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

    这个方法非常奏效,只是不晓得是不是风吹得太多的缘故,她今天感觉脑袋也涨涨的,两边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脏跳动速度也开始加快了。

    莫名地,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来:猝死……

    正想着,大厨师傅已经将一道道炭烤猪肋排做好了。她走过厨房门口的时候,见有同事进来端菜,于是眼疾手快地拿起一盘猪肋排往外面走去。

    殳觅馨端着猪肋排走到大厅时,这才注意到头顶的音乐声换了,她微微侧目,发现那架黑色钢琴前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他坐的笔直,略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正在黑白琴键上面优雅地弹奏着。

    她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悦耳动听。

    “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炭烤猪肋排。”殳觅馨弯腰前倾将猪肋排放到麦克斯面前,麦克斯抬起海蓝色的眸子朝她微笑着,直到她将餐食放到桌面上,他仍然将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殳觅馨正准备退下,见面前这位外国客人一直盯着自己,她脸上写满了疑惑:难道是她上错菜了吗?

    “哦,你的英式发音非常棒,很地道。”麦克斯见小姑娘露出疑惧的神色,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那边正在弹奏钢琴的手略微一顿,随即又不着痕迹地接着演奏起来,施饰轩嘴角微笑着,听到殳觅馨刚刚那句标准地道的英式英语,可以猜想到高中毕业之后,她一直都在坚持学习英语,并且没有忘记他所教给她的那些学习方法和经验。

    刚刚在跟麦克斯交谈时,他就注意到站在角落里面的她了,她总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出现,给人意想不到的体验。

    短短半个多月不见,她好像更加清瘦了,不同的是,脸上多了一些坚定,从前的不自信似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殳觅馨愣怔了一会儿,余光瞥见桌上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莫名地,她开始自信起来:“是的,我的父母都是中国人,我来自中国一个普通的小乡村……”

    “你的英式英语听过来让我觉得十分亲切,有在哪个国家旅行居住过的经历吗?”

    “……谢谢您的夸赞,我并没有出过国,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殳觅馨已经完全找对状态了,她用流利的英语与面前这位外国人交流,“我很热爱英语,几乎将它视作我的第二个母语,我认为它跟中文一样同等重要,通过这门语言我可以了解到更多国家的文化,通过不同的视角去看这个美丽的大千世界。“

    说完之后,还不忘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国家:“同样的,如果您有兴趣,也可以多多了解中国的语言跟文化,这里的美景更是多的数不胜数,中国人非常热情,祝您在中国玩得愉快。”

    麦克斯抬抬肩膀,两只手掌惊叹地摊开来,笑着对殳觅馨说了句“谢谢”,然后看向桌上的人,一脸欣赏的模样。

    卓奇见客户高兴了,于是主动带头鼓起掌来,于是一桌人都笑着回应卓奇。

    殳觅馨见面前这些气度不凡的商业人士给自己鼓掌,脸有些烫烫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奇怪的是,她张嘴呼吸的时候,忽然闻到喉咙里面涌上来一股血腥味儿,她没在意,却看到面前的人看着她的脸,一个个面露惊诧之色。

    “上帝,你流鼻血了!”麦克斯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眼睛看见两条浓黑的血液从殳觅馨的鼻子下面流出来。

    殳觅馨感觉到鼻腔里热乎乎的,低头就看见鼻血一滴一滴源源不断地掉到地毯上,她下意识抬手一抹,沾了一手的血。

    身后的清姐见殳觅馨流鼻血了,怕影响到客人用餐,急忙拉着她就要离开,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制止住。

    “去找点冰块装到袋子里拿过来。”施饰轩冷静地吩咐完清姐,将殳觅馨拉到一张椅子上面坐下,使她的脑袋微微前倾,随后用手捏住她鼻骨与软骨的交界处,用纸巾搓成绵软的条状轻轻塞到她的鼻孔里面。

    殳觅馨因为失血过多,脑袋有些懵懵的,她稍微深吸一口气或者猛吸一下鼻子,浓烈的血腥气就灌满了整个胸腔。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施饰轩,她感觉不可思议,他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就跟个行踪诡秘的神仙一样。

    她是在做梦吗?今天不是春节吗?他没有回柏城过年吗?

    她这副样子,在他面前一定蠢透了吧。

    清姐着急忙慌地拿来冰袋,施饰轩将冰袋轻敷在殳觅馨的额头上。

    殳觅馨感觉到额头上面冰冰凉凉的,忍不住稍稍抬头看了施饰轩一眼。

    他头顶柔和的光洒下来,照在他身上,他低垂着脑袋一脸温和地注视着她,那一刻,在她心里,他比光还要耀眼。

    卓奇见面前这幅场景,又观察了一下麦克斯的神情之后,笑着说道:“Dennis一直都是这么的助人为乐,他无法忍受放着面前需要帮助的人不管。”随后尴尬地笑了两声。

    令人意外的是,麦克斯并没有介意施饰轩这一举动,而是不住地对卓奇夸赞着他的善良。

    血止住之后,施饰轩将她额上的冰块拿下来,并温声叮嘱她记得要去医院看看。

    如意料中的一样,殳觅馨又被主管骂了,但是念在她流鼻血这么严重的情况下,也就没有追究她太多责任,还破例给了她三天假期,并让她赶紧趁着有时间去医院看医生。

    晚宴结束之后,卓奇跟施饰轩两人乘坐专车抵达机场,马不停蹄地赶往柏城参加家族宴。飞机飞在夜空中,从窗外看下去,能看到外面的万家灯火以及燃放着的绚烂烟花。

    奢华的头等舱内,卓奇见施饰轩在一旁安静地翻看着最新的财经杂志,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问他:“刚刚在餐厅的那个女服务生,你认识?”

    “嗯。”

    卓奇身着灰黑色条纹西装,低头思虑着,抬手摸了摸唇上冒白的胡须,斟酌着说道:“儿子啊,爸知道你生性温良,只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举动是不合时宜的,更何况是在重要客户面前。”

    施饰轩似乎早就料到父亲会这样教育他,把杂志又翻了一页之后,才缓缓说道:“她是我以前的一个女学生,帮她一下,只是顺手的事情。”

    “是……出于一个老师的关心,对吗?”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卓奇背靠在松软的椅子上,两只手交叠着,像是无意间想到似的,偏过头问他,“我听你妈妈说,上个月曼华来杭州了?”

    “她来找个人过圣诞。”

    “……你们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你妈妈建议今年春天先订婚,等年底再结婚,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施饰轩把视线从面前的杂志上移开,伸手将面前的咖啡端起来,细细品咂一番之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卓奇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起来了,但他深知面对这个倔强的儿子,万万不能动气:“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我跟你妈妈两个人好说,你爷爷年纪大了,他还指望着抱孙子呢。”

    施饰轩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侧过头,对他微微一笑,笑得人畜无害,随后搬出那句熟悉的话来:“不着急,明年再说吧。”

    殳觅馨这两天休息并没有去看医生,而是整日躺在床上,白天出去拍摄的时候,她跟清姐谎称已经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没有大事,就是冬季天气干燥的原因。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面有多么慌张,这段时间她上网搜索了很多有关流鼻血的原因,什么样的回答都有,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得了绝症,害怕她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因为害怕,她不敢去医院,不敢去做检查。

    从小到大,她身体是极好的,一直没有生过什么病,这次流了这么多鼻血,再加上身体的各种不适,她再也不敢相信她是健康的了。

    突如其来的疾病,让她终于肯花时间停下来思考,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病痛面前,似乎很多东西都变得渺小了,曾经在她眼里高大的遥不可攀的模特梦想,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这样一想,她开始思索一路走来的意义是什么呢?想来想去,她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就快要死了,她没有亲人,连一个亲近的人,可以告诉的人都没有。

    失掉了意义之后,她身上的疼痛似乎加重了一些,她开始慌了,她拼命地思考,各种各样的思绪交杂在一起,她迫切地想为活下去找一个理由,这样才好将她羸弱的身体支撑起来,然而她想不到,她想不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她好像一具被剥离了骨头的皮肉似的,倒下来摊成一堆,顷刻间失去了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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