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依年一上来就给了许岁鸳一个很大且热烈的拥抱,兴奋地把人抱了起来。
“许岁鸳,你又胖了!”
许依年作为一个本命舞蹈生,不仅对于自身体重管理接近苛刻,对于她这个妹妹也严格要求,平时两人聊天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注意身材管理。
“哪有,我没胖。”
许岁鸳最近是胖了不少,得益于许年一日三餐的给她做饭。
许依年捏起她脸上的肉,轻哼道:“还说没胖,这是什么,都是肥肉,你少吃点吧!”
“松手,一会该掐出红印子了。”许岁鸳赶忙打她的手。
许依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放下,刚准备关心她两句,就被后来的许忠打断了。
“我的大女儿回来了,快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许依年本来很开心,看见许忠后脸黑了一半,笑意也没了。
推开了许忠接过来的手,敷衍地说道:“没瘦。”随后把行李箱搬进来往里走,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假笑得体的方怡娇。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的端庄,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像是静止在了这一刻。
许岁鸳仿佛能看见空气中弥漫起来的硝烟。
“依依,见到阿姨也叫人,越大越没礼貌了。”许忠看似在责怪实际上却小心翼翼拿捏着说话的分寸,怕惹毛大女儿。
他老了,最怕的就是儿女不孝顺,这在这种小地方是会被人当笑料看的。
“阿姨好。”许依年也不想刚回来第一天就闹的不愉快,立马扯出笑容应了声。
方怡娇也是个演技派当下站了起来,亲昵地同她讲话:“依依可真是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许依年并不想跟她多接触,找了借口回房收拾东西,还随便把许岁鸳拉一块。
放到房间里许依年看着妹妹脸上刚才被她掐过的地方浮起的一大块红肿,担忧地问道:“你的荨麻疹还没好?”
“她们也不带你去治治?”
许岁鸳摸了摸凸起地像疤痕一样的地方,释然道:“高一的时候不是去看过了嘛,医生说长大就好了。”
她说的很轻松,但心里却介意的不行。
初中的时候许忠为了让方怡娇和许年单独培养感情,把她安排在村里一个半山腰上的初中,也就是那会才认识的顾浩。
那个学校条件艰苦的不行,大多都是各个村里的孩子去上学的,一两个城里的小孩也都是父母实在管不住的混世大魔王,半个月放一次假,食堂饭没有油水,只有白菜叶子,偶尔去晚了还没有饭吃,只能吃零食。
住的宿舍也是二三十个人住一间,有的住底下一层阴暗潮湿,有的住学校最高点,许岁鸳住的床铺最靠里,一年都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的不行,简直跟她小学待着私立学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饭也不吃好,睡也睡不好,整一个生活质量大下降。
别的小朋友偶尔放假回去能补充下营养,可没有人管她,久而久之免疫力下降,染上了皮肤病,划痕性荨麻疹。
最开始的尤其是夏天,天一热衣服爱黏皮肤上,沾到哪哪痒,起了一大片的风团,痛苦的不行,本来许忠没当回事,架不住许岁鸳一天到晚找老师请假。
实在受不了才把人带到市里去检查了下,老中医说这是免疫力下降导致的,好嘱咐她少吃零食多吃饭,许忠埋怨不爱运动,光吃零食不吃饭,老中医建议长时间喝中药提高免疫力,先给他们开了一周的要先喝喝看。
许忠在老家只待了三天,熬了三天的中医,许岁鸳虽然喝的很苦,却很愿意喝,但许忠受不了这个味道只给她熬了三天,这个治病也就不了了之,最后说起来都是她不爱喝所以才坚持下来。
许依年叹了口气,心疼地说道:“我给咱妈说说,让她带你去看看。”
咱妈自然说的是李梅林,许岁鸳应了声却没有表现的半分欣喜。
姐妹又窝在房间里说了会话,到了吃饭的点许忠来叫他们出去吃。
车上坐了五个人许年也被带回来了,许依年看见这个弟弟看见的不得了,一把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青春期的小男孩大多不喜欢这样的接触,许年使劲把人推开,嫌弃地说:“离我远点。”
车后座坐三个人也不算拥挤,许年稍微往许岁鸳这边挪了挪,给许衣年一个人留了一个宽敞的地方。
许依年毫不在意往他身边挪了挪,说道:“想我没有。”
“没有。”许年回答地很干脆。
许忠和方怡娇两人坐在前排心领神会的勾了嘴角。
方怡娇笑着说:“年年给你开玩笑呢。”
许年:“我才没开玩笑。”
方怡娇嘴角的笑意被拉扯着更大,却也不好说什么。
许依年倒是毫不在意,打量着身形道:“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黑了。”
许忠笑呵呵地接话:“这几年个子窜的很快,你阿姨总给他买奶补钙。”
为了家庭美满和睦,许忠也是个聪明人什么好的事情总要跟方怡娇挂上钩。
许年翻了个白眼,他也不喜欢方怡娇。
“这么也不见阿姨带婷婷去看看荨麻疹。”许依年讥讽道。
还不等方怡娇接话,许忠倒是迫不及待地倒了黑锅:“医生说治也没用,还是要靠自身抵抗力来增强,还不是婷婷吃零食吃的。”
“还不是因为没人愿意给她做饭。”许依年温怒道。
要不是他当时就想撇下许岁鸳,也不会成这样。
许岁鸳一直也没说话,许年看向她的时候,正插着耳机乐得清闲。
几个人在车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试探和攻击,她烦得不得了。
【沈予执】:晚上吃什么?
【小太阳】:姐姐回来了,我们百醉街新开的一家九宫格火锅店吃。
正在火锅店刷着毛肚的沈予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隔着热气腾腾的雾,看正在被辣急的要跳脚的顾浩,和一旁淡定端着清水蘸料进食的聂城,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回道。
【沈予执】:你知道顾浩去哪了吗?
【小太阳】:你找他呀?我不知道但是可以帮你问问。
【沈予执】:不用了,我不找他。
【沈予执】:我听说那家店挺好吃的。
【小太阳】:那我试过后告诉你到底好吃不。
沈予执惬意地夹起一片刚从番茄锅里捞出来的黄喉沾了麻将,塞进了嘴里。
顾浩被辣要喷火还不忘试图唤醒对面人的良心:“沈予执,这就是你给老子说的不辣???”
“不辣。”沈予执淡淡吐出两个字。
顾浩:“啊啊啊,不要拦我,我要过去杀了他!!!”
看戏的聂城:“我不拦你。”
顾浩 :“.....”
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虽然是夏季吃火锅的人依旧不少,这家火锅店的名字也很直白——九宫格老火锅。
五个人进了包厢,服务员拿来五个一次性的围巾上来。
许忠往常都是不戴的,今天不知怎的安身的戴上了,边戴边已有所指地说:“人老喽,不中用了,吃个饭筷子都拿不稳了。”
许岁鸳几乎一瞬间心领神会,这是看大姐回来了,倚老卖老希望激发下她们的孝心,她给许年递了个眼神。
许年接受到,开始了迷之对话:“老了,就不要吃了,还给家里省钱!”
知道许年的嘴平日里是个毒蛇的,也被两个人宠的在家里无法无天,啥话都敢说,平日里还只呼许忠的名讳,但实在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
许忠一口气差点没掀翻过去,本来是想让大女儿心疼心疼自己,现在可倒好,小儿子直接给他怼到生命终点。
“老子,还没老呢,你就想着这么对我,要是老子老了,你不一脚把我踹一边去。”许忠作势要打人。
许年躲闪出一段距离,欠揍地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一老一小在掐架,剩下三人看热闹,一来一回,许忠终于暂时打消了倚老卖老这个想法。
一家人都能吃辣,要了个经典九宫格,各色的菜都点了一点,等饭吃到中间的时候,方怡娇忍不住开始打探。
“依依,你在上京工作累吗?”
许依年:“还行。”
许忠:“家里开销大,你在哪边吃的穿的都行吗?”
许依年:“还行。”
方怡娇:“那上京的消费高,你工资够吗?”
许依年:“还行。”
两个人跟演双簧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探许依年的情况,见什么都问不出来,许忠怒了。
“家里供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出去了能工作了,什么都不跟家里说,我和你妈妈问问你什么态度!”
许依年把筷子“啪”一下放下,厉声质问:“谁是我妈?”
许忠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方怡娇看见了连忙心疼地拍拍他的背顺气,语气悲悯:“你可以不认我,但是不能气你爸!你爸从小拉扯你们三长大,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现在身子不好了,血压不稳定,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许岁鸳和许年冷眼看着,这一幕像是一部即将要上演的电视剧一样。
许依年冷笑道:“原本我们是能在亲生父母陪伴下长大的!”
许忠指着她,嘴里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许岁鸳心里冷嘲,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心里惭愧地辩解不出来。
前段时间两人花费大价钱去市里的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出来还洋洋得意给她和弟弟宣布,他们的身子好的能活很久,除了许忠的血压有一点小高,倒也不至于还没过两天就马上病入膏肓了。
小的时候,许忠也爱这么跟李梅林演重病,哪次不是做了亏心事。
方怡娇见状又是抹泪又是诉苦指着许岁鸳道:“婷婷马上要就上大学了,要交生活费学杂费,画室里集体出游,刚给她转了五千。”又指了指许年道:“你弟弟,也马上交生活费学杂费,高中正是冲刺阶段还要报补习班,就连你上学我们也没少砸钱,现在只是问问你工资你都不愿意说,你上班有两年了吧,我们什么时候逼你往家里交过钱。”
许年被指到第一反应就微垂下来头,许岁鸳的第一反应几乎相同,好想她们真的就是家里的拖油瓶一样,许年虽然过的比她富裕,但许忠和方怡娇都是用一种我施舍给你态度的同时像是念紧箍咒一样一遍一遍告诉你,因为你花了这笔钱所以经济条件才雪上加霜。
刻到骨子里的自卑。
就算是许年脸皮厚惯了,表面上装的毫不在意,小男孩在青春期谁还不要点面子,这样被人堂而皇之的指着鼻子,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许岁鸳轻轻拽了拽许年的衣角,冲他笑了笑。
“是,姐姐,前段时间爸爸妈妈还去沙漠旅游自驾游,老远了。”
“你应该给他们分担下旅游的费用,这样做才孝顺。”
许岁鸳说完还冲方怡娇抖了下机灵,告诉她,自己是站在她这边的。
“哟,没钱交学费,有钱出去自驾游啊。”许依年反讽。
方怡娇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猪队友,她和许忠被臊了一脸,连忙让两个碍眼的小家伙出去玩。
走之前许依年用眼神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许年是不担心,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战场。
从包厢出来以后,许岁鸳给沈予执发了一条自娱自乐的消息。
【小太阳】:成功逃离战场(成功的手势)。
【沈予执】:?
【小太阳】:从包厢里出来了。
沈予执放下筷子就出了门,完全听不到后面的人在说什么。
许年伸了个懒腰问她:“咱们回家?”
许岁鸳还没说话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沈予执】:回头。
许岁鸳还没来及的回许年的话,就转过身看到了沈予执,欣喜的小跑了过去。
“你这么在这?”
许年见姐姐跑到了一个陌生男人身边,警觉地跟了过来,站在身后幽幽地开口:“他谁呀?”