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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陆承渊所说的梨香班,乃是内廷分离出的一支派别,在民间重组发展后形成的戏班。因为当今皇上不喜欢忧愁婉转的曲风,即位后就将一批宫廷乐伎放到了民间。

    这些人原就为内廷助兴而挑选,天资禀赋自然出类拔萃。他们离开宫廷以后,为谋生路,又自发组成一个新的戏班子。经过十多年的走南闯北,这个戏班吸纳了百家之长,形成了哀而不伤,艳而不妖的派别风格,渐渐在士大夫之间流行起来。

    如今时隔多年,梨香班重回京城,一踏故地就受到一片追捧。那些终日闲得发慌的显贵们,都爱极了那些唱小曲的年轻花旦,三不五时就上梨香楼上吃茶去,一掷千金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这地方到底是膏粱子弟们的爱处,像陆承渊这样的身居高位者,若是真想要听什么曲子,大可以请了青衣去唱堂会,完全不必亲自来听曲。

    江夕月还疑惑他这么做的缘由,陆承渊却只顾头靠马车闭目养神,一点没有急着听曲的兴头劲儿。

    宁远侯府是贵客,待遇自然不同。江夕月下了马车,就被掌柜的一路请到了二楼的雅室内。这雅室正对着二楼的戏台,向两侧延伸出两片花隔断,既不影响观影,又挡住其他观戏者的视线,极好地保护了雅室内的隐私。

    雅室内流烟轻散,水卧横案,戏台上的锣鼓一响,还不见角色端底,一段后台亮嗓就引得全场一片喝彩。

    梨香班的戏子功底确实了得,一折《浣纱女》剧情排得波澜起伏,将西施与范蠡的悲欢演绎得淋漓尽致。那位扮演西施的花旦眼底含情,身段步法灵动雅致,真如美人般哀怨缠绵,引得看客们唏嘘不已。

    江夕月不是个戏曲爱好者,饶是这样也听得津津有味。看到一场戏结束,花旦暂时退了下去,小生范蠡开始布划家国大业时,江夕月转了个头,竟不见了陆承渊的人。

    他去哪了竟也不告诉自己一声。江夕月心中腹诽。

    推开雅室的门来到走廊,那守门的说看见陆侯爷随旁人下了楼,江夕月只好跟到楼下去找人。

    陆承渊不可能去大堂听戏,江夕月沿着环廊走了一圈,确有两个年轻的公子向她看过眼来。但打量着她身后跟着两个威严的仆人,仪态风度也不似寻常,倒也尊敬地保持了距离。

    江夕月一直从夹道里走出去,也没见到跟着陆承渊的下人,反而误打误撞进了梨香院的花园。这花园比想象中大,开在梨香院的后头,专为贵客消遣闲散而设,此时院里放着铺满的三色菊花,迎着日光显得流光溢彩,旁边的假山上淌下一缕细流,风景是格外地秋爽宜人。

    江夕月在空旷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究竟不知陆承渊的去向,却在转身欲走的时候,见到长廊尽头一男子拉着一个白衣少女,欲行不轨之事。少女衣衫不整,却抵抗不住男子的强迫,一边呼救一边奋力挣扎着。

    江夕月看了看身后两个随从,陆府的下人立刻就冲了过去,三两下制住了那个男子。这灰衣男子一身蛮力,光着膀子还不收敛,看着江夕月冷声威胁:“小娘子,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少女整理好衣裳,哭着向江夕月跑过来,躲在她身后嘤嘤地哭。

    “别怕。”江夕月转身安慰她,又见那男子劣性难驯,知道这回是碰上对手了,便道,“我不晓得官人是什么身份,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官人当着我的面轻薄良家女子,我就不得不管管了。”

    “良家女子?”男子冷嗤,“不就是戏子?老子有的是钱,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大不了把她买回去,班主也不敢说个不字。”

    “戏子也是人,也是有人管的。”感受到抓在后背的那只手,江夕月的眉宇紧簇,“班主会说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我在这里,就不会看着官人惩恶。”

    江夕月话音刚落,小院圆门处又冲进来五人,竟都是那灰衣男子带来的随从,这些随从四面一站,就将江夕月等人包在中心。

    人少势孤,身后少女害怕地靠近了一步。江夕月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两方若动起手来可真要命了。

    “放开我们少爷!”为首的那个喊叫起来。

    江夕月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就使劲挣脱了钳制。

    而侯府下人见势不妙,立刻后退一步横臂防御,对面的人则一哄而上,两方转眼间就战成一团。

    江夕月自然不会站在那里挨打,拉着花容失色的少女转身就跑,那灰衣男子看到她们溜了,指着她们的方向大喊:“把她们追回来!”

    那群人里立刻就分出来两人,朝着江夕月的方向追过来。

    江夕月着了慌,拎起裙摆,脚底抹油狂奔起来。可她能跑得动,那少女却是个弱质女流,两步落在她后面,还一步一句“姐姐等我”。

    来追她们那两个下人步子大,很快就捉住了那少女。那灰衣男子又赶上来,对着那少女扇了一巴掌。

    那少女呜咽一声破空痛哭,江夕月就不忍心丢下她了。她从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头,反身向那灰衣男子砸去,其中一块石头砸破了男子的脑门,男子转头怒目瞪着她。

    江夕月这边更不迟疑,转过身继续向着戏楼狂奔。

    幸而跑下长廊就见花园那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夕月也来不及辨别,高喊一声:“公子救我!”

    那人“咦”了一声。

    江夕月风一样从他身边蹿过。

    追她的人转眼就赶了上来,想要越过那男子去追江夕月。不料那人将手中的扇子一合,竟从扇柄里抽出一把锋利小剑来。

    这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分明看上去单薄瘦弱,竟在几招之内就把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不敢上前。

    背身逃跑的江夕月却不知道这些,一路跑进梨香楼里。她也来不及擦汗喘息,径直冲到掌柜跟前去搬救兵。

    楼上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传来,掌柜的却大惊失色。今日梨香楼里来的可都是非富即贵,要真出点什么事,他可就免不了衙门里申冤了。

    连忙带了人往后院里赶去,这路上却又遇见从一楼偏厅出来的陆承渊。

    陆承渊身边还有旁人,明显是陪着一道出来的。可江夕月一看是他,心里那股紧张一下就卸尽了,扑到他身边就喊了一声“二爷”。

    陆承渊单手抱住她,眉头微皱:“怎么了?”

    江夕月气都喘不匀,口中一阵阵的血气翻涌:“刚才……有人追我。”

    陆承渊就更疑惑了。

    还有人敢追宁远侯府的人?

    掌柜的给两位权贵行了礼,匆匆往后院去了。站在陆承渊身边的男子就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陆都督,看来是后院起火了。”

    江夕月这时才看见陆承渊身边的这个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明黄滚边的月白团领袍,腰上系着对白玉宝石衣带,手执一把山水写意泥金折扇。单看穿着已是权贵子弟了,而这人脸上那笑眯眯的神情,和那副看好戏的神态却更是特别。

    他是跟陆承渊一起出现的,身份也不会简单。

    江夕月心里微微一紧。

    众人又跟着陆承渊回到事故现场。

    江夕月本以为院子里已打得天昏地暗了,不想到了长廊附近,才发现地上已经七扭八歪倒了一大片,灰衣男子正叉着手跟掌柜的理论,而方才帮江夕月拦住打手的“男子”,正坐在长廊上扭动手腕,白衣少女哭哭啼啼地站在他身后。

    “花瑞?”江夕月还没动脚,身旁那白衣公子就走了过去,原来他认识那被轻薄的少女。那少女一看是他,更是梨花带雨地委屈起来,“公子,方才我在园子里赏花,那个人他突然就扑了上来……”

    当着男子的面,花瑞哭得稀里哗啦。江夕月不晓得花瑞是白衣男子什么人,侧头看了一眼陆承渊。可陆承渊却没有看那少女,反而盯着坐在长廊上的人看。

    “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抬起头来一笑,满脸得意:“我怎么不能在这?”

    江夕月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方才替她挡人的“公子”,就是多日不见的梁家大小姐梁羽雁。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梁羽雁气冲冲地走过来,从陆承渊身边把江夕月拎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小丫头,这才几天不见,你就把我忘干净了?!”

    江夕月看见梁羽雁就讪讪,可是被人所救又不敢不奉承,只得伏低做小满脸堆笑:“梁小姐英气十足,我怎么敢忘呢?只不过方才着急逃跑,眼花没有看清罢了。”

    “哼……”梁羽雁可不吃她这一套,依旧裹着人走远了。江夕月不想跟她走,回头想找陆承渊求救,可陆承渊却没有看她,是放心梁羽雁带她走了。

    “二爷……”江夕月却不放心,低喊了一声。

    梁羽雁却一使劲把她拉回去,边走边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三皇子。是非之地,你别掺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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