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族长有意让我们来此,不是看诸位打架这么简单吧。”花琰坐在那里,面色淡淡睨向主座的老族长。

    “私人恩怨,私下解决。”老族长接连应道,接着又硬笑两声:“事关双灵心法,且各位都是江湖侠客、异士能人,还是省点力气,以大局为重,待去了剑冢寻得暮阳剑,找到双灵心法,再化仇解怨也不迟。”

    尽是些场面话,谁也不得罪,却也说到众伙的心坎。

    双灵心法藏在剑冢之中。

    “二位,以为如何呢?”老族长左右看了看苍梧和齐衍淞,面上挂笑,态度兼和。

    年轻气盛时,齐衍淞确实得罪过不少人,但他不记得何时与赤蛊峰有过过节。

    现下在场人之多,而此人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方才于他人贬斥都不曾动怒,现在却无故恶语相加,一时让他捉摸不透。

    这少谷主与族长明显是赏他几分薄面,衡量再三后,齐衍淞开了口:“族长言之有理。”

    见齐衍淞让步,郁桐也抽回手中短匕。

    剑得拿,仇也得报,但现在重要的是得先进剑冢。

    “这又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又是班门弄斧的小人,还有这阴险狡诈毫无眼见力的奸邪之人。同他们一起,又要如何寻剑找心法?族长这不是在为难人吗?”一坐在角落的搬山道人忽然吱声。

    搬山道人此次不为心法,而是为剑而来。

    自苍逸舟死后,曾有人出高价收此剑,这佣金不减不说,还日趋渐长,他这回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结果还真让他给撞上大运!

    这在场之人个个都不好惹,夺剑敌手少一个,他便多一份胜算。

    “你个臭盗墓的,来这瞎凑什么热闹?”听到目不识丁几字,地煞人又急了,他拔出背后断刀,指着那搬山道人。

    “阿爹即召集诸位来此,必是各路英雄侠士皆有其过人之处,何必硬要吵来吵去,伤了和气。”

    言语间,一女子朝着大厅款步而来,来人一袭紫衫罗裙,腰肢纤细,一颦一笑摇曳生姿,妩媚多情。

    她忽在一人的席前放缓脚步,侧首对身后的婢女嘱咐道:“将这位公子带下去包扎。”

    闻言她又拿起身后婢女手中琢盘,往老族长席位走去,边走边说:“小女近期又钻研出一道菜来,此粥由薏米和莲子熬制而成。我还专门往里添了些威灵仙和五加皮,口感极佳,于身子有益,阿爹快来尝尝。”

    “先放这罢,我现下与各位有要事商议。”老族长接过黛然手中的琉璃碗,满脸慈祥。

    黛然看向席位摸不着东西的醉酒男子,她的眉头轻蹙,犹豫片刻后开口:“方才那公子受了轻伤,这公子恐也是不省人事。

    大家伙即知心法一事,阿爹何不如让各位先回房歇息歇息,养精蓄锐,待明日一同进剑冢,以免落人口舌。”

    比族长还客气,识大体,各各都不得罪,还间接将去剑冢的时辰也透露给大家,话外之意便是若有人想趁此机会进剑冢,那也太过小心眼了些,也打消了部分人的心思。

    而那醉酒男子正是找茬之人,正步履踉跄朝着厅门外走去。

    “可行,那大家伙便散了吧。”族长笑着摆了摆手,端起琉璃碗起身往厅侧走去,还不忘夸赞黛然一番。

    黛然在临行前似无意间睨了花琰一眼。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场,客位两三,仅留苍梧和花琰几人。

    气氛不知从何时变得尴尬起来,空气静得仿佛连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走罢。”招呼都未打,郁桐忙拉着苍梧起身离席。

    她也不知为何,自他们二人在天水涧相见起,便无缘结了仇。

    期间她向苍梧解释过,自己是如何在天水涧遇见的花琰,还有先前为扒他面具,也是故意与他玩的藏头游戏,又将在门外偷听的罪魁祸首萧澜也给抖了出来。

    甚至是何时遇见溪儿,后面又是如何碰见花琰都一五一十与他坦白。可结果还是一样,没什么用。

    苍梧应了她一声,并未再言语。

    这毛现在变得有些难顺,让她头大。

    殊不知二人将将出门没走几步,徒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的绿林中,一位蓬头污垢的老者手里捧着个东西,正急遽往他们这边跑来。

    “爷爷。”郁桐忽朝那老者大叫一声,对方头发虽是乱糟糟的,衣着身形却同昨日一样。

    老者循声往二人这处瞥一眼后,又匆匆转身朝另一头跑去。

    “你跑什么?”郁桐跟着追上去,向前小跑两步后又停下步伐。

    “现在追过去兴许还来得及。”苍梧站在她的身后,说话的语气温和。

    郁桐回眸看向苍梧,眼睫微微颤动,“还要保护你呢。”

    “有赤柇在,无妨。”

    “他能行吗?”郁桐随口一问,言语似带上几分嘲弄。

    赤柇在一旁摇了摇头,直接回她:“我不行。”

    “去罢。”苍梧闻言笑了笑,他刻意放缓声调,轻道:“我回房等你。”

    他这话说出来,郁桐听得总觉哪里怪怪的,甚至还想歪了。

    虽说这两日他们同床共寝,却未僭越。

    现下天色不早,回房等她!

    红着脸上下扫视他一眼过后,郁桐的声音细细,“那、那我先去了,我很快回来。”

    感觉越说越奇怪,好像是她迫不及待一样。

    不待听清苍梧在后头说了什么,郁桐足尖轻点地面,一跃飞身而起,头也不回消失在前方绿林,大有一股落荒而逃之势。

    赤柇则是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云层缓动,夕阳西下,夜色于灯火中交织。

    绕过一片绿林,阵阵寒意来袭,雪花从枝叶簌簌落下,拂过来人的霜发,留下淡淡水泽。

    苍梧摘下面具,视线淡淡扫过身后树丛,随口一问:“花少谷主跟了我一路,是有事?”

    暮色昏暗,将地面的另一道黑影拉得悠长,花琰的眉眼染着浅浅笑意,轻笑出声:“的确是有一事。”

    月光透过树叶,零零散散映在他们的身上,四处是一片冷寂。

    “只是我不太确定,是唤阁下赤蛊峰主,还是苍宫主。”花琰语调轻淡缓慢,不似在疑问。

    在天水涧时,自萧澜知晓花琰的真实身份,便与其坦诚相待。而那段时期,关于郁刹与穹苍宫主的传闻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萧澜将自己身世告之花琰后,结合江湖传言,花琰便已然猜到,郁桐当初一直都是扮作男子待在洛神阁。

    直至她换回女装,花琰才真正确信,彼时他一直惦记的小兄弟,真的不是男人!

    花琰见过郁桐盯着他的丹青失神的模样,也知晓她每日满心期待去赤蛊峰找他,次次却是失落而归。

    他分不清对郁桐到底是哪种感情,于是早早离去。

    “是与不是,与花少谷主又有何干?”苍梧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声音波澜不惊。

    默了半晌后,花琰适才缓缓道:“尊主什么身份,对我来说,的确没有太大的关系。如若我想以萧郡主作为交换,为尊主隐瞒身份,可是有关系了?”

    上任赤蛊峰峰主,曾多次犯禁被逐出雾泉谷,舍裂蛊为此地禁术,却在郁桐身上。

    再经刚才那一出,也更加确实他的身份。

    “你想要如何都行。”

    花琰在夜色中望向他,面上似笑非笑,眼中徒然生出几分冷漠。

    “我的意思是,她并非玩物可随意被人换来换去,至于我的身世……”苍梧侧过身来,暗色在他的面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影,神色叫人看不太清,“我并不介意花少谷主替我将身世公之于众。”

    花琰垂下眼睫,言辞轻缓低沉道:“那尊主是否也并不在意,谋杀涣野和苍逸舟的主谋是谁。

    为何谷大师于事发当日失踪,人人都说是谷大师手刃爱徒证道,若真因如此,那他何故又要多次出高价寻暮阳?”

    闻言苍梧忽侧眸睨他一眼,骇人字眼轻轻吐出,“花少谷主自幼被亲族卖至斗兽场,又在外流浪多年。自回族之日起,便被谷主视作草芥,期间不曾见过亲娘一面。”

    “唯有红莲骨可灭四方涯外炎火,你说,我若是将这红莲骨给毁了。花少谷主是否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得雾绡一面?”

    “尊主,是不想与我做这笔交易了?”花琰的神情幽静,轻描淡写一笑。

    ……

    郁桐追着那老者来至一间后厨,厨舍灯火黯淡,炉上熬着数罐汤药,热气升腾。

    老者蹲在灶台旁,嘴里大口啃着冒油的烧鸡。

    郁桐环视四周,提壶倒了一杯清水,缓步行到老者身前,俯身将其递过去,轻唤出声:“爷爷。”

    老者大方接过水杯,打量郁桐几眼后,嘘声道:“昨晚他欺负你没有?”

    “他欺负我作甚?”老者话说得云里雾里,郁桐有些不太明白。

    老者抹了一口油渍,忙压低声音唏嘘,“我可是在那汤药里下了少量快.活的药,一般人可是察觉不出来的!”

    这郎有情妾有意的,解这牵丝蛊又有何难?

    怕他伤了元气,岂止是春.药,裨益补阳的药也有不少,还好黛然那处好药甚多,才给他熬制了这十全大补汤。

    郁桐:“……”

    她的眼中隐有尬色,人早察觉出来了。

    “他不想解那牵丝蛊,难道你就不曾想替他解?”

    “爷爷为何要说,他不想牵丝蛊?”

    “难道那小子就没同你说过,牵丝蛊半月不解,便会致使经脉逆流,爆体而亡!这小子莫不是一根筋,当真不要命了?”老者皱着须眉一再问她,话中似带几分匪夷所思。

    郁桐心中骤然一顿,满眼震惊看向那老者。

    “牵丝蛊于每日戌时发作,身上的血线也会日渐增多,可昨日那小子的情况……”

    老者似在思索什么,又见来人一脸半信半疑,接着又道:“你今夜便去看看,他的手臂处是否有朱红点,若是有你便设法将针取出来。

    到那会儿也不用等戌时了,这么些天过去,这牵丝可比我那些药要凶猛许多,丫头你能遭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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