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教官

    林四季先拿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轮到殳觅馨的时候,偏偏怎么也找不到符合她尺码的鞋子。

    “你先往旁边站一下吧。”

    殳觅馨听话地往旁边靠,生怕耽误别人领东西。

    “奇怪了,怎么可能没有了呢?”学姐一个人翻不到,又找来一个学长跟她一起找,“我记得很少有39码的女孩子过来领鞋子的,所以应该还有很多才对啊。”

    此话一出,敏感的殳觅馨立刻紧张起来,她看着前面排队的学生们目光偏向她,甚至有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本来天气就热,这样一来,豆大的汗珠渐渐从她头顶流了下来,显得她整个人狼狈不堪。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攀上她的后背。她一转头,看见林四季正微笑着望着她,那笑容和煦温柔,充满了善良。

    “找到了!”挂着牌子的学姐高举着那双迷彩鞋,一脸兴奋,“我就说还有的!”

    殳觅馨低下头,脸更加红了。

    拿完东西之后,天彻底黑下来了。校园里面亮起了灯,每栋教学楼被灯光点亮。源源不断的人从宿舍大门出来,然后乌泱泱涌进校园里,马上是大一大二大三晚自习时间,因为还没开始军训,新生暂时不参加晚自习。

    “四季,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我一会儿想去超市买点面包当早餐,要不你先去吃饭吧。”殳觅馨怕耽误林四季吃饭的时间。

    “没关系啊,正好我也想买一点东西,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殳觅馨答应着,突然,一阵风吹过,旁边的人从身边走了过去,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飘入耳际。那一刻,周围的喧嚣全部都静止了。殳觅馨倏然间愣在原地,她转过身,望着已经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

    猛然间,她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段她一直不愿想起的过去。是他吗?怎么可能呢?他应该在香港才对,可是刚才那个声音的确很像他……

    九月中旬,酷暑未消,天气渐燥。大学城各个高校的军训活动逐渐开始,逐渐结束。光计大学的军训练习才刚刚拉开序幕。

    清晨五点,还没等闹钟响起,殳觅馨被远处学校传来的洪亮音乐声吵醒,紧接着依次醒来的是章宝儿,林四季,还有卢墨樨。薛潇潇早就开了盏小灯坐在位置上,正戴着发箍,在她那张巴掌大的脸上涂涂抹抹,看到他们都醒了,提醒道,“赶紧都起来,一会儿要去操场了,今天可是军训第一天的日子,咱们寝室谁都不许给我迟到啊。”

    殳觅馨在卫生间洗脸,觉得没洗干净,但是她不好意思待太久,怕耽误人家洗漱的时间,于是匆忙掬起一捧水,胡乱往脸上拍,用毛巾随意擦了下就溜出来。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章宝儿无精打采地拿着自己的杯子出去接水。

    从衣柜里面拿了自己的军训服之后,殳觅馨钻回到床上,以外面的白色蚊帐为遮挡,开始换衣服。这是大家一起相处的第三天,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适应在大家的目光下换衣服。她想起第一天看到薛潇潇时,前一秒她还在跟她们聊八卦,后一秒突然掀起自己的衣服脱掉,紧接着是那件仅有的小背心……殳觅馨惊呆了,赶紧别开脸。从那之后,宝儿也开始在大家面前脱衣服了,卢墨樨不清楚,因为她总是早出晚归的,跟大家的生活轨迹似乎有些脱节。于是,整个寝室只剩下她还有林四季坚持都在自己的小蚊帐里面换衣服。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早晨的风已经开始有些转凉了。寝室楼里,校园里,周围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学生。偌大的操场瞬间被不断涌入的人流汇聚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广播里播放着激动人心的音乐,人群叽叽喳喳,一切都显得热闹非凡。

    林四季站在操场入口处那个垃圾箱旁边,正在大口吃着从寝室楼下买的梅菜饼,一边艰难地吃着一边不断懊悔,这饼子实在是太油了。忒难下咽。殳觅馨在寝室吃了点自己买的面包,此时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操场上的情况,看着进进出出跟自己一样穿迷彩服的学生们,内心十分动容。

    两个人在操场的人流里面穿梭,终于找到了自己班级的旗子。班里的人脸她们还没有认全,光顾着找室友了,只要找到一个室友,就可以找到班级的队伍。

    看台上,领导拿着话筒讲话,话很密,一句接一句,丝毫看不出有要结束的架势。气温渐渐升高,太阳开始散发出毒辣的光辉,场下唉叫声连连。就当大家以为终于要结束了时,领导将那个话筒转手递到了一只黝黑的大手里——这次军训的总教官。

    “全-体-立-正~!”雄浑高昂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力量,透过话筒响彻整个操场,末了很久,还有一层层的回声,与刚才领导文文弱弱的说话声音形成鲜明对比。总教官的声音震耳欲聋,不禁把台下的人吓一哆嗦,原本懒懒散散,颓颓丧丧的一排排参差不齐的队伍,瞬间振奋起精神!腿不痛了,人不困了,头脑也清楚了,个个睁着滴溜圆的眼睛亢奋地望着看台上。

    “我看是谁还在讲话!”由于声音太响,殳觅馨感觉到耳膜震颤了两下,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捂了下耳朵,正是这个动作,令台上那位黑不溜秋的教官登时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殳觅馨赶紧挺直了脊背立正站好,一滴汗从头顶上流下来。

    粗壮狂放的总教官在台上嚎了几嗓子之后,终于开始给各个班级分配教官了。由于殳觅馨站在非常后面,根本看不清楚负责自己班级的教官长什么样,只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迷彩服,戴着蓝色迷彩帽的高个子男人板板正正地走到了金融7班的红旗旁边,背对着他们站立。

    殳觅馨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她穿着厚重的迷彩服,里面还穿了件白色的长袖。早上大家换衣服的时候就讨论过要不要在里面穿衣服的问题,殳觅馨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穿,她怕发生意外,万一她的迷彩服被什么勾破了怎么办……现在毒辣的太阳就在她的头顶,帽子包裹着她半个脑袋,汗水像水一样从她头发里面冒出来,流下来。额头上,鼻子上,俱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脚松软得要死,大腿紧绷着,脚踝跟要断掉一样。

    她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向后转”,然后看到前后左右所有人都应声翻了个面。她看着前面的背影突然变成人脸,脑子瞬间清醒了一些,转身的刹那,一抹熟悉的香气钻入鼻腔,身穿海蓝色迷彩服的教官从她身边跑过,带过去一阵风。她转过身,看着那个蓝色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全体都有,起步跑!”蓝色人影调转身子的刹那,殳觅馨意识完全苏醒了,那是……赫连每?!

    阳光下,绿色草地上,赫连穿着笔挺精神的蓝色迷彩服,脚上是黑色作战靴,头上戴着海蓝色的迷彩帽,帽子遮挡住了他的头发,他嘴里吹着有节奏的口哨,带领着大家有序地跑出操场。

    殳觅馨想到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俩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不久,他被香港大学提前录取,去了香港之后,他们更没有什么交集了,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杭州?出现在她的学校,还是他们班的教官?她顿时觉得时空错乱了,她想不明白,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赫连?只是长得像而已。

    “你们好,从今天开始,将由我带领大家进行军事训练,我姓赫连,你们叫我赫连或者赫连教官都可以。”几个月不见,赫连的声音变了挺多,懒散中带了点威严,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一些,脸上开始出现成熟。殳觅馨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教官,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香港大学才对,难道他被学校开除了吗?

    赫连话还没说完之前,下面就开始叽叽喳喳,男的看着赫连心生敬佩之意,女的看着赫连,嘴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不时有“好帅”“好白”“好高”等词眼传入他的耳朵里,但他依旧面不改色,“我让你们说话了吗?”说第一遍,没反应,说第二遍,所有人才马上立正站好。赫连两只手松散地搭在窄腰上,侧过身子,悠闲地迈着步子,“给你们点时间,想一下自我介绍。”

    此话一出,下面立刻沸腾了。过了一会儿,赫连喊一句“全体都有,原地休息”,所有人都席地而坐。金融学7班的训练场地被安排在篮球场外面的那棵高大的老樟树下面,因为有树冠的遮挡,勉强为大家消散了一些热量。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屁股紧紧挨着发烫的水泥路地面,热情却丝毫不减。大家都在准备一会儿要怎么进行自我介绍,每个人心里在默默练习着,也有在小声讨论的。

    “哎,你们说那个赫连几岁啊?”倒数第一排的角落里,薛潇潇眼也不眨地盯着前面的赫连看,她心里很庆幸自己今天化了个美美的妆容,美中不足的是,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了,不晓得浮粉了没有,“我妆花了没有,快帮我看看。”一旁的章宝儿热得脸通红,她把帽子拿在手里,用它来扇风,“没有,还是很漂亮,就是口红有点干巴了。”

    “啊?气死人了,我今天没带口红……”她嘟囔完,用手拍拍前面同学的肩膀,自来熟地问人家有没有口红。问了几个人之后终于借到了,口红在人群之间传递,最后被送到了薛潇潇手里。

    林四季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看着赫连,分析道,“看模样,他年纪不是很大,跟我们差不多的样子,会不会是我们的学长啊?大二的?”

    殳觅馨盘腿坐在地上,默默地将右手食指按在那片掉落的叶片上,摩擦,地上随即出现一道绿色的汁液痕迹。她心里也很纳闷,不晓得赫连在搞什么鬼,她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们俩曾经认识,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嘿!赫连教官,你有女朋友吗?”薛潇潇突然仰起头朝赫连大喊。

    全场沸腾起来,大家开始起哄。樟树上的蝉鸣声愈来愈响,天上的太阳愈来愈热,空气愈来愈粘稠,像胶水一样。殳觅馨感觉到赫连的目光朝他们寝室的方向看过来了,她不自觉把头低的更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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