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跬县有一条最热闹繁华的街巷——百醉街,这里有卖小吃的摊贩,卖衣服的商铺,娱乐消遣的台球厅网吧以及经营了许多的年的饭馆,都坐落在这条小巷里。
而作为泽跬县最大的KTV——夜宴也在这条街巷里。
嘈杂的房间里,光线晦暗不明,重金属的音乐声开的极大,震的人头皮发麻,就连送酒水的服务员都忍不住蹙了眉,匆匆放下果盘便退了出去。
包厢里都是男的,难得彻底放松,没了管束,成了年还结束了高考,自然有些放飞自我。
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茶几上除了刚才服务员送来的果盘,还有堆满了的酒瓶子,以及放置在中央的一个大生日蛋糕。
主位上自然坐的生日的主角——聂城,右手边的位置空出来一个,显然是特意留的位置,隔着空位坐的就是顾浩,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的看向门口。
一首带感重金属DJ刚结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站了起来,点一首好兄弟,便开始大展歌喉,正到音乐的重头处。
包厢厚重的隔音门被打开。
高昂的歌声像是得到了救赎,冲也似地逃窜出来,原本燥乱的长廊此刻都显得格外平静了不少,只能听得见这独一家的声响。
手还落在门把上,许岁鸳突然就后悔过来了,这噪音差点没把她送走。
简直,就是鬼哭狼嚎。
真是要了命。
她下意识就要关门。
包厢里一直关注着门口的顾浩,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猛劲一下拽开了门。
门外的许岁鸳没有任何准备,踉跄的险些被这冲劲给带倒,虚扶了把墙才堪堪站稳。
许岁鸳没好气:“你这是着急去干啥?”
“这不是看你来了,出来迎接下嘛。”顾浩堆着满脸的笑,丝毫不见刚才的焦躁。
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许岁鸳手里提着的礼品袋上,抬高了音量,夸张的说道:“还带了生日礼物呀。”
包厢里的声音早就在顾浩冲过去开门的时候,有人看见门口站着全场唯一的一名女性后,很识趣的关了。
没了音乐的嘈杂声,说话的声音的自然就落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主位上的男孩弯了嘴角。
门口的许岁鸳不明所以,这送礼物的事,顾浩是事先知道的,难道是为了仪式感,故意表现的这么惊讶?
也不愿多想,礼物一把塞进了顾浩的怀里。
“这个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挑了很久。”
她确实在女孩子经常逛的礼品店挑了很久。
“咳咳咳。”
话说了一半就被眼前猛烈咳嗽起来弄的脸红脖子粗的顾浩给打断了。
许岁鸳合理的怀疑顾浩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女孩的说话声音小,加上及时被突兀咳嗽声打断,包厢里的人只听见女孩说,这礼物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之前就听顾浩说今天诚哥会带一个女生过来,还以为是逗他们玩,谁不知道聂城是什么德行,人看着挺正经的一个其实浑的很,身边女生不少,带出来给他们这群人过眼的真还没有。
这次没想到是真的,光听这声音就纯情的很。
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想看看这女孩长的什么样子,可奈何门口的顾浩挡的那叫一个严实,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吓跑了人,聂城不得拿他们开刷。
顾浩有些欲哭无泪,当时为了哄许岁鸳过来,想也没想的就把生日会说成了自己的,让她带礼物过来为了缓和和聂城的关系。
现在还不能露馅。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许岁鸳跟在后面,打量着包厢里的几个人。
顾浩的朋友大都她都见过,但包厢里的几个人,都是生面孔,估计是校外的朋友。
“坐这。”顾浩指了指聂城旁边空着的位置。
两人还没和好,聂城也没道歉,许岁鸳性子别扭自然是不愿意坐那的。
但不坐好像又显她怂了似的,心一横坐了下去,全程半分没看旁边的人。
反观聂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许岁鸳看。
两人在说话方面倒是一致的出奇,都没开口。
其余人也都看出了端倪,自然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僵局。
“介绍下,这是许岁鸳,我的好朋友。”
现场安静的出奇,还是顾浩站起身来,扎破了这尴人的气氛。
其他人都很热情打了招呼,只有聂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场子又热了起来,音响重启的冲击力,震的许岁鸳的耳膜生疼,眉头都拧巴在了一起。
扭头刚想问问顾浩,能不能把音量调低一点。
就看见顾浩三两步的走到操纵台,不一会大屏幕上就出现音量减少的标志,音响里传来的声音也不那么刺耳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许岁鸳出了门。
长廊上弥漫着刺鼻的烟味,竟比包厢里的浓度不知道高了多少,许岁鸳嗅了嗅鼻子,痒痒的,很不舒服。
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味道,一会的功夫,像是要把人的呼吸气管都塞满一样。
她鼻炎很严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眸子弥上了水雾,也爬上了几缕红丝线,娇俏的鼻尖也红了,女孩手里还攥着从包里取出的手帕纸,一下一下擤鼻涕。
那模样倒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这些年她的鼻炎越来越严重,冬夏两季尤为厉害。
尤其是夏天,天热燥热,最坏的时候,根本呼吸不上来,一宿都合不上眼。
好的时候,也闻不了刺激的气味,一闻到就会狂打喷嚏,还会流鼻涕…
等到终于不打喷嚏,手里已经攒了不少的垃圾。
放眼望去,离她最的近的一个垃圾桶,就在卫生间的旁边。
扔了垃圾,许岁鸳这才扫到周围堆满了烟灰以及还没熄灭的烟头。
地上洒落的烟灰头足足有几十根,怪不得空气中烟味的浓度高到爆表。
许岁鸳心里啧啧了两声,这要是一个人抽的,照这进度下去,一晚上就能把肺熏的黑亮黑亮的。
熟稔的一个一个踩灭了还燃着星火的烟头,许岁鸳这才洗了手,扭头去了卫生间。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刚进门不久的少年眼中。
少年面容清冷,唯有那双黑色的瞳眸里藏了不着痕迹的笑意。
“还以为来事了,虚惊一场,我就说这次怎么就不疼了?”许岁鸳从卫生间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有些碎碎念。
洗完手才发现,卫生间烘干的机器坏了,就连擦手的纸也见了底,而包里的纸也刚巧用完。
无奈的甩了甩手,正准备转身的离开的时候的,一包印着小熊图案的手帕纸出现在了她面前。
伴随着手帕纸一同出现的是一双净白皙的手。
许岁鸳没接,也没道谢,甚至在看清了来人之后扭头就要走。
这次聂城没去抓女孩的手,只低低的唤了一声。
“阿鸳。”
低沉又嘶哑。
女孩驻足。
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距离上次说话时间大概过了两三个月那么久。
许岁鸳其实已经不记得两人因为什么生的气,但性子执拗,不等聂城开口道歉绝不可能和好。
也不知道怎么被惯养出来的性子,偏偏较真起来,就是不肯服软,也含糊不得。
“阿鸳。”
他又唤了一遍,像是含在嘴里的呢喃似的。
“你能不能…”少年停顿了下,再开口却有些难言地生涩:“别当看不见我。”
说完,少年挺拔的脊背也塌了几分,颓然无力。
聂城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许岁鸳此时的表情,怕看见的是女孩淡漠疏离的神情。
近两月的时间里,许岁鸳再也没为了哄他开心送他零食,身边那个叽叽喳喳闹腾的女孩也消失了,一开始他还庆幸身边终于安静了,后来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早就习惯了。
聂城无疑于是骄傲的,家室相貌样样不差,身边无数女孩追捧,长了一张深情款款的脸,内里是个浪荡子。
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便是他。
洗手台昏黄的灯光一圈一圈的在少年的低垂的肩背上晕染开,添了几分的荒凉落败感。
此刻的聂城哪里还能见到平日里半分的傲气。
许岁鸳从来也没想过会是聂城主动同她示好。
她这个人倒也奇怪,说放下就放下,说不要就不要,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这辈子她应该只对自己上心。
她听过耳边了不少关于聂城的传闻,无非就是每隔几天就会有个姑娘为他伤心落泪。
却从没听说过,他哄过哪个女孩子开心。
这个世上真心难觅,她也不会如此幸运,同一个多情的人讲什么痴情,唯一。
到底聂城与她是特别的,离不开她跟顾浩是好朋友的关系,男人会为了兄弟义气低头只能说明他这个人人品不错,并不能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了多大的关系。
只要对方开了口,她这人,给了台阶就下。
“那你错了没。”许岁鸳上前一步,直逼聂城。
但现在...
这个地方她还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的人和事都可以继续。
何况她实在见不得一个大男生,委委屈屈的窝在角落的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
许岁鸳近两月都对他冷淡惯了,聂城也没想到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欣喜的急忙抬起头,一眼就落入了女孩眸里细碎的星光中。
哪里有半分刚才的冷漠,嘴角,眸子都盛满了笑。
甜的他心颤。
聂城点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