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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型舞台剧

    阳台上洗衣机发出“唰唰唰”甩干衣服的声响,许岁鸳站在一旁注视着厨房的方向,下午六点,外面还在下雨,天空沉的厉害,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那一角透过玻璃婆娑的门能看到里面火焰翻涌的光。

    没过一会饭菜的香味从门缝溢了出来,飘散在屋子里的各处,洗衣机的也发出滴滴滴的响声,示意主人可以晾晒洗好的衣物。

    “过来吃饭吧。”沈予执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

    “好,马上晾完衣服。”许岁鸳应道。

    话音刚落,许岁鸳不免的愣住了,沈予执身子也是一僵,想到刚才暧昧的场景,两人的对话平淡自然的像是生活了很多年平淡的夫妻。

    吃饭的时候许岁鸳好像为了掩盖刚才一闪而过的错觉,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还挺好吃。”许岁鸳看着面前两盘炒的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由得赞叹道。

    “我听夏潘说叔叔阿姨都是政府上班的,我还以为你是个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沈予执眼眸一暗,随后给许岁鸳夹了一筷子的西红柿炒鸡蛋,勾了一抹笑,笑着看她:“小的时候他们忙,妹妹都得我来照顾。”他顿了顿,颇有一股子的流气:“我不仅做饭好吃,收拾打扫家务样样在行,你考虑下呗。”

    沈予执笑的狡黠,许岁鸳却从这笑里尝出了苦涩的滋味。

    这种从小被迫长大的滋味,她在了解不过。

    打量着语气,摆出一副宽厚的样子,还学着电视剧安慰人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扭的开口:“我也是,小时候没人管,大人一两个月的见不上一面,姐姐在外面上学住宿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一次,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不过我弟弟可没你妹妹命好,跟着我小时候没少挨饿,因为我学不会做饭,两个人凑在一块只会吃泡面,幸亏那会是在老家住,还能领着他四处蹭饭去。”

    许岁鸳悄悄观察着沈予执的神情变化,听人说要想让一个人开心,就是讲一些比他更惨的事情。

    她这个经历虽然隐藏了一些,但肯定是比沈予执的惨一点,她甚至都不是老大,却背负着老大的职责。

    “那会我才多大,小学三四年级吧,一直到现在都没学会做饭,我弟弟倒是学会了,做的老好吃了,他说是都是被我逼出来的。”

    “没想到咱俩还挺像。”

    说完她笑的很大声,像是在讲什么笑话一样,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经历。

    听的沈予执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心像是被人生生揪起来一块似的,纂着筷子的手越发的紧了,他原本以为这小伙娘活的似烈阳,必然是被家人百般呵护长大的,偶有的几次偏激,不过是谁都会有的性格缺陷罢了,他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不是生来就正在烈阳下的向日葵,而是一步一步从泥潭悬崖底下攀爬向上的藤蔓。

    许岁鸳又左一句右一句扯了些什么,沈予执也会笑着回应,但心里却总是不是滋味,等着两人吃完的时候,许岁鸳站起来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却被沈予执一把按住。

    许岁鸳不解困惑的歪了歪头盯着他。

    女孩的眸子圆润透亮,像是是颗不经任何人工修饰的美玉一般,他有些失神,跟今天那个在水里躺着毫无任何求生意志的人,那种飘零孤单落寞的身影,判若两人。

    他思索了一番,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开口却只是淡淡像是在说什么闲事一般:“你考到了哪里?”

    许岁鸳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下,这是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她最不想听到的问题了,闭了闭眼,强装镇定的回答道:“谪故,南方。”

    沈予执嗯了一声,转而抬眸,凝视着少女的眼睛,他说:“我在上京,离得虽然有些远,但不影响。”

    许岁鸳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也没打算细问,她知道沈予执是对她有点意思,但应该还没有到幻想两人还有什么未来的时候吧。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是一个男孩为了她蜕变成男人的开始。

    沈予执长了一双很勾人的狐狸眼,眼尾含情,盯着人的看时候,总会让人生出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许岁鸳稍稍侧开了下,不再和他四目相对。

    沈予执一顿,心里了然许岁鸳并没有表面上那样能轻易接受别人,他们这样长大的孩子,大概都会缺爱的那一方,他目光追了上去。

    认真的直视女孩的眸子说:“以后,都不用你做家务了。”

    几乎是一瞬间许岁鸳手里的碗烫的她松了手。

    一场博弈败的是始终是沈予执。

    他逼近轻佻的,想要吓吓她的时候,她非但不怕还被反将一军,还逼的他不得不后退了一步,只能说没有任何震慑力的话告诫了一番。

    他认真透露真心的时候,女孩反倒是真的怕了。

    他笑了笑,没在去看女孩有些闪躲慌乱的眼神,转头去了厨房洗碗。

    不恼,也不急,沈予执总觉得他们之间总有很多时间来慢慢填补上那些孩童时期缺失的爱。

    有人说,年少时缺失的爱,长大后会极度渴求爱与被爱,人生来就会被自己骨子里没有的东西吸引,只不过有的人会勇敢的去爱去被爱,有的人则会把这份缺失藏得很深。

    诚然他是前者,她是后者

    这个夜过的绵长汹涌,外面的雨声澎湃却抵不过少年心性翻滚的浓烈爱意。

    县城的这场洪水在第二天宣告结束,天空阴沉的透不过一丝光亮,却也没在下雨。

    县城损坏流失了不少的财物,但好在没有房屋坍塌,失踪人口的事故,但是下面的几个乡镇就不一样了,电视上实时报道着的画面,是土黄的泥水冲刷了走了好几代人才辛苦建立起来低矮的房屋,回荡在镜头前面的哭嚎着要找回被洪水冲走下落不明孩子的父母亲。

    到最后,没人知道这些被大水冲走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还活着没有,也许他们在某个地方也会过的很好很好,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受着人间疾苦。

    经过了这一场灾难的洗礼,泽硅县这个县城算是一跃站在全国人民的面前,国家更是对扶贫脱贫,因地制宜发展可持续的产业来帮助一些不太发达的地区实现致富的道路上加快了步伐。

    八月6日,天气黏腻腻的闷热,蝉鸣鼎沸,天空大亮,给了这个小城一丝喘气的机会。

    泽硅县里最好的一处饭店——昭朝阁里,装修的风格在这座小县城里也算是奢华瑰丽,听闻这家饭店是一个当地有名的房地产老板开的。

    泽硅县这个地方虽说只是个小县城,都能在这里做的上房地产生意的,势必在市里也是有点位置的。

    饭店很大,分了五层,每个包间门外都有专门的服务员候着,一般家庭的人也不会想到来这里聚餐,都是一些当地的生意人迎来送往的场地。

    酒桌上看着许忠觥筹交错,谦卑有礼的样子,许岁鸳有些反感不适。

    这场聚会是许忠为了庆祝她考上了大学特意叫来一群她都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庆祝设立的,也是她心心念念期盼的19年来唯一一次过的有模有样有生日蛋糕的生日,只不过那个生日蛋糕她早就不想吃了。

    说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庆祝考上了大学,但是这场聚会设立的目的,她清楚的很,聚会前方怡娇千叮咛万嘱咐的是因为饭桌上有个在泽硅县做生意的元老人物,他们一直想结交,但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契机,这也是刚听说他们家也有个孩子,巧了也是今年刚毕业,考的学校还不错,借着这个由头互相结交下。

    她睨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有几个带了孩子,跟她差不多的年岁,她又看了一眼喝的正乐呵的许忠,心底了然了,说的那个人物估计是没来了,不然也这会许忠和方怡娇估计要领着她去敬酒了。

    整场聚会像是演戏一样,许忠一会给方怡娇夹菜,一会方怡娇给许年和许岁鸳夹菜,一会许忠说方怡娇干净整洁的裙子上落了灰需要女儿帮妈妈拍一拍,一会方怡娇去卫生间女儿贴心的呵护妈妈一块去。

    真心的祝福她没有听见一句,虚情假意的戏倒是让她连父母给的成人礼都没有收到的第二个成年的生日里演技飙升!

    她又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应该去当个演员,肯定能拿下一个奥斯卡奖。

    看着酒桌上的人推杯换盏,她觉得荒唐可笑,这场聚会是由她的名义牵头的一场大型舞台剧。

    “滴滴滴。”

    手机传来几声震动,上次的经历了那场洪水后,手机早就不知道冲到了哪里,许忠虽然嘴上骂了她几句,还是给方怡娇换了一台新手机,把换下的旧手机给她,还再三叮嘱要把声音打开,不然以后也不会再给她买手机。

    许岁鸳把手机放在了饭桌下,悄悄的看了下手机的消息,是段暖发过来的。

    段暖: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她回了句很喜欢。

    今天一早段暖就把礼物送给了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大娃娃,段暖说以后有它陪着你,你一个人睡觉也不会害怕了。

    在她刚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沈予执发过来一条消息。

    沈予执:在哪?

    她回:饭店。

    沈予执:哪个饭店?

    她回:昭朝阁。

    等了一会,手机还没消息传过来,许岁鸳想问问他是有什么事情找她,字打了一半,一旁的方怡娇撇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责怪道:“这么多大人在呢,有点教养,别玩手机了。”

    许岁鸳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手机收了,方怡娇这才满意的,又露出了贤妻良母的笑容给她夹菜。

    服务员推开包厢的门,端进来一碗给寿星的长寿面,询问放到哪里的时候,众人欢促着把那碗面给转了过来,许岁鸳刚准备去接的时候,一个人给端了起来。

    许忠喝了点酒,还不至于醉,笑盈盈的瞧着自家姑娘,就在许岁鸳以为这是父亲想亲手端给自己的时候,那碗面转了个弯,放在了方怡娇的面前。

    “婷婷,不愿意吃荷包蛋,平时都是她妈妈宠着她把不愿意吃的东西吃了。”

    “我们饭店祝这位女士生日快乐。”

    许忠的解释和服务员来不及收回祝福语同时响彻在这间包厢内。

    许岁鸳嘴角的笑意和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僵在了哪里,带着不可置信的盯着许忠那双苍老却带着算计的眼睛。

    服务员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自觉说错了话退了场,许忠却不以为然还要上演一场大型的家庭和美,继母继女在他的陪伴下和睦相处的戏。

    “我们婷婷娇气,不喜欢吃荷包蛋,就让她妈妈替她吃了吧,不然这小姑娘吃到不喜欢的东西还要闹脾气。”

    许忠坐下前还用手慈爱的摸摸了她的头发。

    许岁鸳看着眼前那盘许忠和方怡娇轮流夹的菜里独独被她自己挑出来好几次的茄子显得那么刺眼。

    像是在讽刺她演戏演得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出生在一个家庭和美,有人会把她捧在手掌心的白日梦呀。

    嘴角又挂上了乖女儿的笑,亲昵的揽着方怡娇的胳膊,十足的撒娇样子:“多谢妈妈替女儿分担!”

    除了许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其他人像是皆大欢喜了似的奉承着许忠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不仅跟孩子们相处的很好,人还长的漂亮善良,家庭和美的很,许忠和方怡娇笑的合不拢嘴。

    这样的环境压抑的许岁鸳一秒也待不下去,离开前还发消息问了许年要不要一起走,端庄得体的跟在座的叔叔阿姨都道了别。

    关上那包厢的房门时,她还听见有人在夸赞方怡娇把她这个女儿不仅当亲生的看待,还教养的得体大方。

    她没有着急回家,这家饭店上有个天台,许年总会跟着许忠来这家饭店吃饭,大人谈事,小孩子总要找个地方去玩,还是许年无意间发现的,带她来过一次。

    这里没人,晚风翻滚着潮湿燥热,她难过的想哭。

    还是努力的憋了回去,今天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裙子,很难得的是,这间裙子不是别人不要穿剩下的,是方怡娇为了今天的场合撑面子下了血本给她买的,算是她的生日礼物,虽然还没有方怡娇一件衣服的零头多。

    手机穿来一声震动,是许依年发来的消息,大致就是祝福她生日快乐,但是抱歉的是她刚上班手里不富裕所以礼物暂时就不给她了。

    还有一个消息是李梅林发过来的,那个她所谓的亲生母亲发来的,她没去看,两人属实算不上熟悉,因为许忠的原因,她还是头一次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还不能让许忠和方怡娇知道。

    说来也奇怪李梅林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很陌生,像是一个陌生人。

    许忠这个家不允许出现李梅林这个人所有的消息,有的时候李梅林隔了三五年去学校看下她们,总有人给许忠汇报消息,等到她和弟弟回来的时候少不了一阵盘问,而李梅林总是想从她和许年那套出点关于许忠和方怡娇过的并不好的话。

    因为许依年被遣送到了外地上学,一年半载的不着家,所以每次只有她和许年被逼问,被质问,被谴责,好像她们说什么都不对,好像她们跟对方但凡多说一句话都是大错特错,都是背叛,都是墙头草。

    有的时候她不经在想,这个家不仅是一部搞笑的家庭舞台剧,还是一部谍战剧,间谍就是她和许年,后来她就越来越讨厌李梅林来看她们,甚至去恨她,为什么知道父亲并不喜欢她来看她们,为什么明明知道每次看完回去她和许年总会被逼问,总会被方怡娇阴阳怪气的对待还总来。

    后来,她才明白,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也许是真的想她们了,可能一大部分原因她也知道自己每次出现总让许年和方怡娇过的不是那么的逞心如意。

    她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两个人明明看起来并不想爱,都恨不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对方,那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结婚后马不停蹄的生了三个孩子。

    她想不明白,也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想懂什么是爱,她也不敢问,不知道去问谁,这个家没有人会给她一个答案,如果问了,得到的只能是对对方恶毒的揣测和言论。

    天空黑漆漆的有几颗星星,不亮也并不闪烁,没有远方脚下一处一处的灯光烟火耀眼,每一盏模糊的灯火下,也许是一个不如意的家,也许是一个幸福安康的家,但这万家灯火没有一处会是她的。

    眼泪有些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她哭的压抑克制,一抽一抽很小声,很委屈。

    很久以前在她被刚接来家里的时候,因为不爱学习挨了李梅林的板子会哭的很大声,很响亮,那不是在哭只是在吸引家里人的注意。

    后来呀,李梅林走了,许忠走了,许依年也被安排走了,许年被许忠贴身带着,老家的房子又大又空,夜来了,四处都是黑漆漆的,风里总是藏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她会把电视机和客厅的灯光彻底的开着,声音开的很大,可她再也不敢大声哭了,因为她开始害怕,害怕大吵大闹的孩子没有人会喜欢,她开始害怕家里是不是真的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月黑风光会有鬼,已经没有人会保护她了,她就开始渴求这电视剧里的人声能吓退那些东西。

    她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待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后来天入了幕,她就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敢一个人出门,只是记得夜半时分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一遍一遍的逼迫她重温,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她总是能想起当时的恐惧。

    “你是在哭吗?”

    许岁鸳身子一抖,她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

    见她没回话,也没动作,男孩递过来一包手帕纸:“需要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可她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许岁鸳缓缓的把头抬起来,映入脸前的是一张从来没见过的面孔。

    男孩的表情在看清少女的长相后,却一脸的欣喜,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许岁鸳更加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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