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那张照片倒是提醒了他,也成功阻止了让他更进一步的打算。
那么现在,他迫切地需要知道,她对他的意思。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从她的下意识反应里便可以窥见一二。
殳觅馨的思绪不得不从殳荇的事情上面暂时抽离出来,因为她惊讶地发现,施饰轩的大手竟不知不觉移动到了她的腰上。裙子的布料极薄,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那只温热的大手,似乎隐隐蓄着一股力。
施饰轩垂下眸子,把注意力放到她那张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她细长浓密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粉嫩的唇瓣微微翕动着,隐约透露出她的不安。
他就那样将手放到她的窄腰上细细摩挲着,感知到手掌传来的她身上渐渐升高的体温,似乎可以触摸到她身体里正加速流动的一根根交错在一起的血管。
莫名地,脑海里浮现出她在他车子里换衣服的画面,他嘴角染上一抹深深的笑意,终于贴近她的耳边,语声暧昧地说道:“你对任何一个人都是那般的信任嘛?还是说,只对我?”
殳觅馨忽然不安地抬起头,眼神惊惧地望着他!
他望着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用手轻轻挑起她白皙小巧的下巴,语气轻浮道:“何必一个人去攀登高山呢?也许上山的路不止一条,我是说,你愿意攀登我这座高山吗?”
音乐声停,两人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周围是手挽手说笑着散场的男男女女们。
殳觅馨呆愣地望着嘴角含笑的他,惊讶于如此轻浮戏谑的话居然出自她一向敬重的施饰轩之口,倏然间,她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好像这么久以来,她进入了一个圈套似的,她尝到了被欺骗的滋味。
一瞬间的功夫,通体变得冰凉,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施饰轩低头望着她一张纯洁无辜的小脸,看着她盈满泪水的一双大眼睛,像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似的,心里稍稍闪过一丝心疼和自责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隐忍下去。
他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往内里一送,两人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施饰轩勾着她的下巴,低头,吻她。
殳觅馨见他垂着双眸的脸离得越来越近,就在他的唇即将贴在她的唇瓣上时,过去与施饰轩经历的种种忽然浮光掠影般闪现在脑海里。
她身上不知从哪上来一股力量,猛地将面前的人推开,随后抬起手,给了对方脸上一个结结实实,清脆响亮的巴掌!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用巴掌打人,但这次,却并不觉得后悔,她望着施饰轩被打得偏到一边去的仍旧完美无邪的侧脸,一颗心和已经垂下的红肿的手掌里面的神经一样,在疯狂跳动着。
她感到愤怒,同样也感到痛苦和委屈,就在泪水即将喷涌而出之时,她在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提起裙摆,转身不顾一切地拨开面前阻挡的人群,穿过层层阻碍,哭泣着跑出了这华丽的殿堂。
白予仙自始至终都站在暗处静静地观望着一切,看到施饰轩低头准备亲吻殳觅馨的时候,她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幸运的是,殳觅馨立马把他给推开了,并且还往他脸上扇了一个大巴掌。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至少这一巴掌足以让两人的关系就此止步。
她不相信,堂堂施氏集团的大总裁当众被一个学生妹给扇了一巴掌之后,非但不恨她,还能对她心生涟漪。
她将手里的香槟放到一边,调整一下身上的着装之后,脸上挂起适度的微笑向人群中的施饰轩走去。
施饰轩站在原地,抬手轻轻触碰一下他火辣的侧脸,望着殳觅馨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他的脸上居然挂起了令身边人都读不懂的淡淡笑意。
“施总……”有高情商的商业人士主动担起调节气氛的责任,上前来预备问候一下施饰轩,顺便帮他找个台阶下。
白予仙快要走到他身后时,抬眼猛然间发现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诡异地往下一坠,随后左右摇晃起来。
“不……”她呼吸一滞,一边担惊受怕地望着吊灯一边急忙向施饰轩跑去。
“我没事。”施饰轩微笑着抬手婉拒来人递上的酒杯,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察觉到头顶发出的一声怪响!他抬起头,亲眼目睹水晶吊灯从天花板直落而下。
“小心!!!!”白予仙想都没想,直接扑上去用力推开施饰轩,坠落的灯体立马将她的身体埋了起来!那位商业人士虽然站在边缘,还是被掉落的灯块砸中了半个身体。
“啊——!!!!”
女人大声尖叫起来,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施饰轩第一时间被藏于暗处的保镖掩到后方,人们纷纷退至到安全距离。
坠落的灯体从高高的天花板坠落下来砸到地面上,发出丝丝的电流声,将地上的毛毯砸穿且烧焦起来。
白予仙不幸整个身体被灯体砸中,倒在血泊里。她动了动被鲜血染红的手指,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艰难地扭动着已经没有知觉的脖子,侧过头望着人群中安然无恙的施饰轩,笑了。
施饰轩发现她倒在血泊里的第一时间,不顾身边保镖的劝阻,大步冲上前去,单膝跪在她面前,着急地拍打着她早已看不清的脸,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
见她终于勉强睁开眼睛,他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从人群让开的一条路中间奔了出去。
白予仙模模糊糊睁开眼,看见施饰轩因为自己受伤而变得焦急的脸庞,突然觉得死也无憾了。她努力抬起那只被砸伤的血肉模糊的手臂,轻轻触碰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庞。
施饰轩抱着她疾步奔走出来,她身上还在不断地流血,血滴在他们走过的路上,在听到她用虚弱无比的声音吃力地说出那句话时,忽然愣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现在考虑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他……
“你……没有……受伤吧……”怀里的人用已经疼得干枯沙哑的声音又重复一遍。
医院!
急诊!
白予仙浑身是血地躺在抢救床上,一群医生护士焦急地推着她向前。她望着面前不断闪过的白色的刺目光芒,用仅存的一点点意识紧紧握住一只手,那是旁边施饰轩的手。
由于失血过多,她整张脸苍白如纸,开始她还能感知到自己的血流在身上热乎黏腻的感觉,后来全身上下慢慢地变得冰凉而僵硬,她的嘴巴干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连一丝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恍惚间,脑海里又忆起初见施饰轩的场景,那个在她眼前重播了几十万次的画面,那个美好的下雨天,那么美好的他。
那一刻,周围的空气都是干净的,连她这么肮脏的人,也变得美好了。
“白予仙!白予仙……”施饰轩任由她紧抓着他的手,感觉到手上的力度明显松了许多时,他试图用声音唤回她的意识。
她最后合上眼睛时,眼眶里出现的是心爱之人不断呼喊她的样子,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最终,她像是被剥去了灵魂的傀儡似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只是耳朵里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白予仙被推进抢救室,施饰轩喘着气站在原地,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她已经渐渐显出血管和筋条的发紫的双腿。
当面前这扇生命之门沉重地闭合之后,他心脏仍然在剧烈搏动着,抬手望着沾满鲜血的两只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冷静下来之后,施饰轩马上吩咐秘书联系到白予仙的亲属,收到的结果却是令人出乎意料的。
她的父母远在柏城,听到自己女儿受到重伤,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反而大骂来电的人多管闲事,并表示她与他们早已经断绝了关系和来往,是死是活都与他们无关。
后又多次尝试沟通,对方直接关机了。
联系到她的亲友,一个个都推辞说并不认识叫什么白予仙的。
迟迟联系不到亲属,施饰轩只好抱着疑惑的态度主动为白予仙做起了担保,替她签下了手术协议。
经过九个多小时的奋力抢救,白予仙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听医生的意思,她陷入了昏迷,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值得庆幸的是,秘书在多次与白予仙亲属沟通无果之后,终于找到了她的另一位亲人,她的亲弟弟,而且人同样也在杭州。
不仅人在杭州,还是隶属于施氏集团旗下的赛寻娱乐的一位艺名为“塔克”的练习生。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找到他,是因为两人刻意隐瞒了彼此的姐弟关系。
施饰轩得知塔克还在台里录节目,于是交代秘书明天一早再将白予仙受伤的消息告知给他。
听完了秘书所有的汇报后,他将手机收起来握在手里,回想着秘书的猜测,她认为,两人不承认彼此关系的原因,是因为施氏集团有明文规定,不聘用亲属员工,也许是怕连累到弟弟塔克的艺人生涯,所有才有意隐瞒的。
施饰轩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望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全身上下被纱布包裹起来的白予仙,满心都是疑惑,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