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当天，体育馆内热闹非凡。

    今年的元旦晚会跟往年相比，很多细节上面做到了创新。

    其中最大的亮点是排在最后的压台节目，来自模特社全体成员的表演。

    从上海匆匆而来，等赫连赶到光计大学时，节目差不多要接近尾声了。他联系了去年他当教官时代教的学生才好不容易进入场馆内。

    主持人说完激动人心的转折语之后，全场灯光昏暗下来。

    一阵细细碎碎的嘀咕声之后，灯光倏然间骤亮！

    一段清丽的歌声响起，身穿礼服的女孩儿从幕布后面拿着话筒款款走出来。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I close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Im standing there on a balcony in summer air.”

    赫连望着台上出现的女孩，刚开始没认出来她是殳觅馨，只觉得声音有几分相似，听到旁边的同学热情地为他作介绍，激动地说“殳觅馨出来了！”时，他再看向那女孩的眼神，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也许是不相信一年时间可以将一个人从头到脚都变得这般不一样，他实在无法将印象中那个自卑怯弱的殳觅馨与台上那个自信闪光的女孩儿放到一起。

    许久未见，她瘦了太多，脸也精致了不少，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再三确认那犹如精灵一般的女孩儿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殳觅馨吗？

    殳觅馨身后又几个女孩身穿不一样的礼服从幕布后接上，每个人嘴里分到一两句歌词，摇头晃脑地唱着。

    殳觅馨走在最前面，跟台下同样穿着礼服等待的薛潇潇互动，牵着她的手直接将她从观众席上面拉到了台上。

    “And I said,Romeo,take me somewhere we can be alone.Ill be waiting,all theres left to do is run.Youll be the prince and Ill be the princess.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全场欢呼声热烈，台下密密匝匝的观众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跟随着台上的人一起尽情歌唱，歌声洪亮动听，响彻在整个场馆的上空。

    几个女孩儿站在一起将青春靓丽，活泼可爱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身上都穿着繁琐的礼服，但她们仍旧唱着跳着，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

    这一刻，大概就是青春之美的最好体现吧！

    结束时，舞台上方落下一片片犹如花瓣似的彩带，女孩们提着糖果篮子，朝台下的观众挥洒着手里的糖果。

    一片写有文字的彩带在赫连面前悠悠落下，赫连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接住。

    “祝你幸福快乐……”

    他看着这一行字，脑海里想起的是殳觅馨在对他说这句话。

    施饰轩从始至终都守护在台下，静静地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她。

    殳觅馨拎着一个空篮子，手心里还剩下最后一粒糖果，她正准备随手抛出去，却看到站在近处的施饰轩朝她伸出了手。

    她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将糖果递到他手里。

    施饰轩接住了糖果，却趁机拉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顺便将她整个人从台上搀扶下来。

    赫连侧身，看到这一幕，眉心微微皱起。

    殳觅馨高跟鞋接触到地面，有些惊魂未定，她以为自己就要从台上摔下来了，有些埋怨地看着拽她下来的施饰轩。

    施饰轩并不在意，而是忽然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完，他拉起殳觅馨的手，不顾众人的目光，从人群中跑了出去。

    赫连站在人群里，望着两人从自己面前跑过，殳觅馨提着礼裙路过他身边时，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那人是谁啊？”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问身边的人，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爽。

    “施饰轩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我们学校董事会的大股东，施氏集团的大总裁，卓氏集团老板的儿子，赛寻娱乐的大BOSS！”

    赫连眉梢微挑，奇怪着问道：“那他们俩什么关系？”

    “你说施饰轩跟殳觅馨啊？学校里一直传言他们俩在交往呢，看这样子估计是真的了。你别说，殳觅馨现在可真厉害，什么活动她都参加，校内的参加完，还要去校外，上次还去泰国参加时装周，关键人家学习还一点都不落下，你说牛不牛？”

    赫连瞥他一眼，表情更加费解了。

    “放开我！”趁周围没有人了，殳觅馨才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回来，停在原地不走。

    停车场有些黑，她望着周边的环境，裹紧了他为她披上的大衣，迟疑着问道：“你拉我出来到底什么事？直接说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施饰轩找到自己的车子，坐进去，将另一边的车门打开：“先上来。”

    殳觅馨无奈：“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明天来不及了。我今天就要知道答案。”

    施饰轩坐在车里，透过窗玻璃看着她，眼神笃定，似乎今晚是什么最终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错过了，一切都会万劫不复。

    寒风吹在身上犹如浸在冰水里，殳觅馨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你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跑出来说？”

    施饰轩望着她的侧脸，苦笑着说道：“什么时候，你对我说话，开始这样夹枪带棒的了？”

    殳觅馨垂下眼眸，躲避着他的目光：“……以前我尊敬你，几乎将你视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尊重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值得得到我全部的尊重。”

    听她冷静的话语，再看她冷漠的态度，施饰轩心里感到受伤，他从一旁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火点燃，动作一气呵成。

    殳觅馨惊讶于他居然抽烟，但是她没有问出口。

    他一眼看出了她眼中的讶异，主动解释道：“我心情烦闷的时候，偶尔会抽。”

    他将一旁的车窗降下来，一只手支在窗沿边，一只手放到方向盘上，望着前方漆黑的一片，耐心地为她解释：“你上次看到的那个女孩，是我父亲挚友的女儿，她叫做萧曼华，她细心善良，天真烂漫，永远都像个小孩子一样。”

    听他这样说，殳觅馨又想起那天萧曼华转身离开的情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却因为她受伤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害，她的内心是愧疚不安的，她一直都记得她。

    “你……有跟她解释吗？”半晌，她才问出这句话。

    “解释了，我说是我喜欢你。”他回答的干脆利落，末了，还不忘自嘲一句，“原本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殳觅馨无言，窄小的空间里，安静的诡异。

    “……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来做决定。坦白说，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你的。刚开始，只觉得你很特别。你身上好像有股魔力，总是牵引人想要关注你，了解你更多，可了解地越多，越发现，你给人的惊喜好像永无止境。”

    殳觅馨依旧沉默，鼻尖嗅到周围弥散的烟味。

    “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他转过头，深深地望着她，“这也是我拉着你出来最主要的目的。”

    殳觅馨抬起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你……心里有过我吗？”

    风吹来，将他指间夹着的香烟吹得猩红。

    施饰轩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孤注一掷般，他对这个答案很执着，似乎迫切地马上想要知道。

    殳觅馨眼眸里波光流转，过了很久，她才垂下眼睫摇摇头，说得轻描淡写：“没有。”

    香烟上燃尽的部分掉落，坠在地上，散开，一下子就被风吹走了。

    他一双眼望着她，眼眶里是泪：“从来……都没有吗？”

    “从来都没有。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只有信任。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不该对一个有恩于我的老师给予那么危险可怕的信任，不，对任何人都不应该。”

    她语气里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有的全是平静，似乎这的确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答案。

    “好，”施饰轩笑着，眼角泪花泛滥，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迅速平复略微激动的心情：“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心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殳觅馨疑惑。

    “明天，我要订婚了。”

    听到他说订婚两个字，她眼眶温热，一颗心似乎终于可以释怀了。她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明天吗？恭喜你。”

    施饰轩点头，艰难地说出三个字：“谢谢你。”

    两人无话，似乎彼此都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这样才可以支撑住破碎复杂的情绪，不至于烙下一个不体面的结局。

    半晌，殳觅馨笑着问道：

    “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吗？”

    “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将烟蒂扔掉，启动车子。

    看到施饰轩的车子驶出停车场，赫连坐在车内，紧紧跟了上去。

    他从场馆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殳觅馨上了施饰轩的车，然而车子却半天都没有开，他猜想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原本想就这样离开，但是他不甘心，他想要亲眼看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