会信吗?”

    苍梧当即抽回手松开了她,郁桐亦是没有给他反驳自己的机会,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心口处。

    墨色的衣襟口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绸缎衣衫触感微凉,心率隔着层层衣物扑通跳动,她的指节也跟着一起轻颤,肉眼可见。

    苍梧:“……”

    “你的心乱了,阿奕。”她接着说。

    光影中,那双深邃的眼再次变得凌厉疏离起来。

    “姑娘这般犹怜模样,于任何一个喝花酒的男人而言,都会心乱。”苍梧特地加重了喝花酒几个字的语调,然后不动声色握住抵在他心口的手,冰凉的指尖在她的腕处稍稍停留了片刻后离开。

    说完他便朝后稍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喝花酒?”郁桐疑惑看他,跟着重复。

    苍梧忽对上她的眸,看着她的眉眼漫不经心,眼中颇有几分玩味,言辞暗讽,“来花楼,当然是为喝花酒了,哪有正经人会来此?”

    “哈哈哈,是吗?”

    站在石亭里的花琰突然一笑,笑中带着一丝嘲弄,他垂眸看着石桌上的玉琴,勾指拨动琴弦,琴弦接着发出一缕声响,“不知道的,怕是会误以为,兄台是来此寻仇的。”

    花琰这话一出,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莫名,空气瞬间沉了几分,势头不比方才二人打斗的场面差丝毫,还压抑得人透不上气。

    苍梧不由侧首看向花琰。

    相比他们二人,花琰这边就显得比较镇定了,他的神色悠然,面含几分笑意,接连拨弄了好几下琴弦,说话的语调缓慢,“中原有句古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这么些年,我难得在雾泉谷遇到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更何况兄台还有内伤在身,属实是佩服。”

    “二位既来此,便是我的客人朋友。”

    “只是可惜了,萧涧主这首未奏完的曲子。”

    琴弦发出缕缕空灵之音,停停响响,又一声声连在一起。

    越是弹到后面,苍梧便越显不耐,看似面上平和,眼神却冷如这寒冬凉夜,那骨子里的凌冽阴沉气息丝毫不掩透出来。

    梧桐栖!

    他当初教给她的,至今都还未听过。

    “不知…”

    “花少谷主方头说什么?”苍梧径直截了花琰的话,接着又问他。

    花琰一时有些错愕,停了拨弦的手指,又作思考状,侧眸看了苍梧一眼后应道:“可惜了这首曲子。”

    “上一句。”

    “二位都是我的客人。”

    “不是。”

    气氛再次降到冰点,苍梧也不等花琰说些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见苍梧离去,郁桐连连走进石亭拿回剑鞘,期间看了花琰一眼,面上带着些许歉意,言语恳诚,“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告辞。”

    言罢便朝着苍梧离去的地方追了过去,二人纷纷消失在石阶处。

    待不见二人的身影,自暗处走出一人,那人俯首对花琰道:“已依少谷主先前吩咐,替他们二人清除出岛的所有路障,也已调换隐匿在此花楼的线人和狎妓。”

    “今日戌时,此人因争那花魁,同另外三人在此大闹一番,后那花魁以身子抱恙为由,期间老鸨又给他安排别的妓筵,此事才得以平息。”

    “他们来此拿我雾泉谷之物,少谷主还一路帮忖二人,为何不从他们身上讨点甜头?”

    花琰坐在石桌前,视线扫过白玉琴,两指搭在上面,开口道:“我对她落了三次蛊,次次未遂,你猜是为什么?”

    “二人都不似炼蛊之人,若非是圣蛊者,除去金蚕以外,那就是舍裂蛊了。”那人回。

    “那你觉得,那老东西会不会觊觎这舍裂蛊?”说这话时,花琰的面色明显苍白许多,搭在琴弦处的手指忽将琴弦重重一拨。

    伴随“啪嗒”一声闷响,琴弦被拨断,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滴在晶莹剔透的玉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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